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月初八,是黑老山的生日。天还没亮,石大草就起床了,杀鸡宰鹅炖猪蹄,忙得不亦乐乎。
按照地沉乡的风俗,家里老人生日,不管儿女多远,都要回家,陪父母吃一顿团圆饭。
想到黑小梅最近脸色苍白,精神不佳,石大草就想趁着这个机会,给黑小梅补补身体。
黑牧云起得很早,今天是黑老山的生日,他不用出去干活。但是家里的事情也不少,他拿起了新做好的钢钎,在圆环上缠着红布。
这样铁钎看起来很喜气,又不会磨手了。虽然是老板,很多事情,黑牧云还是亲力亲为。
最让他遗憾的是木兰蓉还没有来乌木队,因为飘飘最近身体不好,一直缠着木兰蓉,让她脱不开身。
黑牧云只能暗藏相思,每晚靠着回忆,慢慢入睡。他想念木兰蓉温软如玉的手,白皙的鼻子,长长的秀发,以及把她拥在怀中,散发出的那股诱人香味。
“哥,你在干什么?”
提着一个菜篮,里面装着几枚鸡蛋,黑小梅穿着破旧的衣服,无精打采地走来。
她的脸色苍白,瘦了许多,大身板有点弯曲,没有了以前雄赳赳的模样。
“大诗人呢?怎么没有和你一起来?”
以前只有黑家来客人,火运来就会来蹭饭吃。今天竟然没来,让黑牧云有点意外。
“运哥哥进城打工去了。”
说这话的时候,黑小梅露出难得一见的笑容了。火运来就是她的所有,只要提到火运来,她都开心。
“哟喂,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大诗人也会干挣钱的事情了?”
不是黑牧云嘲笑火运来,他和黑小梅结婚后,就没有干过正事。跟着黑老山做了几天木匠,把黑老山一个月的工钱都领走,就逃之夭夭。
还好黑老山也不在乎拿点工钱,他早就准备好了,只要火运来能够传承他的手艺,以后挣的工钱,全部给火运来。
可火运来就是不争气,气得黑老山唉声叹气,说他这一手好木匠手艺,无法传承下去了。
“哼,你就是瞧不起我的运哥哥,每次说话都要嘲笑他。总有一天,他要挣很多钱,亮瞎你的狗眼。”
黑小梅就是护短,别人可以骂她,打她,就是不能说火运来一点不对。
这都是因为火运来嘴巴甜,哄着黑小梅。每晚睡觉前,都要把以前写给木兰蓉的诗,朗诵给黑小梅听。搞得她感动连连,以为遇到真爱了。
“梅娃子,你怎么瘦了?脸色这么难看?是不是在火家受委屈了?”
虽然离得近,石大草最近忙着伺候白菜花,很久没有看到黑小梅了。
“石大妈,你简直瞎说。我在火家就是女王,每个人都听我的,我让他们往东,他们绝不敢往西。”
黑小梅是实在人,说的也是真话。因为火家人把她当成摇钱树,那嘴巴上都抹了蜜,哄得黑小梅团团转。
“火运来怎么没有来?”
伸长脖子,石大草看着门外。每次黑小梅回娘家,火运来都跟在后面。然后连哄带骗,总要把黑牧云的好烟好酒拿点走。
“他进城打工去了,让我代他给咱黑老爹磕头。”
虽然黑小梅带的礼物太过于单薄,但石大草还是喜滋滋地收下。礼轻人意重,只要家人团聚就好。
“小梅,你来了。”
白菜花扶着楼梯,慢慢地往下移动。她的身体就像是皮球,飞速增长,走起来路,就如企鹅一样笨拙。
“哎呀!菜花,你怎么下楼来了?你走路的时候要小心点了。”
石大草跑上楼梯,牵着白菜花的手,万一她摔倒,石大草还能在下面垫背,就不会伤了肚子里的小宝宝。
“大嫂,你什么时候的预产期?”
“医生说是正月。”
白菜花好不容易下楼,额头上冒出很多汗珠来。
“牧云,你把楼下的客房收拾出来,不然菜花每天爬楼多么危险。”
虽然客房没有卫生间,但是少爬楼梯。白菜花就开始后悔,她当初修小洋楼的时候,专门去高级宾馆看过,准备每个房间都准备一个卫生间。
可被黑牧云笑话了很久,房间里有厕所,那多么臭?还不如去茅房安逸。
白菜花好说歹说,黑牧云才同意在他们的房间里修了一个卫生间,其余的房间坚决不修,现在就不方便了。
“得令,石大妈,少做点好吃的。”
看到白菜花圆鼓鼓的肚子,黑牧云就来气。每次去医院妇检,医生都骂黑牧云,说他把白菜花养这么胖,以后怎么生孩子?
可白菜花胃口好,每天吃五顿,还在喊饿。石大草深怕饿怀了肚子里的小宝宝,就换着花样,给白菜花做好吃的。
“云娃子,你妹那么瘦,要好好补补身体,我今天就多做了点。”
火运来家的伙食差,黑小梅最近气色不好,瘦了许多,让石大草心疼。
“哼,你疼爱菜花和小梅,就是不疼爱我。”
黑牧云老大不小了,还要吃飞醋,想在石大草的面前争宠。
“你过来,我也疼爱你一下。”
石大草对黑牧云招手,露出慈爱的光芒,让黑牧云不知不觉地走了过去。
“云娃子,这就是我对你的疼爱。”
提起大脚板,石大草踢向黑牧云的屁股,他毫无防备,栽倒在地。
惹得石大草哈哈大笑:“老娘很久没踢你屁股了,这脚痒痒,实在难受。”
从地下爬起来,黑牧云咧开嘴傻笑,心里竟然无比舒坦。原来他早就习惯了石大草的大脚板,很享受这份“疼爱”。
钻进房里,黑牧云打扫卫生,哼着流行歌曲,扭动着他瘦削的屁股,无比得意。
“石大妈,我想给你说一件事。”
坐在灶房里,黑小梅烧着锅,心事丛丛。她这次回娘家,火运来给她下达了一个命令,必须入股乌木队。
因为白楠轻松入股乌木队后,这个月分红两千,让人眼红。其实白楠也没干什么活,每天就跟在水庆红的背后走走,美名其曰是学习。
可白菜花还是不放心白楠,每次谈价钱,都让水庆红出面。他就是抱着茶杯喝喝茶,还被人喊成是白老板,名利双收。
这种事情,火运来是不能出面的,他榨干了黑小梅最后的一点嫁妆钱,说是进城去打工。
其实他什么都没干,找了一个宾馆住着,出入歌舞厅,去过花天酒地的生活了。
“什么事?”
忙着炒菜的石大草,说话声音很大。
“我想入股乌木队。”
虽然黑小梅把声音压得很低,但是石大草还是听见了。她愣在灶边:“梅娃子,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