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漱完毕后，沈瑜看见段舒还在厨房里忙活着。她掀开厨房外面的帘子探进去一个脑袋，照灶上摆着的食材以及段舒的架势，应当是在做包子。
装馅料的碗里是肉沫，是沈瑜的最爱的包子馅儿。
对于这个浑身是宝的段舒沈瑜已经给沈瑜带来了很多的惊喜，没想到这包子也能在段舒的巧手下做出来。沈瑜将帘子一挥，朝着段舒走去，伸出手将她一揽。
“你怎么什么都会！”
这是沈瑜对于贤惠这个词，再一次的刷新认识。
“这个很容易的。”段舒拿着擀面杖擀出了一张略厚的面皮，笑着说道，“和面和做馅料都不难，可能难点的就是‘包’包子的过程。”
“教我。”沈瑜一下就来了兴致。段舒则是耸了耸肩，说着：“撒手。”
沈瑜便乖乖了将手给收了回来。
“你看着我包一遍。”
段舒一面说着，一面将面皮放在了手心里。她筷子夹了些馅料，放在了面皮的正中间。放下筷子后，她右手掀起了面皮的一小段，在大拇指、食指以及中指的合作下，在面皮上捏出了一道又一道的纹路。捏着转着的，一个包子的模样便被她捏了出来。
看着还很是简单。
沈瑜皱了皱眉，摸着自己的下巴沉思了一会儿。她觉得自己好像是会了，好奇心促使她在那大面团里扯下来一小块，在手里捏成了一个圆球形状。
“洗手了吗？”段舒笑着提醒到，她看沈瑜的时候是面带笑容的，可笑里好像又添着几分嫌弃。
不过沈瑜正乐此不疲的握着擀面杖将圆球擀成一个扁圆，听到段舒的话后，她扭了扭身子，回头看了段舒一眼，笑道：“我刚洗漱回来的，绝对干净！”
然后绝对干净的沈瑜得了段舒的默许，照着方才看到的模样捣鼓了一番。擀面皮、放馅料的过程都还顺遂，但在到‘包’的环节后，沈瑜还是顿了一顿的。
段舒的手法还在脑子里，回忆起来很是清晰。她在脑袋里过了两遍，然后尝试着将其付诸于行动。
却不想……捏出了一个很神奇的形状。
“嗯？”
沈瑜好生端详了一会儿出自于自己的手的包子，最初流露出的神色便是难以置信。这手法都没什么太大的区别的，可相比于段舒捏的包子，差的也不是一点点。
而沈瑜皱着眉头一脸不相信的模样让段舒觉得很是好笑，看着沈瑜是初次上手，段舒便前倾着身子去看她，安慰着：“第一次都是这个样子的，能够合上口就很好了。很多人第一次做包子，馅儿都包不住呢。”
“真的？”沈瑜侧过头，还是方才端着包子的模样。段舒笑着点头，应道：“当然，做菜讲究熟能生巧嘛。”
在教沈瑜做菜的过程中，段舒说的最多的话，便是熟能生巧。
沈瑜点点头，毕竟在前面的学习中，段舒说出这个词都是意味着沈瑜入了门，只需多加练习便能够有一定进步的。
但终归还是沈瑜低估了这‘包’包子的难度。
放入锅中的包子奇形怪状，什么样的都有。段舒确实是夸了沈瑜第一次捏包子把口封上了，可谁知后面的包子开始放飞自我后就一去不复返了。
不仅有没封住口的，还有馅料冒出来一截的。不知不觉间，沈瑜已经成了段舒举例的‘很多人’中的其中一个。
沈瑜也没想通为什么会越包越丑，好像这捏着捏着的便愈发没了最初的那个感觉。突然受挫的沈瑜只得盯着段舒将盖子盖上，就像是要一口咬了那些奇形怪状的包子。
想着小时候玩泥巴，都没有这么没有灵感过。
明明沈瑜很是热爱肉包子。
这一过程中段舒是笑的合不拢嘴，这沈瑜钻研、不信邪的样子像极了那硬着头皮往前冲的模样。她往灶里添了些柴火，将火烧得旺一些。然后站去了沈瑜身边，因为手掌上全是面粉与木屑，便用手肘戳了戳沈瑜的手臂。
将她从自己的思绪里拉了回来。
段舒笑道：“行啦，别和包子过不去，下次就会好很多的。就像你练习功法的过程，自最开始的生疏，慢慢演变到似懂非懂，然后才是熟悉。”
凡事总该是得有个过程。
“这个道理我懂了，我现在在想，这包子能吃到什么时候。”
“天气热，包子放不了多久的，我想着给掌门、陈夫人他们送些。”段舒受恩与沈惟夫妇，在玉鸣阁中做了什么好吃的，都会送些给他们。陈夫人不善厨艺，也是与段舒学了不少小窍门。
