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
“公子，八王爷有急事寻你。”
昏暗的楼道上，方解的身影矗立门外，提起手准备敲门，即将敲击的瞬间又缓缓放下。
此刻已经是早晨，玲珑阁四周窗户封闭，光线仍旧于黑夜无异。
方解靠在了二层平台那不高的栏杆上，他知道简短的呼唤赵沐应当是听到了。
果然，没一会屋内亮起一盏星烛。
随着吱丫一声，房门打开，屋内走出一位姑娘，绕开方解跑下了楼去。
方解让开身形，继续在门外等待。
屋内。
赵沐坐了起来。
眼前是熟悉的厢房，掀开带着些许香气的被褥，在烛光微醺的床上静静的坐了一阵子。
探出屋外的念头已经感知到天光大亮，而后走下床，走到了外间。
恰好此时先前跑下楼的姑娘端着热水回来，推开了木门，又再次带上。
见赵沐坐在外间的桌子上发愣，放下手中冒着热气面盆。
“公子，小竹来服侍你洗漱。”
“嗯！”
赵沐起身，任由她摆弄。
这姑娘名为小竹。
昨夜是小竹第一次接客，这种高端的场所，侍女接客一般都需要极为复杂的培训，他们也不愿砸了招牌，直到管事的妈咪觉得合格，侍女方才有资格接待客人。
以梅兰竹菊为名在这种风月之地极为普遍，玲珑阁有小竹，边上的玉辉楼也有小竹，就连不远处的百花轩估计也会有位名叫小竹的姑娘。
梳洗完毕，在小竹贴心的服侍下穿戴整齐，赵沐推开门扉，小竹尾随其后。
“怎么了？”他看着门外的方解。
靠在栏杆上的方解，听到响动走到近前，“我也不知，早上八王爷突然就来敲门找我，说是有急事找你相商，请你务必尽快回去。”
赵沐思索片刻，点头：“走吧。”
此刻二楼平台的过道间已经亮起橘色的灯笼，一直延伸至玲珑阁的出口，出口处的布帘挡住了天光的沁入。
走到一楼大厅的赵沐忽然止住身形，就近选了张桌子坐下。
“小竹，你去喊管事的来，我要见他。”
小竹不明所以的去了，留下一脸笑意盈盈的赵沐，盯着方解。
“胖子，昨夜你是不是也想留下来？”
“没……没有的事。”方解目光闪躲。
赵沐笑着继续打趣：“鬣狗帮那几个憨货都敢住下，你怎么跑了？”
“是姑娘不合口？昨晚是谁嘲笑二狗这点小场面都镇不住的来着？”
方解不由回想起昨日的场景：
几人踏着夕阳再次走进玲珑阁，登上二楼。
楼下大堂檀香袅袅，隐约的烛光随着人影起伏摆动。
赵沐、方解、狗二，三人一桌，余下的鬣狗帮几人挤了一桌，人手搂着一位妙龄姑娘。
楼下的舞蹈相较第一次来时，换了种类，就连身披的薄纱都换了款式，是剔透的玛瑙色，姑娘们身体回转之时有光泽显现。
舞台之上的姑娘们举手投足间，周遭因天色带来的昏暗都好像跟着褪去，等她们离开，黑暗又再度充斥那片空间。
环境还是一样的清雅，不同的是声乐之中偶尔会掺杂一丝靡靡之音，转瞬即逝。
“怎么样，我没骗你吧？”方解已经不再拘束，放下手中酒杯，朝着二狗开口。
二狗一直处于迷乱当中，一会看看这个，一会看看那个，一会又盯着自己身旁的姑娘仔细打量。
“嘿，回神了！”方解伸手在二狗面前来回摆动。
“啊……嘞！”
狗二看着方解，不明所以。
“怎么，这点市面都扛不住，有损你鬣狗帮二哥的威名啊！”
方解一番调笑的话语，数次让狗二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赵沐回想起来也觉得有些好笑，这狗二表现和方解第一次来时何其相像。
方解的行动完美的诠释了什么叫做一回生二回熟，果然男人学起这些事情真的是能无师自通。
真到了晚间又是另一幅场景，也不知冯葭是怎么调教的，这胖子不管鬣狗帮几个憨货怎么挽留，都坚持回去，坚决不愿留寝。
方解支支吾吾还没想好怎么回应，管事的虔婆小跑着走了过来。
“呦，几位爷，这么大清早的找我，可是姑娘们服侍不周？”
“有什么不满的，您尽管和我说，我回头弄死她们。”
赵沐看着笑起了满脸褶子的虔婆，一指其身后的小竹。
“赎身，开价。”
他觉得自己需要一位侍女了，想着早上无需亲自动手，有人服侍系洗漱穿戴，其实也不错。
桑寄跟着他，也就是摆弄摆弄换洗衣服，她在上一家只是个做粗活的丫头，这些事情她还真做不来。
放在之前，没体验过被人服侍周全的感觉，赵沐还无所谓，现在，他想把能享受的都享受一遍。
像小竹这种，受过完整训练的，刚刚好。
“哎呦，爷您这说的是哪门子的话，我们这种地方，做的是四面八方的生意，您看您……”
“闭嘴，开价。”方解终于找到插话的空隙，刚好可以避免刚才的尴尬，“再啰嗦一句，我掀了你的场子。”
玲珑阁的虔婆被方解气势镇住。
他方解好歹也是一名先天高手，榜上有名的先天高手。
加上一身横肉，真凶起来，唬住一位半百老妇绰绰有余。
“那就……那就一百两黄金？”老妈子停下了一直摇摆的羽扇，迟疑着答话。
她不知两人底细，不敢贸然得罪，只想着开一个天价，争得一点时间。
等查明几人底细之后，就可以做出相应的应对。
像小竹这种，刚刚培养完成的姑娘，有时候也不能光看她能给楼里带来多少利益，她本身就是一种资源，一种吸引顾客的资源。
所以，不到万不得已，实在是不愿轻易让这类初养成的姑娘赎身。
百两黄金多吗？
不多，对赵沐而言。
不多吗？
很多，二十世纪的京城，一套四合院也不过几百银元。
在这生产力甚至还不如那个年代的如今，百两黄金的购买力可想而知。
如今就是在云辰州的云京，购置一处大宅，也远远花不了这许多，一个侍女而已，岂能和云京城一处大宅想比。
不过，百两黄金而已，赵沐在乎吗？
光是八王爷当初给的那一叠，就得数十万两，他如今……
不缺钱！
“方解，给钱！”
“小竹，跟我走！”
赵沐掀开布帘，几步踏出，身后是来回张望几次，明白过来，跟着走出的侍女小竹，还有洒脱甩出金票的方解。
……
有钱任性？
玲珑阁大厅内只留下一脸茫然，捏着金票，不敢置信的虔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