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卉的脸肉眼可见,“刷”的红了一片。
“认真的。”卓勋裴盯着曼卉脸上的红晕,感觉心脏某个地方痒的厉害,忍不住用指磨了磨掌心。
曼卉不敢抬头。
男人目光里的高压倾轧下来,令空气里漂浮着说不出的窒息。
她连喘气都变得小心翼翼。
“哦,你还没洗漱吧,我去给你打水洗漱。”
曼卉慌不择路,连忙站起身借着去浴室的动作,来遮掩内心的慌乱。
卓勋裴看着她的背影,眼中滑过浓重的失落。
低醇的声线在她的身后响起:“卉卉,这样的事情一会叫护工来做。”
哗啦啦。
水声弥漫的浴室里,曼卉将塑胶盆放在洗手台下,水喉的水争先恐后的溅落到盆里。
她听到卓勋裴的声音,模糊应了声,却没有停下手里的动作。
一切都可以叫护工做,那她做什么呢?
曼卉舔了舔干涸的唇瓣,抬起眼皮,盯着浴室镜里那个一脸迷茫的自己。
她从没有觉得有一刻这样尴尬过。
昨晚卓勋裴的那个建议,好似戳破了她跟他之间薄薄的一张窗户纸。
她害怕透过那个小小的孔洞,会被人将内心窥探的涓滴不剩。
现在跟卓勋裴相处,更是多了一抹尴尬。
哗啦啦——
水声越来越大,低头一看,水盆已经满了,溢出来,顺着洗手台溅落到地板上。
曼卉回神,伸手拧上水喉,将满满的水盆倾覆了大半,从毛巾架上抽出一张,放在水盆里,走了出去。
洗手盆被放在床头柜上,曼卉将毛巾浸润,拧干,转身递给卓勋裴。
卓勋裴的手里还拿着pad,见状,伸手要将pad放下。
曼卉直接展开毛巾,一只手钳住卓勋裴的下巴,毛巾覆了上去,仔仔细细的擦洗了个遍。
卓勋裴这段时间住院,可能疏于打理,下巴处已经横生出细微的胡渣,毛茬割上她细嫩的手指,微微的刺痛。
曼卉愣住,低头看着那一层青黑色的胡渣。
毛巾从他的脸上移开。
曼卉钳着他下巴的手却没有移动。
指腹在胡渣上面碾了下。
“你该刮胡子了。”
男人仰着头,眼底有清亮的光,含笑,“叫你看笑话了。”
曼卉的心脏一抽。
连忙将毛巾放回到水盆里,说道:“怎么会,你在住院呢,不修边幅很正常,生病了哪里还有那么多讲究,我知道就好,我认识的勋裴哥一直是……”
曼卉流畅的话突然顿住。
看着卓勋裴含着揶揄的眼睛,剩下的话突然说不出来了。
是什么样呢?
“是什么,继续说下去。”
男人的音调里已经满是愉悦。
曼卉这一会的功夫,脸上又烧的厉害。
卓勋裴看出她的羞涩,倒是也没强求,任由曼卉端着水盆朝着浴室而去。
看着那道穿着晚礼吊带裙的纤细身影,眸子深了深,翻开枕头,拿出手机,拨了一通电话出去。
曼卉再出来的时候,换了一盆水,素白的手掌仍端着那个塑胶盆。
卓勋裴电话已经讲完,手机在掌心里旋转了一个圈,挑起剑眉玩味的看着她。
曼卉神色平静,尽管胸腔下的心脏砰砰砰跳动的剧烈,但是面上却是一片平静,她将水盆放在床头柜上,水盆的一角耷着折叠整齐的毛巾,赫然换了一条。
她在床边落座,伸手拽了拽裙摆,屁股朝着卓勋裴这边小心蹭了蹭。
卓勋裴眉头挑的更高。
下一秒,他坚毅的下巴被一只素手捏住,略带了一点力道,将他的脑袋扳正。
另外一只紧紧攥着的拳头张开,露出里面的一枚简易剃须刀来。
卓勋裴高高扬起的眉头松懈,化成眼角眉梢的一抹了然。
曼卉呼吸粗缓,小脸儿看着平静,但那呼吸声却将她的紧张彰显的淋漓。
“勋裴哥,我帮你刮胡子。”
曼卉紧了紧手上的剃须刀,伸手要朝着男人的下巴迎去。
下一秒,手腕上突然横过一抹力道。
“卉卉,放松。”
男人的指腹碾在她的肌肤上,碾了碾。
一阵不明显的麻痒顺着男人的动作流窜到神经。
曼卉瞪着男人含着兴味的眼,更紧张了。
但她抿着唇瓣,小脸儿上有不明显的倔强,“放心好了,勋裴哥,我不会给你刮破皮。”
下一秒,曼卉看到男人闭上眼睛,还不忘纠正她的叫法:“卓勋裴,或者勋裴,总之,不能再叫我勋裴哥。”
某种时刻,打破就是迎新。
曼卉咬着牙,对卓勋裴的态度生出一丝愠怒,小脾气在胸腔里左突右撞,她咬着牙,看着男人纵使闭着眼也透着愉悦的脸,挑选了一个最生疏的称呼。
“卓勋裴,这个称呼可满意了?”
听了她含着愠怒的话,男人掀开眼缝,从浓密的睫毛里瞄了她一眼。
“很好。”
卓勋裴没有半分不爽,通身都写满了舒畅。
曼卉看得更恼了。
伸手,利落的打开了剃须刀的开关,低频的嗡嗡声中,曼卉宛如磨刀霍霍向牛羊的屠夫,嘴角露出一抹洁白的牙齿,笑得有点狡黠,“卓勋裴,你悠着点,不准乱动,我可是第一次帮男人刮胡子,小心乱动会毁容。”
第一次这个字眼听到卓勋裴的耳朵里,在他幽沉的眸子里滑过一缕暗光。
嘴角的弧度不自觉翘起来。
“好。卉卉尽管动手,刮伤也不怕。”
这可是你说的!
既然卓勋裴这么说,曼卉也没什么顾忌了。
存着小小的恶意,她将剃须刀怼到男人的腮帮上。
毫无章法,宛如扫地一样,东一下西一下,剃须刀在曼卉的手里,硬是给用成了除草机。
卓勋裴浓密的睫毛掀了掀,眼缝里,是曼卉那张格外紧张认真的小脸儿。
腮帮上,难耐的酥痒顺着她的手指尖流窜,抵达四肢百骸每一根神经。
睫毛如蝶翅动了动,在卓勋裴深邃眼窝的衬托下,只瞥一眼,迷醉的令人心颤。
曼卉看的失神,呼吸更粗重了几分,手下就失了分寸,突然,一声闷哼惊动了她,低头一看,不知道什么时候剃须刀竟然割伤了他的下巴,一道浅浅的伤痕横亘,殷红的鲜血冒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