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空万里。
几片云彩慢悠悠的晃荡着，地上的阴影也随着云朵的游走而移动。
赵沐控制着一枚白色玉片的虚影在指尖转动，这是轮回印。
姜绝的轮回印！
赵沐也是识灵之后，才在冥冥之中感知到所有生灵大抵都是有着这么一件东西的，没曾想，轰杀姜绝之后，降临符箓内的祭台居然可以牵引轮回印。
按道理说，如果不是祭台自主牵引，赵沐即便再苦修百年，都不一定能看到白色玉片状的轮回印，更别说能操控这玩意在指尖旋转观摩。
此刻，赵沐觉得有些不能理解，这祭台能牵引来其他生灵死后的轮回印，岂不是破坏了天地之轮回？
当然，如果有轮回的话。
不过既然轮回印都出现了，估计天道轮回存在的可能性很大。
虽然早就知道能蕴养雷霆的祭台肯定是件宝物，可赵沐也没敢想着祭台居然可以破坏天地规则。
赵沐之所以招出被祭台收摄的轮回印，是为了测试。
他要知道祭台能自主收摄轮回印是否和蕴养劫雷有关。
事实证明，他的猜测没错，自从他将姜绝的轮回印从祭台中央取出之后，祭台内本来已经开始恢复的雷霆之力非但没有增长，反而开始渐渐逸散。
赵沐见状，他把姜绝的轮回印再次丢入祭台正中，果然，有了轮回印的祭台又重新开始凝聚新的劫雷。
他不知道祭台上原本的劫雷之中有没有轮回印，因为根本没有注意，可以说他从没有想过，祭台孕育的雷霆之力会和轮回印这种玄幻的物件联系上。
如果有的话，那一击充斥毁灭气息的雷霆轰击之后，祭台上可是空无一物，姜绝的轮回印是后来者。
之前的轮回印去了哪里？
是直接消散了，还是正式踏入了轮回，开始了新的生涯？
这般种种，赵沐不知道，也懒得去接着想下去。
他自己现在都是命不由己，哪里有闲情逸致去管他人的死活。
再说了，死都死了，即便踏入轮回，重活一世，又如何？
还能会得到生前的状态吗？
答案肯定是不能，就是有可能会回到，新的本我意识也会极力阻止。
赵沐叹了口气，看着空无一物的身前，道：
“出来吧。”
随着赵沐话音落地，空荡荡的空间生出褶皱，接着显现出一道人形。
来人一身青兰色道袍，束发盘髻，顶髻用一只白玉簪别住，脚踏一双云履，圆头阔底，一副标准的道人打扮。
这位道人一脸和睦，刚一露面，直接就冲着赵沐弓身，双手于胸前合抱，自下而上，行了一礼。
“贫道灵台方寸莫长空。”
“道长这礼行的有点大了吧？”
赵沐不明此人来意，可也感知到他大概是抱有善意的。
“应当的，实在是窥伺赵兄弟良久，心有愧疚。”
自称莫长空的道人笑着解释道。
赵沐不置可否，道：“道长应该是来自西昆仑吧，你们道教一脉不都是有个什么什么子作为道号的吗？”
“说来惭愧，贫道修行尚浅，当不得那般称呼。”
莫长空谈吐慢条斯理，又问道：
“不知赵兄弟是黄泉宗哪一派的弟子，居然能凭借识灵初期的修为硬撼剑宗半步结魄的姜绝，如此天骄，我竟从未有所耳闻。”
“黄泉宗？”
赵沐一怔，从莫长空的话里透露出很多层含义。
首先东方剑宗，西方昆仑一脉，和从未听闻的黄泉宗是有着联系的，不然也不会直接就认为赵沐是黄泉宗弟子。
仙宗虽然避世不出，各个宗门之间还是有着相互的联系的，甚至有可能是有传送法阵相连，可以互相走动。
其二，莫长空和姜绝没有多少交情，他们很陌生，不然莫长空的态度不会这般随意。
第三点，他赵沐肯定是使出的手段当中有什么让莫长空误以为他是黄泉宗弟子。
赵沐仔细思索，除了招出轮回印之外，好像没有别的其他手段是高度类似其他宗门术法的。
他摊开手指，招出轮回印，祭台上正在恢复的雷霆之力瞬间停止。
“我并非黄泉宗的弟子，莫道长，你说的莫不是这个？”
赵沐不知道暗中还有没有真正黄泉宗的弟子存在，他不愿冒充其他门派门人，免得多生事端。
莫长空盯着白色玉片状的轮回印，点头道：
“赵兄弟说笑了，拘灵夺魄正是黄泉宗弟子的标准手段，如果是有着什么隐情，那贫道就不多做过问了。”
