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瑜显得有些茫然，半梦半醒地就瞧见了站在她眼前的人。这情急之下她准备站起身开溜的，但还没有站起来，便已经被顾敛给抱住了。
“要睡去床上睡，外面冷。”
他说得淡淡的，迈着步子往屋里走。沈瑜看到了他隐藏在淡然之下的笑意，便也环着他的脖子，静静地看着他。
好像这一切都静止了，只有两颗心凑得很近，在跳动着。
顾敛将沈瑜抱去了床榻上，将她安顿好后才说了一句：“我去洗漱。”
沈瑜点点头，也没有多说什么。她能够感受到顾敛是有些不开心的，便想着要如何去哄。
没过多久顾敛便回来了，他进来时看到沈瑜坐在床榻上巴巴地望着他那处。就是很直白的表现出，我在等你回来。
像是触动了什么，让顾敛有些迟疑。不过他还是故作淡然地往前走，将烛火吹熄，将衣衫挂去了衣架上。
他将被子拉开便躺了下去，待沈瑜钻进来后，便将被子盖严实。沈瑜她身子很凉，顾敛想要去抱住她，却也是将自己的心火给压了下去。
没有争吵，也没有闹别扭，就是顾敛突然间觉得自己心里空落落的。
他不想将这样的情绪影响到沈瑜，便干脆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
可沈瑜不依不饶，她翻过身来将顾敛抱着，脸埋在他的肩窝处。面对沈瑜的主动，顾敛也没有多想什么。
张开怀抱的动作就像是下意识地，在沈瑜钻到他怀里来后，他才意识到自己的很多举动都是不受控制的。
即便是没有灵力，顾敛那火系修士的体制依旧存在。他的身子很暖，即便是冬日，手心都是暖的。
沈瑜很喜欢这一份暖意，笼罩在身上很是舒服。
就像是一个小火炉，换她整晚安睡。
“不早了，困了就睡吧。”
顾敛知道沈瑜这段时间很忙，他摸了摸沈瑜的头，就像是在逗院子里的小狼狗。沈瑜轻轻应了一声，将他抱得更紧，便将眼睛闭上了。
在没有顾敛陪伴的长夜里，沈瑜一直在失眠。她只需要将眼睛合上，便会有无数的画面浮现。所有的不好全都朝他砸来挥之不去。
那些晚上沈瑜难受得睡不着，像是有着一种苦涩卡在喉咙里，让她吐不出来也咽不下去。
也只有他在身边，才能够缓解。
而那份温暖是相互的，顾敛也是受了慰藉的人，在那忘忧草熏香的作用下顾敛才明白了自己真正害怕的东西是什么。
他害怕与沈瑜分开，害怕沈瑜会放开他。
殊不知，他与沈瑜这一生早就已经缠绕到了一起。
永远都不可能再分开了……
沈瑜睡得很好，她醒来的时候天才微微亮。那道光透着窗子洒落在屋内，让沈瑜能够看清顾敛的轮廓。
他就在沈瑜眼前，羽睫犹如小扇子一般随着他的呼吸微动着。薄唇之上带着淡淡的红色，勾起了沈瑜亲吻他时的记忆。
那些温存迫使着沈瑜将自己的身子支起来，低头时微微眯眼，便吻住了他。
唇与唇相触时是一种带着暖意的柔软，让她格外安心。
只要顾敛在她身边，她就很少去回忆那些不好的事情。好像有他在，什么困难都能够被摆平。
她没有眷恋得够，却也知道浅尝辄止。只是沈瑜还没有离开，便被顾敛用手抵住了后脑勺。
迫使着两人不分开。
顾敛的攻势猛烈，他抱着沈瑜不放，又是珍惜又是不舍。
那份情不自禁，是从心底迸发出来的。
“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清早不要招惹我？”
唇分时，顾敛自上往下地去看沈瑜。他眼底有着一抹浓浓的欲色，方才的激烈，让沈瑜觉得顾敛的眼眸如烈火一般。
让她不敢直视。
可顾敛抬手，用指腹轻轻抚摸着沈瑜的脸。沈瑜觉得痒，有意识无意识地去躲，殊不知是勾起了顾敛的念想。
他有些烦躁地扯了扯自己的领口，俯下身子又将唇覆了上去。
两人的气息交换着，也让他们的呼吸变得急促了起来。
情意也在这一刻浓烈起来。
沈瑜没有反抗，只因自己所有的反应都是随心的。只是深爱着的两个人便不需要太多的解释，就能让这一切显得极为寻常。
倒是顾敛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你……喜欢我吗？”
他也不知道为何自己会这么问，他问出口后，似乎就能猜到沈瑜会说什么。
沈瑜不假思索地便说了：“喜欢。”
她当然是喜欢顾敛的，那份情意是一路走来的积累，是钟情咒印破开后的沉淀。
