“老夫还是觉得有必要跟你们说一下……咦,这里怎么突然变得这般干净亮堂了?”
突然转还回来的傅浩元惊讶地仰头看着枝头光秃秃一片,再低头看着地上堆成小山包的树叶,百思不得其解:“老夫就一转头的功夫怎么就……”
琰安淡定地落了一颗黑棋,解释道:“刚才刮了一阵大风,把梧桐叶全部吹落了。”
女姝也淡定地应了一句,“是呀,好大一阵妖风,把吹落到地上的树叶都卷到一堆了,啧啧啧!”
傅浩元惊奇状,“这阵风还真会刮!”
话虽如此,傅浩元心中仍有疑虑。
都刮这么大一阵风了,这二位的仪容竟能分毫未乱?
“你又来干嘛?”女姝冷冷扫了他一眼,对他再次打扰到自己看书十分不满。
傅浩元想起正事,顶着压力说道,“是这样的,老夫觉得,是不是需要进一批木材回来再做几具棺材,整个铺子就只有一具棺材看起来过于寒酸了。还有,咱们还得请几个工人和小厮来,就咱们三个人,你俩又不怎么管事,所以……”
言下之意,要你给钱。
“没钱了!”女姝听懂了他的暗语,直截了当地道。
傅浩元僵硬了片刻,“怎,怎么会?小东家你就别跟老夫开玩笑了。”
“谁跟你开玩笑!真没钱了,不信你问他。”说着,下巴指了指琰安方向。
傅浩元只好看向琰安,而琰安继续落棋,一副宠辱不惊的样子,开口道:“之前花钱太过大手大脚,如今确实没钱了!”
傅浩元内心无数草泥马奔腾而过。
他终于怒道:“你们这是拿老夫寻开心吗?没钱你们做什么生意!”
女姝用大惊小怪的眼神看着他道,“你着什么急!这不是还有一具棺材吗?把它卖出去了不就有钱了?正所谓鸡生蛋蛋生鸡,这鸡不生蛋哪来的蛋生鸡?”
傅浩元气得扬袖一甩,大声反驳道:“谬论!谬论!这鸡生蛋的前提是这只蛋是只能孵小鸡的蛋,必须要有一只公鸡一只母鸡才行,你就一只母鸡,这孵出来的蛋能出仔吗?”
女姝把书重重一放,不满道:“骂谁母鸡呢!你才是母鸡,你全家都是母鸡!”
傅浩元争执道,“谁骂你母鸡了?老夫不就是顺着你的话说的吗?”
女姝双目一瞪,“我不管,我才是东家,我才是这个店的老板,我不准你顶撞我!”
何其娇蛮!何其无礼!
傅浩元气急,“你这小姑娘还真是半分教养都没有!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照你这般开店,不出半月就得关门!”
“你这老头真是既浮躁又暴躁,难怪把你的客栈做垮了!”
她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一想到是因为他们自己才沦落到这里来卖棺材,傅浩元就气不打一处来,“你摸着良心说,老夫的客栈为什么会垮?还不是因为你们主仆二人!要不是因为你们,老夫现在还舒舒服服地坐在柜台数钱呢!”
女姝翻个白眼,“良心?不好意思,我女姝没长那玩意儿!你要借你的良心给我摸摸吗?”
傅浩元老脸一红,“荒唐!荒唐!你这女娃娃忒不害臊!”
琰安终于停止了下棋,低咳两声,忍不住出言提醒他们道,“那个……你们好像吵偏题了!其实当务之急应该是把那副棺材卖出去才是,有了钱之后才能考虑下一步。”
傅浩元冷哼一声,“卖?怎么卖?你是没看见,门外一群人指着牌匾议论纷纷,连门都不敢入,老夫都不好意思出这个门了!”
“不如咱们打个赌如何?”女姝心里又有了坏主意,许久没整人了心里直痒痒,她从贵妃椅上坐了起来,扬声道,“如果三日内那口棺材卖不出去,我就把之前的那两张字据给撕了,然后把这个铺子交由你的名下,随你处置,不过要是你输了……”
“好!”女姝还未说完,傅浩元心中暗喜,一口应下,“我要是输了随你处置,不过你要是输了可不要哭着反悔就成了!”
“随我处置?”女姝嘴角挂起一抹阴险的笑,“有点意思,敢跟我说随我处置的你是第一个!”