段舒能记得他们，让沈瑜很高兴。她笑道：“可以。”
“不过……今天是你生辰，你其实可以请些好友来玉鸣阁中聚聚的。我今日与阿娘约了去莲城买食材，做一桌子饭菜也方便。”段舒说话的时候垂了垂眸，好像是怀揣了几分期待。她笑了笑，抬头看着沈瑜：“就当是，添添喜气。”
段舒向来是个考虑不周到的人，能够尽全力照顾到身边的所有人。段舒的心意沈瑜自然是懂，她一直照顾着沈瑜，没有丝毫的偏差，光这一点就足够沈瑜世事为她多想一些。
沈瑜笑着摇摇手：“生辰而已，以后还能过好几十个呢。不必这么大张旗鼓的庆祝的。”
相比于庆祝生辰，沈瑜还是想让段舒多一些时间陪她自己的阿娘，多做一些她喜欢的事情。
尚好的年纪也不必再厨房的油烟与闷热之中度过。
听到沈瑜的话，段舒有短暂的迟疑。沈瑜担心段舒再说什么，便想着转移话题。
“你留几个包子给我就好了，待会我送给顾敛他们尝尝，炫耀一下我这个贤惠的姐姐。”沈瑜看了看段舒，最后又盯去了那口锅。动作之间，手上沾着的面粉也随之抖落。
这纷纷扬扬的模样，让段舒想到了些点子。她有些不好意思的答了句：“瞧你说的。”在沈瑜毫无防备的时候，伸手便在沈瑜鼻子上留下了一个白点。
沈瑜惊得一仰头，反而是让自己下巴处又落了一个白点。这不是段舒都出手了，沈瑜自然是没有继续杵着的道理。只见她扑上前便是在段舒脸上留下了三道白印，就像是小猫儿的半截胡子。
两个姑娘打闹着，武器就是手上的面粉。笑语声悦耳，不亦乐乎。
是屋外发出的一阵巨响，将两人的动作给打断了。
两人下意识的停手噤声，才听清了那响声。很奇异，好像是远处的，又好像是近在眼前的。巨响之后又紧随着一道巨响，像是烟花一般，冲上天后又绚烂满空。
这还是在虚无之境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
沈瑜松开了手，率先走出了门。她掀开厨房的门帘子，抬头一望，神色有些凝重。
段舒上前了一步，从沈瑜肩窝的位置瞧见映在天空中的红色余韵。那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图案，让她很不解。便问道：“发生什么了？”
“不知道。”沈瑜轻声答着，“但这像是某种信号，许是来自于什么门派。”
每个门派都有传递消息的媒介，虚无之境用的是传信符纸，那自然也有门派用的是这种类似于烟花的信号弹。
那个图案不是转瞬即逝的，而是在天空中留了一段时间，才让沈瑜留有了印象。
圆形，中间是火焰花纹与水波纹的结合。
让沈瑜觉得很是眼熟。
短暂的宁静里，沈瑜好生想了一遍。她确实是见过这个图案，很熟悉很熟悉。
最终的记忆是与一个女修重叠，她腰间的荷包上，好像就绣着这个花纹。
那个女修，是贺东堂的人。
“我得出去一趟，若是我午时都还未回来，那包子便不必留给我了。”沈瑜说完便朝着门走。段舒都还没来得及回应，沈瑜便已经轻身一跃的，翻了出去。
定是出了什么急事，才让她想要将走正门的时间都省略了。
沈瑜准备去戒律堂，事关门派之重，最有话语权的便是作为掌门的沈惟了。那信号弹若真的是贺东堂的人发出来的，会不会意味着贺东堂出了什么事？
沈瑜是沉着心思一面想，一面赶路的。不过她在接近戒律堂的地方遇上了顾敛和洛闲。他们两个是从有味堂来的，走的是东门。
他们也是看到了方才的信号弹。
上回支援贺东堂的委托是顾敛和沈瑜一道接的，她将这图案与贺东堂联系起来的想法告诉了顾敛，便很快达成了共识。
贺东堂、信号弹。这样两个词串起来，可能就是在遭遇什么危难。
“信号弹一般以颜色来区分事情的轻重缓急。”洛闲说道，“红色最为危险。”
见洛闲和她所想的有所联系，便点头道：“我也觉得是贺东堂出了什么事情，难以应付了才求助的。”
“我们先去戒律堂。”顾敛提道，“若真的有恙，虚无之境定会支援的。”
“好。”
沈瑜和洛闲一道应着，都是加快了脚步朝着戒律堂的方向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