也正是顾敛心里所想着的答案。
可就算沈瑜对顾敛说了无数遍喜欢，顾敛都会在情绪低落的时候想起那句‘是，我喜欢洛闲师兄。’
长情的人很少，就连顾敛自己也坚信着，爱不会长久。
在那段时光里他也相信着终将有一天会让自己对沈瑜的爱耗尽的，可他忘不掉沈瑜。
输得一败涂地。
所以他也慢慢相信沈瑜对洛闲是情根深种的，她也会忘不掉洛闲，会在漫漫长夜中回忆与他共处的往事。
来寻得几分睡意。
顾敛是自作主张地将沈瑜给带回来的，都没有问过她的意愿。顾敛是想救沈瑜，也想让沈瑜会看他这一眼。
现如今，沈瑜已经回头了。可顾敛觉得极为不真实，就像是……做梦一样。
“你说你喜欢我，可为什么，有些东西和以前不一样了？”他的声音轻得不能再轻了，有些哽咽。他的伤心从来都不仅仅是为了他自己，还会为沈瑜的种种付出，感到痛心。
他们真的经历了很多，自惺惺相惜，到了一种难舍难分的地步。顾敛觉得自己没有办法再失去她一次了，沈瑜也放下了很多东西，只为了能让顾敛好。
可到了现在，那种不真实，让顾敛喘不过气来。
“你就像是，将我捧在手心里，又高高举过头顶。你也是人，为什么要贬低自己来爱我？”
你爱洛闲的时候也是这样吗？
后面的话顾敛没有说出口。
眼睛很疼，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打转。顾敛的眼泪蹭出眼角的时候，是沈瑜用手指将它抚去了。
沈瑜知道顾敛在压抑自己，所以才会这么胡思乱想。自是沉稳如顾敛，也会有情绪崩溃的时候。
可能现在的顾敛都记不清钟情咒印的事情了，只有沈瑜拒绝他的那一幕，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
让沈瑜想要顺着他的话，回答下去。
她捧着顾敛的脸，说着：“可那些事情不是我不去想就可以不这么做的，我也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我也会觉得，没有你就不行。”
“我想为你做的事情，都是情不自禁的。没有什么贬不贬低，从来就没有……”
许是受了顾敛情绪的影响，沈瑜也有些失声。这世间的因果轮回是捉摸不透的，钟情咒印将她蒙蔽之时她做了很多让顾敛寒心的事情。
她也在现在得到了该有的惩罚。
可能她这一辈子都逃不开这个人了，他以他自己做筹码，让沈瑜没有办法放下。在看到顾敛时，沈瑜眼底又何尝不是一种喜欢到狂热的情绪。
这让沈瑜在面对顾敛的时候，也不会有太多的理智。
她当初没有将自己的情绪挑明，是因为她有所怀疑。沈瑜自问，她是从来没有对人有这样的感觉的，所以她的第一个反应便是自己想得多了。
但她现在很明白，比什么时候都要明白顾敛在自己心里是怎样的存在。
喜欢与爱是两种不同的情绪，很多人都分不清，但沈瑜很明确。
她是爱顾敛的。
沈瑜声音有些哑，可不妨碍顾敛听：“世间欠你的所有温柔，就由我……来还你。”
这样的情话，沈瑜想天天说给顾敛听。
她不算是个温柔的人，但她言出必行，不会光说不做。在弥补对顾敛的亏欠时，沈瑜是真的付出了行动。
那颗魔龙灵核是沈瑜为他而取的，她腰上的那条疤，就是从魔龙口中死里逃生时留下的。
倘若那道口子再深些，足矣将她拦腰折断。
她一人站在山门前与一众修士对峙，不有分数地要护着顾敛，不让他们踏入虚无之境半步。
沈瑜做了很多，轰轰烈烈的，让整个修仙界都为之震惊。
即便是臭名昭著，即便是不复从前，也没有人会质疑沈瑜与顾敛之间的情意。
顾敛也是在这一刻明了的。
余生还有很长，他只想与沈瑜过下去。
十四岁那年他遇到了沈瑜，他将自己的心捧在手心里交给她，便再也拿不回来了。
“阿瑜……”
顾敛将沈瑜抱在怀里，就好像是抱住了余生。沈瑜轻轻摸着他的头，轻声安慰着：“真的，我不骗你。”
如果没有这么多的经历，可能他们对彼此的情意也不会到这一步。沈瑜都有些想象不了，倘若让他与顾敛再分开一次，她会怎样。
食之无味，夜夜失眠。
就这么颓然下去。
可幸运的是，顾敛就在她身边。他们能够携手前进，哪怕是在这动荡不安的修仙界中。
也要努力，不服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