傅浩元突然菊花一紧,莫名有种不祥的预感。
“提……提前说好,不能要老夫做掉节操的事!”
“怎么?输不起?你不是很有信心自己能赢吗!”女姝鄙夷地看着他道。
傅浩元好胜心一上来,顿时什么都不怕了,中气十足地大吼一声,“好,就依所说又何妨!”
反正现在店里是他在守着,要是真有人来这里来买棺材,大不了他暗中操作一番就是了,总之只要撑过这三天,三天后这间铺子就归他了,到时候他想用这间铺子做什么就做什么,再也不用看他们主仆二人的脸色了!
傅浩元越想越开心,越想越雀跃,重回巅峰有希望了!
“有人吗?人去哪儿了?”
一个清脆的女声在前院响起,听得傅浩元老瘦的身躯一震,“不会吧,还真有人来?”他仔细一听,奇怪道,“居然是个年轻的女娃娃,不会是你请来的托儿吧!”
傅浩元怀疑地看向女姝,却不想女姝听到这声却并没有他想象的喜悦。
“这声音是……她怎么找这里来了!”
女姝不加掩饰的慌张让傅浩元很是意外,“是你仇家找上门了?”
女姝一骨碌从贵妃椅上爬起来,焦急万分地吩咐他道:“你快去把她给我拦着,要是她问起我,不要说见过我,对了还有琰安,一定不要说见过我和琰安,听到了吗?”
她一边说着一边手忙脚乱地拿了个小手帕把手边盘子里的甜蜜饯装好揣进怀里,像是准备要跑路了。
她疾言道:“琰安,来不及了,快带我走,要被她逮着我,我的好日子可就到头了!”
琰安在听到外面的声音后立马起身,也进入了戒备状态,未曾多言,打横抱住她后一跳跃上屋檐,很快没了他们的踪影。
傅浩元没从这突然的变故中反应过来,瞧着他们消失的地方直愣愣地盯了一会儿。
前院的声音越来越近,他转身一看,来人刚好闯入他视线里来。
这是一个姑娘,身着杏色衣裙,巴掌大张小脸长得格外精致,小脸圆圆的,双目里满是不谙世事的天真,在注意到他存在后看向他的眼神中带着审视。
这小姑娘有那么值得害怕吗?
傅浩元对她亮出了一个和蔼可亲的笑来,“欢迎光临,今日店铺关门不迎客,要不姑娘三日后再来?”
她眉头一皱,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说道:“我不是来这买东西的,我来找我姐姐,听说她在这里。”说着,她眼眸一转,左右寻了寻,“她人呢?”
姐姐?不是仇家吗?
想起女姝走之前嘱咐的话,傅浩元压下心中疑惑,分外和蔼地说道:“这里就老夫一个人,没其他人!”
她走近瞅了瞅下到一半的棋局,眼角一挑,发现了不对劲,看着傅浩元一字一顿地道:“你——发——誓!”
“老夫……呵呵呵……”傅浩元尴尬笑笑,“真没其他人,老夫最近在练习左手跟右手对弈,练着玩玩而已,老夫就一无依无靠的孤寡老人,也就这点乐趣了。”
“那这个呢?”她指着贵妃椅上女姝遗留的话本,走近拿在手里,翻回到封面看了看,眉头拧成了一个很奇怪的形状,“王的男人?”
说着,她看向了这里唯一的那个人,“也是你的乐趣?”
傅浩元眉心一跳,僵硬地咬牙应道:“是!”老夫的晚节呀!!
果然,她用格外鄙视的眼神看了他一眼,像是信了他的话,放下话本后失望地朝着来的方向走去。
傅浩元见她终于离开,松了一口气,谁知他这口气还未松完,她猛地一回头,眼神中带着凌冽,不知从哪里拿出一根细鞭,朝着他身旁的空地处重重一甩,“你真以为老子好糊弄吗?”
“啪”的一声巨响在响在耳畔,傅浩元活了这把年纪哪里见过这架势?当即被吓得腿都软了,扑通一声跪了下来,鼻涕眼泪混作一团。
“侠女饶命,都是她指使的,我只是这里的管事,你有冤仇直接找她,别找我呀,其实我和她不熟的,真的!”
桃二又挥一鞭,“废话少说,你到底把我姐姐藏哪儿去了?”
傅浩元又是一抖,哀嚎一声,“我不知道呀!他们俩跟窜天猴似的一窜就不见了,我是真的不知道他们去哪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