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瑜见势往后退了一步，紫衫长老教过束灵诀，她自然也是会的。也就在沈瑜准备去帮霍游与洛闲的时候，顾敛拉住了她的手臂，道了声：“你去我身后。”
“啊……？好。”沈瑜有些不知所措，但看过顾敛那凛冽的目光过后，还是应了下来。
顾敛眸子沉了沉，抬手之间将惊尘握在了手里。
胜券在握一般。
他握着惊尘上前，那黑色的锋刃萦绕着一丝黑色的气息，在顾敛灵力的控制之下隐隐攒动着。在接触到灵时，那黑气竟就如牢笼一般将其束缚住，与霍游洛闲的束灵诀相辅相成的，卷起了一层风浪。
只见着眼前灵力飞窜着，让沈瑜下意识的手臂交叠，挡住了眼睛。自顾敛的位置为中心自四周蔓延出了一圈圈风浪，让地上倒着的家具都推开来。顾敛喊了声：“退后！”
霍游与洛闲几乎是同时将灵力收住，往后退了几步，才没有被那最后的一道气浪击得太深。
而在沈瑜将双手放下后，眼前只余了顾敛孑然而立的背影。顾敛面前的灵，就在这气浪消散的过程里，化为做了屡屡烟尘。
妇人吐了一口血，晕了过去。应当是她与那个灵之间有着什么联系，才会在灵消散的时候，牵扯到她的气息。
顾敛收了短刃，淡然自若的往沈瑜身边去了，就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似的。而沈瑜以极为惊异的眼神瞧着顾敛，也不仅仅是沈瑜，全场的人都惊了。
也只因顾敛方才的动作连贯的略显凶狠。
沈瑜还什么都没做，这看起来不好对付的灵就让顾敛这么三两下的给解决了。
能不惊异吗？
只见那黄老爷瞪大着眼睛，身子一软，就跌坐在了地上。他站着的位置是看清了整件事情的发展过程的，能够撑到现在，都已经很不错了。
“是……是不是解决了啊……？”黄老爷说的不怎么利索，但不影响他给顾敛投了一个敬佩的表情。
就冲着方才那个架势，这四个人里面最厉害的一定就是这个人没得跑了。可是顾敛被问得一懵，没有急着说话，倒是回头看了看霍游。
对上霍游眼神的时候顾敛能够感受到霍游整个人都恍惚了一下，但会意之后，他还是尽力平复起自己的内心，说道：“还，还得寻得灵的出处，解脱灵生前的心结，才能彻底解决此事的。”
顾敛是感受到了霍游的判断力，便觉得霍游对灵的事情了解的比他们多。事实看来也确实是如此，霍游说的很是简单易懂。
解铃还须系铃人嘛。
只见顾敛点点头，将头转过来后又朝着黄老爷，冷冷的道了声：“听他的。”
“……？”
沈瑜挠了挠头，就愈发想不通了。
难道顾敛这是，瞎猫碰上死耗子？
在黄府上下为小公子的突然自尽而忙活的时间里，四个人趁着这空闲，在院里寻了个小方桌坐下。众人心里都清楚的事情是黄府的事情不是意外，无论是多么凶恶的灵也不会平白无故的找到他们头上。
在对事情商讨之前，顾敛也解释了自己为什么能一击除掉了灵。不是瞎猫碰上死耗子，而时惊尘的特性。
“熊长老说过惊尘中有一刀灵，曾是妖圣。练习的时候感受过那刀灵的气息，今日察觉与灵的气息相似，便想试试攻击时会不会有什么特殊的效果。”顾敛摊摊手，苦笑道，“然后就这样了。”
言下之意，便是惊尘之中的气息对灵具有一定的克制作用。在意识到这一点后，就算顾敛是头一次遇到灵，也成功将灵给驱散了。
众人听后点点头，也没有多说什么。神兵本就是不属于人界的瑰宝，善用妙用有很多，就看修士们如何发掘。
顾敛说完了自己的，便抬头看着霍游，轻声道：“你的眼睛是……”
霍游回看着顾敛，笑着用手指挠了挠脸颊：“被你发现了，我是天生的灵瞳，能看见灵。”
在日色下霍游的眸子泛着一层湛蓝色，清晰而透亮。那颜色不算特别明显，但也不能忽视它的存在。沈瑜凑近了些看着他的眼睛，问道：“那方才你是看见了那个灵？”
“看见了。”霍游点头，“确实是个披头散发的姑娘，轮廓你们也瞧见了，但我还发现，那姑娘的心口上有一个大洞。”
霍游虚握着手掌，端详了一下手指曲成的圆。他一面往自己心口比划，一面说着：“应当就是这样的大小。”
击穿了心口，与黄小公子的死因一样吗？
洛闲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他将手指并拢，看了一会儿。
