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硕道:“不练?地下铺的是黄土,一着雨水是滑的,不留神,来一屁股墩儿?那给我师傅江米小枣儿现眼呢。”
张是非一脸嫌弃道:“你就别提那“老粽子”啦。”
慕容硕沾沾自喜道:“这个,没有个十年八年练不了。这叫“登萍渡水”、“走鼓沾棉”。”
张是非道:“轻功。”
慕容硕道:“雨越下越大,我倒是越耍越欢。我练的是风不透,雨不漏。净见刀光不见我,顺刀往下流水,我身上连个雨点儿都没有。”
张是非道:“您在当院练刀?”
慕容硕解释道:“屋里避雨呢。”
张是非连忙问道:嗐。刀呢?
慕容硕哈哈大笑道:“扔当院啦。”
张是非继续问:“淋刀不淋人呢?”
慕容硕回答道:“这老达官叫好哪!”
张是非十分诧异的问道:“还叫好?”
慕容硕点点头说:“嗅,好!”
张是非难以置信的问:“好练刀?”
慕容硕道:“好避雨。”
张是非一语道破道:“人家那是损你哪。”
慕容硕哈哈笑道:“我倒不理会。”
张是非道:“好,都听惯啦。”
慕容硕道:“请二位验镖吧!”
张是非道:“验镖是什么意思?”
慕容硕道:“看保的是什么?到了后院儿我这么一瞧:要不没人敢保呢!”
张是非道:“怎么啦?”
慕容硕道:“四张八仙桌,码严了。都是这么大,黄澄澄的。”
张是非问道:“金坨子啊?”
慕容硕哈哈大笑道:“老倭瓜!”
张是非也跟着笑道:老倭瓜呀?老倭瓜保什么劲儿啊?
慕容硕叹息一声道:“哎,这倭瓜!”
张是非疑惑道:“赤金的?”
慕容硕耸了耸肩道:“面淡的。”
张是非一脸嫌弃道:“嗐!水倭瓜没人吃。”
慕容硕道:“你把倭瓜切开啦,往里头瞧啊。”
张是非怀疑道:“暗下珍珠玛瑙?”
慕容硕摇了摇头,打消了他的幻想道:“还有倭瓜籽儿呢。”
张是非道:“还有倭瓜瓤呢!”言语中充满了嘲讽。
慕容硕就如同听不懂一般,继续道:“倭瓜籽儿、倭瓜瓤挖出去,里边暗下珍珠玛瑙,竹签儿一别,黄土泥一溜封实。这有名。”
张是非连忙问道:“什么名儿?”
慕容硕道:“这叫倭瓜镖”。
张是非又问道:“倭瓜镖?”
慕容硕道:“出镖车子,喊镖趟子。”
张是非问:“谁喊?”
慕容硕道:“我喊呢。”
张是非有些好奇道:“我听听行吗?”
慕容硕点头答应道:“可以呀。”
张是非再次发问道:“怎么喊呢?”
慕容硕演示道:这么喊的:“哎!面的老倭瓜喽!”
张是非道:“你外边儿卖会吧。应该是耀武扬威”。
慕容硕道:“喊的是“耀武扬威”呀!”
张是非道:“对喽。”
慕容硕道:“出齐化门,过东岳庙、走九亭宫、十八峪、八里桥到通州。进西门出东门,里河、外河、燕京下的三河县、蓟州、到了喜峰口。依着我哥哥是打尖住店。”
张是非道:“该歇歇儿啦。”
慕容硕道:我说:“这会儿不行。头次保镖,连夜而行。”镖车往前走了有四五十来里地,前边一溜沙梁。镖车越过沙梁,前边一片密松林,且听“吱儿——啪!”一声响箭,“呛啷啷……”一棒锣声叫响,原来前边有了贼寇。”
张是非道:“有贼了就完啦。”
慕容硕道:“我哥哥一听前边儿有贼,要迎上前去。我说:“哥哥,有事小弟服其劳,宰鸡何用宰牛刀?”
张是非点了点头道:“对。”
慕容硕道:“小弟前去送死。”
张是非连忙纠正道:哎……错啦!小弟擒贼受死。
慕容硕可不管那一套,怎么说都行,反正就是这么个意思道:“反正得死一个呀?“哎!拉过我的牛来”。
张是非道:“又错了,上阵骑的是马!”
慕容硕道:“哎,骑牛可仿古。”
张是非连忙问道:“仿哪位古啊?”
慕容硕回答道:“孙庞斗智,孙膑骑的不是牛吗?”
张是非点头道:“哦,是牛啊。那书上说的是神牛。”
慕容硕不甘示弱道:“啊……我这是宝牛啊。”
张是非道:“据说他这牛会腾云驾雾。”
慕容硕道:“我这牛会蹦啊。”
张是非道:“会蹦?一蹦多远啊?”
慕容硕道:“四十。”
张是非道:“两蹦呢?”
慕容硕道:“八十。”
张是非继续问道:“买几年了?”
