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举办一场音乐会需要的东西
“我都那么告诉你不要引人注目，一个actor连这种自觉都没有吗，你个假货——咳咳！”
使尽力气对贝多芬这么吼道，苏响都忘记了自己刚刚跑了多久，在呼吸不平稳的情况下那样大喊，结果是她不住地咳嗽了起来。
“苏响……”
虽然基本没有什么交往，不过李小鹰还不至于把自己邻居的相貌和名字忘掉，不过，此时他更在意的是另一件事。
“等等，author，actor。”
毕竟昨天刚被卷入了这个奇葩战争中，李小鹰不可能忘记这两个关键性的名词。
李小鹰并不迟钝，倒不如说他是个十分敏锐的人，毕竟感情迟钝的人根本写不出小说来。
苏响，贝多芬，再加上这两个名词，仅用了两秒钟，他就反应了过来，并且得出了结论。
苏响也被卷入了这个网文战争，多半就是这样了。
不过，他第一反应并不是询问网文战争的事，那种事怎样都好。
他注视着眼前的这个男人，穿着一身黑色的布衣，围着红色的围巾，个头矮小，但从那身宽松的衣服就能看出他肌肉的形状。
虽然长着金发碧眼，然而李小鹰却并没有通常见到外国人的那种生疏的感觉。
即便这是网文战争，理论上actor也仅仅是小说中的人物，然而李小鹰仍旧从钢琴前站了起来。
“你就是贝多芬？”
“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贝多芬不假思索地回答道。“我想你也猜到了，我是actor，而这位不成器的小姑娘就是我的author。
把我当成是贝多芬也好，当成假货也好都无所谓，我也从未想去证明那种伪命题。
比起那个，我更想说说少年你，刚才真是做了一件正确的事情。”
“正确的事情。”
“没错，艺术就要不断地寻求超越，不断地追求极致。
你放弃了一次演出，放弃了一次为你获得名誉的机会，却做出了一次无愧于你内心的选择。”
说罢，贝多芬便自顾自地坐在了李小鹰刚才演奏的钢琴前。
“author，刚才我看了一下，这个建筑里真的有一座不错的舞台，这可真是个振奋人心的消息，我决定几天以后在那里举行一场我的专属音乐会，怎么样？”
“怎么样？你这个人怎么这么没神经啊，真是的！”苏响似乎已经自暴自弃了似的垂下了身体。
反正自己作为author也管不了这个假货actor，闹了半天也好像只有自己在吵吵闹闹似的。
“那个，你就是负责这里的教师么？”贝多芬转过头，对那位老师问道。“能再让我确认一下，你为什么一定要让少年放弃弹我的32奏鸣曲呢？”
“因为——”
老师的声音有些沙哑，吱吱呜呜的。
她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个人是不是贝多芬，如果是的话为什么会复活出现在这里，她毫无头绪。
但此时，她并没有去反问对方的余裕。
虽然她能明确地对李小鹰说出因为承受不了失误的风险而拒绝他出演的话，但对于眼前的这个男人，她却无法也把那句话当成一个正当的理由说出口。
明明吃了几十年的油盐酱醋，看上去她的年纪甚至比眼前的这个男人更加年长，但当和贝多芬对视的时候，她却能从那个人的眼睛里看到自己那如孩童一般幼稚的倒影。
明明自己比这个矮小的男人更高一点，但在自己的眼里，对方却好像巨人也一般宏伟。
“错——错音。”
过了好久，她才缓缓挤出了这两个字。
“错音？如果会弹错音就不能上台的话，我这个当年听不到声音却坚持上台的人算什么啊。
你似乎搞错了什么。
因为懈怠而失误的确是一件丢脸的事，不过为追求与挑战极致而失败，并不值得丢脸。”
并没有故意去批评，也没有带有怒火的威吓，贝多芬只是这样，平静地诉说着。
“曾经，我因为耳聋却坚持指挥，结果乐队乱成一锅粥，就算这样，我也没有后悔过。
自己想指挥自己的作品有什么错？哪怕失败了，但如果我根本不去尝试指挥的话，我也一定会后悔自己当初没有尝试。
人人都有困难的时候，为了生计，为了金钱而发愁，并不是一件可耻的事情，不过，这位老师，作为一个音乐人也应该有自己的坚持吧，你真的不能考虑一下让这位少年参演呢？”
“这个——”
“算了。”并没有等待那位老师的答复，贝多芬突然笑了出来。“我突然想到一个好主意，如果她不让你参演的话，几天后你就在我的音乐会上表演好了，到时我会亲自向观众们介绍你。”
“音乐会？”
哪怕是李小鹰也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说到底，这位自称贝多芬的人是actor吧，也就是说，他来到这个世界恐怕一共也不到一天的时间。
然而他却提出要搞音乐会，是认真的吗？
不，不需要确认，李小鹰很明白，那个男人虽然说得话看似不着边际，但却并没有开玩笑。
“就算你这么说，突如其来地举办一场音乐会，不说没人出资，连观众也找不来吧。”
“别在意这种小事，少年。”
等等，这不是小事吧，主办方的投资，还是观众的准备，对于一场音乐会的举办来说都是必不可少的。
然而，正当他这么想的时候。
“少年，你大概觉得，我的音乐并不是什么容易理解的东西。
的确，现在的人都喜欢那些浮夸的东西，就连我被后人传唱的几首名曲，说白了也只是我写过的所有作品中最浅显的作品。
正因为这样，喜欢我的作品的你难以被人理解也并不奇怪。
不过，你知道吗，在我生活的年代，这世上并不缺乏理解我作品的人，我想，我有必要告诉你这其中的原因。”
说着，贝多芬将双手放在琴键上。
仅仅是一个普通的动作，却宛如做了成千上万次一样，那蕴藏着无穷力量的手腕，一瞬间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既没有一点急躁，也没有一丝地拖沓，贝多芬按下了第一组和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