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千河道:“我书房里有两台电脑,你才从医院出来,先去洗漱一下,晚点我给你把电脑送过来。”
他突然庆幸,自己有一台不常用的备用电脑。
沈千河在家里办公,惯用的是一台台式电脑,有时候会突然断电,所以,沈千河会有一台备用的笔记本电脑,所以,柳新儿一开口,他就立即想到了那一台笔记本电脑。
柳新儿一脸感激的道了谢,有点凌乱的上了楼之后,柳新儿选择了第三间房,离沈千河房间最远的一间。
沈千河也没在意,大约是觉得女孩子比较腼腆害羞之类的,等柳新儿进了房间,他才去书房拿电脑。
书房很宽阔,三面墙都是深灰色的书架,中间书架前,摆放着一张两米左右长的书桌,桌子上是电脑和一些常用的金融方面的书籍,沈千河拉开中间书架左侧的实体柜门,实体柜门里除了放着书之外,还有一个上了密码锁的抽屉。
沈千河输入了密码,密码锁应声打开,里面放着一台银色笔记本电脑,电脑下面,放置着一些文件袋,文件袋都是密封着的,看不到里面都是些什么。
沈千河拿了电脑之后,重新将抽屉锁住,并且打乱了密码的顺序,关好了柜门,就下楼去了。
大半个小时之后,柳新儿换了一身清爽的衣服下楼,大概是刚洗了澡,她把头发扎了起来,也取了鼻梁上架着的黑框眼镜,整个人看上去精神利落了几分。
沈千河收回视线,将电脑推到柳新儿跟前,道:“这是我的备用电脑,开机密码我已经暂时取消了,里面有常用的一些软件,你需要用什么可以自己下载,下载密码是……”
柳新儿仔细记录了下来,两人说完了正事,气氛突然莫名其妙的尴尬了下来。
沈千河脑门上沁出了一层细碎冷汗,他试探着开口,道:“那个,你也还没吃晚饭吧?要不,我去炒两个菜,晚上就在这里随便吃点?”
柳新儿一脸好奇,道:“沈总还会做饭?”
沈千河神情放松了几分,笑道:“早年都是一个人生活,做饭是会一点的,就是不知道合不合你口味,你喜欢什么吃什么?”
柳新儿微微低垂着脑袋,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小声道:“西红柿炒鸡蛋。”
西红柿炒鸡蛋,是她对母亲厨艺唯一的记忆,她吃了无数次西红柿鸡蛋,自己也尝试过无数次,可她再也没有吃到那个熟悉的味道。
人大抵都是这样,越是得不到,就越是想要拥有和追逐,哪怕遍体鳞伤,也不想放弃。
沈千河去厨房忙碌了,柳新儿抱着那台笔记本电脑,半晌后,才犹犹豫豫的放下,走到厨房门口,有点不好意思的问道:“那个……沈总,我有什么可以帮你的吗?”
沈千河系着一条深灰色的围裙,白色衬衣衣袖挽至手肘处,鼻梁上金丝眼镜喷薄着一层淡淡的白雾,他透过不太清晰的眼镜,朝着柳新儿看了过去,鬼使神差的道:“洗饭碗吧,很快就能吃饭了。”
柳新儿立即雀跃的过去洗碗,沈千河眼镜片上的雾气渐渐散了,他略微侧头,就能看到一边洗碗的柳新儿,不知为何,那一瞬间他突然有了一点……家的感觉。
周正业去了一趟刑侦大队,接收了相关案件材料之后,又马不停蹄的赶回了经侦大队临时组建起来的专案组,郭正和专案组的成员神色皆是十分凝重,仿佛风暴降临到他们每个人头上,经久不散。
周正业是从地下车库一路跑过来的,猛地一把推开门,连着喘了几口粗气,才将卷宗和一应资料放在郭正面前的桌子上,道:“肖队行了方便,卷宗材料全都拿过来了,我留了小陈在那边办理交接手续,先把卷宗全部拿过来……”
周正业一边说,一边在郭正身边的椅子上坐下来,继续道:“死者的身份已经核实,还有……”
郭正看着周正业,道:“说。”
周正业抹了一把头发上沾着的雨珠,声音沙哑的道:“死者已婚,有一个刚3个月大的孩子……老婆难产去世,目前孩子由祖母养育,但是,祖母年事已高,每个月只有2000多块钱的退休金。”
会议室里气氛变得十分压抑,好几个小年轻眼睛都已经红了,装作不经意的抹了把脸,强迫自己压下心里的所有的情绪,因为他们是警察。
为死者伸冤,是他们义不容辞的责任,即使他们不是刑侦大队的人,但有人命,有冤情,他们就不得不管。
郭正冷硬着声音,道:“这是司法救援的事情,不归我们管,我现在要查的是这件大案,说重点!”
周正业知道郭正脾气,虽然嘴上无情,但实际上内心却是比他们都还要同情那些受害者,但他身在这个位置,很多事都身不由己,更何况,如果这件事不能解决,将来说不定还会有更多的人步入后尘。
周正业道:“信达集团的分公司,也就是赵怀宁旗下的那家全资子公司,就在环球1号,死者生前购买了大量信达集团和这家子公司的股票,现在信达集团被查封,赵怀宁的公司资产也全部被冻结,两家股票暴跌,他手里大量股票变得一文不值,所以……”
“所以,选择了自杀。”
股票变成了废纸,妻子离世,这双重打击如同一座五指山压在肩上,他走投无路,最后只能选择自杀,结束所有的噩梦。
郭正道:“事发时的监控,有没有异常?有不有目击者?”
周正业摇了摇头,道:“环球1号有严格的门禁,大楼出入口都有保安,死者是环球1号的员工,所以进出都没人察觉到异常,之后他乘坐电梯上了天台,因为天台也常有员工上去抽烟,环球1号内是禁烟的,所以,当时并没有人留意,直到死者跳楼自杀。”
因为经济和生活压力,不堪重负,最后选择轻生,这样的新闻,在景城每年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大家行色匆忙的流露出悲悯同情,甚至还会惋惜几句,可事后很快就抛之脑后,谁都不记得,那个死去的人,也曾有家人和情感,谁也没空去管他人的悲欢离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