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勋裴盯着她，“你在生气？”
他目光里的审度叫她脸颊火辣辣的。
“没有。”
她垂着眼皮，看着两个人交握的手腕，胸腔里流窜着酸楚。
“你有。”
卓勋裴伸手，将她揽入怀中，一条胳膊紧紧地箍着她，将她调了个个，让她的脑袋枕上他的肩头。
曼卉怎么肯，自然是要挣扎。
但她一动，耳畔就响起了一道闷哼。
她紧张无比，“怎么了，是不是碰到你的伤口？”
卓勋裴的嗓音里掺着痛楚，眼底却是明亮的笑意，“只要你不乱动就好。”
曼卉咬唇。
看着他那张扭曲的俊脸，到底是掩去了心底的怀疑，迟疑了一秒，将脑袋放在他的肩膀上。
到底是惧怕碰触到他的伤口，曼卉的脑袋悬在他的肩膀上，不敢靠下去。
下一秒，一条胳膊按住她的后脑勺，把她结结实实按住。
“打电话的是舒瑾。”卓勋裴突然开口。
曼卉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谁？”
只有一秒，曼卉顿悟，酸涩胀痛从胸口窜开。
这个人，一定是卓勋裴的前任或者前前任吧？
“……哦。”
在卓勋裴看不到的角度，曼卉蜷起指尖。
突然，压在肩膀上的力道更紧了些。
“你还记得她吗？”
卓勋裴突然问。
曼卉觉得胸腔一团酸气有上涨的趋势。
她牵了牵嘴角，笑得很勉强，“怎么，我应该记得她吗？”
卓勋裴的角度，可以看到曼卉平静的一张小脸儿，胸口有一团燥气在左突右撞，有要冒出来的趋势。
卓勋裴将语调放的平缓，开口：“还记得那个绯闻澄清的发布会吗？”
曼卉陡然回过神来。
“嗯？”
她扬着脸看卓勋裴，眉心拧成一个疙瘩。
这个时候，怎么会突然提到那个发布会？
那个发布会上，曼卉狠狠的摆了卓勋裴一道，在出国的这三年里，这件事一直是横亘在她心上的痛点，她一直不敢触碰。
这件事几乎已经被她淡忘。
但被卓勋裴这样一戳，某些难以言喻的刺痛密密麻麻的窜上来。
卓勋裴的嗓音还在继续：“……当时我要你澄清的绯闻，就是跟这个女人。”
曼卉胸口的刺痛越来越密集，她甚至觉得卓勋裴跟自己的碰触都那么难以忍受，她从卓勋裴的怀里直起身子。
但是卓勋裴掌心的力道加大，把她要逃离的念头扼杀的彻底。
“曼卉，这件事我们一直在逃避，如今，她来了，有些事情，我觉得有必要跟你解释清楚。”卓勋裴的态度强硬，语调又坚定。
丝毫不容人置喙。
曼卉的睫毛乱颤，“解释什么？”
“一会，她会过来。”
曼卉惊得抬起眼皮去看卓勋裴。
卓勋裴笔直的盯着她，那目光沉郁中却似乎燃起一团火。
火光耀眼，灼灼生华。
曼卉给结结实实烫了下。
“……哦。我知道了。”
她把呼吸放平稳，并且顺势拉开了跟卓勋裴之间的距离。
“卉卉，我知道，那三年的时间里，你一直认为我……但是，既然今天你答应了给我一个机会，我想，有些事情也是时候解释清楚了。”
曼卉的心脏狠狠一撞。
解释什么，似乎不问自明。
有些答案，似乎就藏在眼睛里。
卓勋裴此刻的眼神，似乎已经把一切说尽了，但是又好像什么都没说。
曼卉的眼前突然弥漫出一团大雾，雾气弥漫，令她看不清楚自己跟卓勋裴真实的模样了。
“卉卉，我会找到证据，叫你相信我。”
曼卉突然觉得这个svip的病房里，空气里处处都是低气压，憋得她喘不过气来了。
“卓勋裴……”她低着头，连余光都不敢去看男人的脸，“我想出去透口气。”
卓勋裴的瞳仁里滑过浓重的失望，但她的看似平静实则溃不成军入眼，又看的他心口一阵紧缩。
“一会她来了，我给你打电话。”
卓勋裴没拒绝。
曼卉慌不择路，开门出去的时候，小腿结结实实的撞上门板，剧痛令她眼前一白，但她硬是忍着，没有吭一声，快速的关上门板，逃一样跑出了病房。
走廊上，曼卉小跑的时候，听到了走廊上李特助的喊声，但是曼卉没有理会。
满心满脑都是卓勋裴在病房里认真解释的样子。
他说：
要解释给她听。
听什么？
听他说为什么要在二十岁那年拒绝她的告白吗？
听他解释为什么在结婚之后，身边还会有那么多的莺莺燕燕吗？
曼卉不想听。
也不敢听！
一小段路，曼卉边跑边喘，等到了安全出口的时候，已经喘的呼吸不过来，双手撑在膝盖上，半弯着腰，剧烈的喘息声，响彻了楼梯间。
许是肺管子里撕拉的太疼，也或许是胸口下三寸某个点太疼。
一颗泪珠子顺着她弯腰的动作，啪的一声坠在地板上。
曼卉看着地板上那个透明的水点，直起身子，摸索出一包烟，拿烟卷的手指剧烈颤抖，好几次，她才点着了火。
近乎沉溺的深吸一口，曼卉转身打开铝合金窗户，徐徐吐出一口气。
吸得太猛，呛到肺管子里，曼卉剧烈的咳嗽起来。
身体伴随着咳嗽颤抖，指尖的烟灰大团坠下来。
曼卉对着胸口锤打了好几下。
好不容易恢复了，曼卉脑子里却是一片空白。
空茫的眼睛落在某个点上，曼卉失了神。
突然，裤兜里响起一阵刺耳的铃声。
曼卉麻木着神经掏出手机一看，屏幕上闪烁着厉盛峰三个字。
鬼使神差，曼卉滑了接听。
“喂？”
“曼卉，你怎么了？”
只有一声，厉盛峰就听出了她嗓音里的不对劲。
曼卉情绪上头，嘴角苦笑：“……没事。你呢，打电话有事吗？”
“的确有点事情，我想约你见个面，我的歌曲录了一个试听的小样，想跟你聊一下。”
曼卉精神一振。
“如果你信得过我的话，可以把小样发到我的微信上，我先试听一下。”
“当然信得过，这首歌本来就是为你写的。”
厉盛峰的声线更低沉了些。
曼卉点头，指尖的香烟凑近红唇，吸了一口，“我现在可能没办法跟你见面，下午，或者晚上，我需要几个小时，要处理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