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目光全都聚在了沈瑜身上，有讥讽，也有嘲笑。
这让沈瑜意识到，一切都是陈怀书一手安排的。他想要借此事让沈瑜的颜面扫地，三个月的期限一过，便无人再能替沈瑜辩护。
他也确实是做到了。
沈瑜看到那些人在笑，是她自己犹如丧家之犬般巴巴地来这里寻求解药，成了别人的乐子。
最后却一无所获。
所有人神色全都印在了沈瑜的心底，可沈瑜好像是麻木了。将这一切都看透后，便不会被这些东西打败。
她还要救顾敛，她还要查出真正的凶手。
“……既如此，希望陈掌门能够记住今天的话。”
沈瑜说着，嘴角往上勾了勾。
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陈怀书半天都没有回答，他不是不会说狠话，只是看着眼前的人，好像是有着一种孤勇让她无所不能。
“恕不奉陪。”她拱手朝陈怀书的方向拜了拜，话音还未落下人就已经转身了。
不请自来到孑然离去，沈瑜并没有因为陈怀书设下的圈套而丧失斗志。
反而是，更加明白了。
在沈瑜离开时，她身后的屋子好像是炸了锅。每个人都在说话，可沈瑜没有听。
她已经有了自己的想法，便觉得这些事情不重要了。她赌的是落雁潭与虚无之境的恩情，赌的是沈惟与陈怀书的友情。
输了赌约，不代表她输了全部。
先礼后兵的道理，沈瑜自然是懂的。
沈瑜从落雁潭出来，一直都有个人跟着她。不过她不在意，只是径直往前走。似乎是对着金陵城没有半分留念，她朝着城门的方向走去，进了一家驿站。
出来的时候右手牵着一匹马，马儿上坐着的正是羽枝。
随后她驾马出城，离开的速度极快。
直到沈瑜从自己的视野里消失，那名落雁潭修士才返回复命。
陈怀书闻言后颔首，便让那名修士出去了。他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拿起茶壶的时候脸上尽是愁思，放下茶壶时却是叹了一口气。
如同办成了一件心事。
可谁也没有想到，沈瑜那驾马出城的行动只是一个幌子。她将马儿还回就近的驿站后，便由羽枝载着悄悄返回了金陵。
一直到夜深人静，周遭安静得不像话的时候。
两人才现身。
此时沈瑜披了一件黑色斗篷，羽枝则是化作了最小的叶片，趴在沈瑜肩上。沈瑜带着她在黑夜中穿行，好似能与黑夜融为一体，并不显得突兀。
在接近落雁潭时，沈瑜寻了个能够藏身的地方稍作停歇。羽枝微微动了动，轻声道：“有结界。”
羽枝作为妖灵，也有着比修士更灵敏的感官。
“有多大。”
“不大，只是在前方不远处布了一道直线。”羽枝答道，“并没有将整个结界包裹住。”
“知道了，问题不大。”
沈瑜说着，便上前去。在接触结界的那一刻她伸手触了触，结界便围绕着她的指尖破开了一道口子。
若羽枝还是人形，那眼睛一定是放着光的。她愣了好一会儿才说出一句感叹来：“你好厉害啊。”
沈瑜轻轻拍了拍羽枝，也没有多说什么。
这破开结界的能力沈瑜很久没用了，最近一次使用这个能力，是在南荒。
那并不是一段美好的回忆，沈瑜再想起，也只觉得自己卑微至极。
是她为了让洛闲完成剿灭南荒异族的心愿，愿意顺着洛闲的计划，孤身一人进入南荒的。她虽因为自己的特殊能力不会被异族的能力影响灵核的使用，但这个过程也极其耗费沈瑜的灵力。
她毁坏了异族的灵力之源，随后将整个南荒的结界打开。洛闲带着他所组成的大军迅速进入了战场，一举夺胜。
却是在大战过后，才发现了已经脱力的沈瑜。
沈瑜醒来后都已经不知道年月了，因为灵力透支严重，她的灵核受到了较为严重的损伤。
自此半年里，没有办法使用灵力。
沈瑜很不习惯，但她将这些情绪都放在了心底。那时候洛闲对她很好，会照顾她，会安慰她。
可她并未能换来一个好的结局，与他。
回忆不见得都是美好的，她心底有很多事，都不知道与谁人诉说。过往就像是已经流逝过去的水，沈瑜晃了晃自己的脑袋，便能让这些事情过去。
眼下，还是能够救顾敛才是最重要的。
她顺利进入了落雁潭，悄无声息。可她对落雁潭并不熟悉，只能凭借屋舍的外观，来进行判断。
此举是沈瑜临时想到的，在这之前并没有时间去做准备。她并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够找到现成的解药亦或者解药的药方，但她做好了将落雁潭翻个底朝天的觉悟。
实在是不行，她便会考虑活捉一个落雁潭修士，管他情不情愿。
在一番观察下，沈瑜看中了最中间的屋子。相比于周围的小桥流水、亭亭玉立的园林风格，这间屋子会更加正派些。十分周整的一个小屋子，看上去有几分庄重。
少说，也应当是个书房、藏书阁之类的地方。
往往这样的地方就会放一些重要的东西，沈瑜打算去里面找找有没有落雁潭的地图，能方便不少。
一不做二不休，沈瑜决定后便朝着那间屋子出发。虽是深夜，这落雁潭也有不少守卫。沈瑜动作灵敏，极其善于在那绿植之中穿梭以及隐藏身形。
很快她便接近了目的地，那些巡逻的人也都在她身后，根本没有察觉分毫异样。
这一切都很顺利，可就在沈瑜打算翻窗进入那间屋子时，沈瑜听到一阵奇怪的风声，立马做出了反应。
沈瑜在地上滚了一圈才将其避开，而那伴随着极大风声的东西也并不简单。
那时一柄折扇，整把扇子都插入了墙面，锋利无比。
沈瑜当然认得这把扇子，神兵虞书，陈怀书的神兵。
这意味着，陈怀书早便看透了她这点心思。
此时也不过是想玩一出瓮中捉鳖。
“快走，有很多人朝这里来了。”
沈瑜也想逃，可眼下除了强闯，并没有别的法子离开了。她打算放手一搏，正是要挥手召出自己长枪之时，被人拉了一把。
随后眼前一黑，什么都看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