他说：“难道那个姑娘是被黄小公子杀掉的？”
就洛闲这样的手势，像是某种掌法，引动灵力的话击穿一个普通姑娘家的心口，不是难事。
洛闲的话让所有人都沉默了，修仙界中修士与百姓有着极其分明的界限。他们都是自小接受着正义与怜悯的教导成长的，这样徒手伤害普通人的事情，让他们难以想象。
最后是霍游长叹了一口气，说道：“灵有善恶之分，但无论是善灵还是恶灵，一直留在人界徘徊的原因只有一个。”霍游瞧着沈瑜，说的很是正经，“有未了结的恩怨。”
“一般的活人是看不见灵的，除了像我这样的天生灵瞳，那便是与灵之间存在着什么联系。黄小公子能够看见灵，在黄小公子生死后，黄夫人也能够看见灵了。那或许这位姑娘的未了恩怨里，也与黄夫人有关吧。”
霍游说的缓，让每个人都能听得明白。沈瑜点点头，双手支着下巴去看他：“那照你的意思说，我们只要知道那个姑娘是谁人，知道她要了结的恩怨是什么，然后助她完成那恩怨，她就能去她该去的地方了吗？”
“是如此。”霍游点点头，抿了抿唇，无奈道，“灵不会无缘无故的惹上活人，但就这么去查，许是不太好办。”
“你说黄夫人能看见灵，是因为她也与灵未了的恩怨有关。”顾敛说道，“那是不是可以从黄夫人那里知道些什么呢？”
“问是可以问，但你们也看到了灵在被消灭后黄夫人的状况。”霍游顿了一会儿，像是在思索着怎么解释，“这么说吧，灵毕竟是一缕残魂，到人界还是需要某种媒介。媒介可以是一个物件，一个活人，但作为媒介之后物件会直接消失，活人则是会精神错乱。”
霍游双手比划着，想要将这形容的更透彻些。面前的三个人都是皱着眉头点着头，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真的……能理解。
“无论如何，先去看看吧。”顾敛正环着手，语气很是平淡。
他们能够在莲城溜达的时间不多，若是全耗在与这灵斗智斗勇上，也是无用功。四人点头应了，一道起身。本是想知会黄老爷一声，但见他在屋中处理后事，那身形愈发佝偻的模样，也没有在问下去了。
是先前带他们进屋的家丁指了黄夫人的屋子。
屋门是敞开着的，能够照进几分阳光。黄夫人就坐在屋内的木椅上，双手捧着个茶杯，还是颤颤巍巍的模样。
她醒后就有些精神错乱，黄老爷想着她刚经历小儿惨死，又受了惊吓，便让她回屋坐坐。
可就让她这么一个人待着，好像也不太对。
顾敛他们的动静不大，但黄夫人猛然间抬头就瞧见了他们。随即便站起身来，快步往他们这里走。眼睛红肿，双手抖得厉害，走到他们跟前便扑通一下跪着了，嘴里还喊着：“都是我……都是我……都是我没有阻止耀儿……那个女人来报仇了，肯定是她来报仇了！”
那个……女人？
原来顾敛说的还能问，是源自于这个黄夫人。毕竟在黄小公子死后，黄夫人也能看见那个灵了。那便意味着灵是与他们母子二人有着脱不开的恩怨。
“黄夫人，您别害怕，先起来再说。”沈瑜弯下身自去抚黄夫人，她双手搭着她的小臂，试图将她拉起来。可黄夫人哭声愈来愈大，说什么也不愿意起身，嘴里喊得最多的话，便成了：“救救我，救救我……”
她就像是完全听不进去别人在说什么，沉浸在自己的悲痛里。沈瑜看她脸色非常的差，也能感受到她整个人都在发颤。到最后愈发极端的，甩开沈瑜的手，就作势要掐沈瑜的脖子。
嘴里的话也变成了：“你去死吧，去死吧！”
看着黄夫人突然要置沈瑜于死地的模样，身后的三个人都动了。顾敛最快，抬手将将黄夫人给敲晕了。他还拉了沈瑜一把，去看沈瑜的脖子。
“我没事，先顾这头。”沈瑜也不是什么娇贵的小姐，一个没有半分灵力的妇人动动手脚也不会伤她分毫。她眼里最重要的事情还是那个灵的身份，黄夫人这么害怕，说什么没有阻止的话。
可能就是知道些什么。
“我这里有安神的香，给黄夫人用一片吧。”洛闲说着从乾坤袋里拿出了一个香片，“许是有用。”
此番一波三折的，也只能期待黄夫人能够保重自己，提供一些有用的信息。
而黄小公子身死已然是不可逆的事情，只能在黄府上下节哀的过程里，寻得那有关灵的蛛丝马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