“不知，道长你们此行来了多少门人？”
赵沐也没有纠结，这莫长空好像是个认死理的，反正该解释的对象也不是他莫长空。
他看似是说给莫长空听，其实是对有可能存在的真正黄泉宗弟子解释。
偷师在江湖上是大忌，在修行界估计也差不多，还是说清楚为好。
莫长空抬头看了看天空，仔细的转了一圈，看的很是仔细。
“些许地界气息泄露而已，门内只派了我一人查探一下情况，怎么，难道这暗中还有……”莫长空没有察觉出异样，他对赵沐的问题有些疑惑。
“暗中有没有我并不知道，就是随口一问。”赵沐笑道，“不知道你说的灵台方寸可是方寸山？”
“正是！”
莫长空更加疑惑了。
黄泉宗弟子难道还有不知晓方寸山的存在？
赵沐是在故意掩饰身份，还是真的如他所说，真的不是黄泉宗弟子。
不对，能拘持轮回印的，只有修行黄泉宗的轮回经才可以做得到。
赵沐可不管莫长空想些什么，又问道：
“那方寸山上可有斜月三星洞？”
“斜月三星洞？”
莫长空更加疑惑了，他抬起手想挠头，抬到一半又强行忍住，放下了手臂。
“好像，大概，似乎是没有的吧？”
莫长空想说没有，又觉得赵沐肯定不会凭白有此一问，回答的也不是很肯定。
“那你们这一脉传承了多久，有没有一位叫须菩提的祖师？”
赵沐十分好奇，难得遇上他真正听闻过的修行山门，他打算，如果莫长空真的愿意说，那就继续问。
“传承了多久我还真的不清楚，想来应该是和黄泉宗差不离的吧。”
莫长空思索了一会，回答起了赵沐的第二个问题。
“至于道庭的须菩提祖师，好像还真的有，不过那都是极为久远的事情了，我也是翻看先贤札记，才在偶然间看到过，赵兄弟你又是如何得知的？”
“还真的有！”
赵沐差点惊掉了下巴。
方寸山，须菩提，即便没有斜月三星洞……
也不可能只是巧合。
“你们方寸山还收徒弟吗？”
赵沐没有回答莫长空的问题，反而抛出了一个极为跳跃的话题。
莫长空看到赵沐惊讶的表情就知道，他肯定也是道听途说，也就没有在他从何得知的问题上深究。
“赵兄弟莫要说笑了，黄泉宗凌驾众生之上，怎么会需要改换门庭。”
“好吧好吧，就当我是开了个玩笑。”
赵沐扶额，他很无奈，这莫长空真的是死脑筋。
只因为一道轮回印，就认了赵沐是黄泉宗弟子这个死理。
“莫道长，这地界的气息是因为一只凝魂境圆满的九幽藤之灵，是它困杀百万人族，借百万亡灵浊念撬开了一丝地界的缝隙所致。”
莫长空有问必答，所需要的信息无非就是这些，赵沐自染伸手不打笑脸人。
“九幽藤……”
莫长空终于得到了他想知道的。
“如果是九幽藤那就不奇怪了，九幽藤本体原本就有破界之力，这九幽藤如今可是被赵兄弟斩杀了？”
赵沐道：“斩杀算不上，它百年之前扎根昆仑，后来被筑基期的修士陆听江所斩杀，藤身被祭练成本命飞剑，灵体则是被封印在了这座大城之中。”
“筑基期修士？陆听江？九幽藤原本是我昆仑的？”
莫长空想了想，没有过多纠结，抱掌道：
“多谢赵兄弟告知，同时也恭喜黄泉宗收得仙胎。”
“花胎被我打散了，九幽藤之灵好像乘机溜了，具体去了哪里我也不清楚，如果我所料不差，可能是……”
赵沐说着，指了指地下。
“跑了！”
莫长空一愣，回过神来看着赵沐，一指地下断为两截的昆吾剑，道：
“那可是……”
赵沐顺着目光看去，摄起了两截昆吾剑，点头道：
“这就是九幽藤所铸的昆吾剑。”
说着就递给了伸手的莫长空。
莫长空仔细打量，又探出神念感知，随即肯定。
“是九幽藤没错了，不过铸炼的手法颇为粗糙，昆仑的地脉熔岩可不是这么用的。”
“炼器这方面我也不懂，这剑连姜绝的大戟都不如。”
“是你不会驱使。”
莫长空晒然一笑，他不觉得这一句会让赵沐不快。
不过他也知道了赵沐对昆吾剑的不上心，开始盘算起了小九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