慕容硕回答道:“六年。”
张是非问道:“蹦过几回?”
慕容硕道:“没蹦过。”
张是非叹息一声道:“好!废物牛。”
慕容硕道:“废物牛?蹦过。”
张是非问:“几儿啊?”
慕容硕道:“有一年我母亲病了,想吃通州酱豆腐,用着我这牛啦。”
张是非问道:“怎么?”
慕容硕道:冀州离司州四十啊,一蹦到了,两蹦回来了。多省事啊。”
张是非道:“来回用不了五分钟。”
慕容硕道:“哎,我就抱着小牛,奔西武门大桥。”
张是非道道:“您抱着牛干吗?那么傻呀,出门儿骑上牛多好?”
慕容硕道:“出门儿就蹦?不行。”
张是非道:“怎么?”
慕容硕道:“冀州离北司州四十,从哪算呢?西华门大桥。”
张是非道:“哎,由那儿算。”
慕容硕道:“我们住在西单牌楼,离西华门还十里地呢,出门儿就蹦?一蹦到不了。“
张是非道:“那两蹦?”
慕容硕摇了摇头道:“过多啦!”
张是非道:“合着您这牛,标准就蹦四十啊?”
慕容硕道:“哎。到了西武大桥,把它摆正了。我跟它说:“牛啊,牛啊,我母亲想吃通州酱肉。一蹦呢,可就到了,两蹦可就回来了,你尽忠,我尽孝。”小牛点了点头。我飞身上牛,照牛胯骨“啪、啪!”两鞭子。小牛不让打,就听“哞儿!”的这么一声,我就觉得我浑身凉嗖嗖,再睁眼一看,瞧不见西武门大桥啦。”
张是非问:“到冀州啦?”
慕容硕道:“我掉河里啦。”
张是非继续问:“横蹦啊?”
慕容硕道:“横蹦啊?有个泥坑还用着蹦?”
张是非道:“蹿过去啦。”
慕容硕道:“我就给它抱过去了。”
张是非鄙视道:“嗐!”
慕容硕道:“抬过我的扁担来!”
张是非道:“又错啦。抬过您的枪或者是刀。”
慕容硕道:“哎,使扁担也仿古啊。”
张是非问:“又哪位呀?”
慕容硕解释道:“三打祝家庄,石秀使的不是扁担吗?”
张是非点点头道:“不错,是扁担哪。”
慕容硕道:“我骑着扁担抱着牛。”
张是非道:“哎……错啦!是骑牛抱扁担。”
慕容硕道:“反正是这两样啊。”
张是非道:“这话也对。”
慕容硕道:“到了两军阵前,冲贼一抱拳。”
张是非十分内行道:“江湖的规矩。”
慕容硕继续道:“好贼呀,好贼!好贼,大爷呀!”
张是非不解的问道:“怎么管贼叫大爷呀?”
慕容硕道:“我一央告他,不就让我过去了吗?”
张是非道:“哪儿有那事啊?”
慕容硕道:“那是个狠心贼,不听这一套,催马抡棍。我一看棍到了,拿扁担往上一迎,就听着“咔嚓”一声。”
张是非道:“棍磕飞啦?”
慕容硕脸色惨白道:“扁担折啦。”
张是非问道:“扁担折啦?完啦。”
慕容硕道:“完啦?枪露出来了。”
张是非道:“还有枪呢?”
慕容硕点点头道:“哎!牛马一错镫。”
张是非道:“不对!二马一错镫。”
慕容硕道:“我骑的是牛。”
张是非道:“对!我把这茬儿给忘啦。”
慕容硕道:“我给他来个回牛枪”。
张是非道:“什么呀?回马……对了,你骑的是牛。”
慕容硕道:“一枪扎空了,让贼把枪头攥住了。“拿来!给我!”他一只手,我两只手。”
张是非道:“对呀。”
慕容硕道:“什么?给你?”
张是非道:“不能!”
慕容硕道:“不要了。”
张是非道:“不要了?怎么不要啦?”
慕容硕道:“没他劲头大呀?”
张是非道:“好嘛!”
慕容硕道:“我这小牛会蹦啊,一蹦四十,哪儿追我去呀?”
张是非道:“就是。”
慕容硕道:“我说:小牛,蹦啊!”
张是非道:“蹦!”
慕容硕道:“倒霉。”
张是非道:“怎么啦?”
慕容硕道:“不但不蹦啦,直往后迫,哞儿!哞儿!”
张是非道:“这下儿算完啦。”
慕容硕道:“这时候,贼圈马又回来了。棍又到了。我说:得!我命休矣!”
张是非气的双手狠狠的一拍大腿,言语中带着哭腔道:“完了。”
慕容硕道:“一摸背后,我又乐啦。背后还有双刀哪,也能护住我的命啊。“噌!噌!”双刀出鞘,我一拨我这牛头,牛头对准了马面。”
张是非道:“好,城隍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