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就是约定汇合的地方。”
洪昌与刘虎两人极为配合,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很狗腿的带路。
沈愚山张望四方,即将面临一场战斗,在杨醉的耳濡目染之下,他养成了事前察看地势的好习惯。
侧近,芦苇泊遥遥在望,离这儿不远处,便有一座村落,正是当午,炊烟袅袅,极好辨认。
沈愚山怔了片刻,沉疑道:“那似乎胡家村?”
当初,沈愚山便是在胡家村村民的帮助下,方才轻松利落的绞杀了芦苇泊里的湖匪,发觉到恶人们把胡家村当作了集合点,沈愚山不免担心起来。
那些淳朴的村民,那个叫做喜儿的小丫头,不知有没有出事。
“快走!”沈愚山担忧村民们的安全,长剑顺势鞭子般打出,催着洪昌与刘虎赶路。
及至胡家村,沈愚山又顿住了脚步。
洪昌与刘虎暗暗心焦,这家伙怎么不走了,难道是不敢孤身去了?若是这家伙不去送死,他们俩怎么脱身呐?
沈愚山回头,微微温笑道:“两位,不知你们师父拳老人,派了多少弟子来西虞国?”
洪昌与刘虎对视一眼。
洪昌卑微谄笑道:“就只有大师姐、我和刘虎三人,另外还在西虞国收拢了不少打手,大师姐才突破通幽境不久,根基未稳,绝不是您的对手。”
“哦,是吗?”
沈愚山依旧笑吟吟的,忽然长剑出鞘,剑芒一吐,便在洪昌心口留了个窟窿眼。
洪昌脸庞上的谄媚尚未褪去,惊愕呆滞的看着流血的心口,我就这么死了?
咚的一声,尸体失去支撑,重重砸在地面。
刘虎吓得失神,不敢呼吸。
沈愚山把剑尖在洪昌尸首上一抹,剑身再次光亮如新。
或许沈愚山不愿在家人面前动手杀人,不然带路的话只需要一个人就足够了,他又何必带上洪昌与刘虎两人。
可沈愚山从来不惧杀人,也不忌讳杀人,世上恶人太多,恻隐之心也要因人而异。
“那么你来说,胡家村到底有几人等着我,实力几何?”沈愚山拍拍刘虎的肩膀。
刘虎看了看尚且热乎的洪昌,立刻回道:“十七人!还有十七人!只有大师姐是通幽境大王期,其余人实力都比洪昌弱!”
沈愚山点点头。
“你现在这儿等我一下,我去去就来。”
沈愚山转身往丛林里走。
只留下刘虎一人,他想逃,但看了看洪昌的死鱼眼,又踌躇了起来,奈何拳老人门下弟子倾轧厉害,洪昌对刘虎而言已经是厉害无比,如今这么轻易的死了,他不敢逃。
另一边,沈愚山边走边斟酌。
师父杨醉在幽冥天井中休养,这一次是他独立对敌,不过他并不慌张,而是认真思考该如何对付胡家村里的那些人。
杨醉几次三番告诫沈愚山,多读读兵书,因此沈愚山很快分析出,如今情势是敌明我暗,最好是等待时机,分而击之。
“只是,胡家村的村民被捉住了,我不能拖延时间啊。”
沈愚山苦恼至极,终于还是决定一力降十会,尽快速战速决。
“看来又得辛苦你了。”
烟雾笼罩又散去,一具咕嘟咕嘟泛水的棺材忽然涌现。
返回后,沈愚山惊讶的看着刘虎,好笑道:“我给你机会了,你都不逃?”
刘虎:“……”
……
……
“喜儿,火烧旺点。”
一个丰腴的妇人卷着袖子,拿着锅铲翻炒菜肴。
胡喜儿应了一声,蹲坐在灶口,气鼓鼓的把柴火塞进烧得通红的炉膛里,小嘴里不断碎碎念道:“吃死你们,吃死你们。”
胡家村来了一拨恶人,快有上百人了,胡家村的村民全被围堵在村里,每天给这些恶人烧饭洗衣,胡喜儿家里养的鸡鸭都快吃尽了。
每当这个时候,胡喜儿便总会想起小哥哥杨二郎,什么时候他能再来一次胡家村啊,如果是他来了,这些坏人全都要遭殃。
这时,胡老爹骂骂咧咧走进来,脸上带着青淤。
炒菜的妇人心疼道:“他们又打你了,这次换我去上菜吧。”
“还是别了,这些人对你动手动脚怎么办。”胡老爹把几盘烧好的菜放进托盘,哀叹道:“但愿这些人吃饱喝足就走了,别祸害咱们的性命。”
“可……可是,家里快没吃的了。”
妇人不免伤心起来,就算这些人走了,但整个村子的粮食牲畜都差不多吃完了,今年得忍饥挨饿,挖野菜苦捱了。
胡喜儿跳出来,攥着小拳头上下挥舞,好像要把那些坏人全部打倒似的。
“娘,你不要怕,等他们走了,我就去找杨二郎哥哥,帮我们从坏人那里把饭钱追回来!”
胡老爹忍不住驳斥道:“杨二郎神龙见首不见尾,你去哪里找他,小孩子又撒谎。”
“我就是知道!”胡喜儿梗着脖子,她确实知道杨二郎在哪,小哥哥就是城隍庙沈家的少爷。
胡老爹抖了抖胡子,正准备教训一番,忽然外面传来了纷纷攘攘的嘈杂声。
继而,一道妩媚慵懒的声音传来:
“看阁下这身打扮,想必就是这胡家村村民们心心念念的杨二郎了吧?”
屋内几人顿时喜上眉梢,急匆匆靠躲在门框后,借着门上的小孔向外面偷看。
与此同时,躲在家中的村民们,俱都不约而同的靠近窗框偷偷打量外面的情景,一双双眼睛满是从天而降的欢喜。
那一座茅舍的屋头,沈愚山正慵懒的斜斜侧躺在屋檐,倾泻出一股绰约萧然的气度,怀里拍着长剑,一只脚随意搁在旁边趴着的汉子脖子上。
沈愚山往下一扫,便把情势收入眼中。
这些拳老人派来西虞国搜刮灵石的恶徒,以及足有百人之多的打手,正在村子空旷地上摆了几十桌,风风火火的喝酒吃席。
沈愚山很快便从人群里找到了刘虎的大师姐,在一群膀大腰圆的糙汉里,身着热辣火红劲装的大师姐实在叫人想不注意都不成。
“你就是刘虎的大师姐?”
沈愚山惊讶几分,刘虎口中那极为恐怖的大师姐,他原以为是个强壮老虎般的恶女,没想到是一只胭脂虎,长了一副好颜色,胸怀已是不弱于他家青梅了。
众汉让开一条通道,大师姐款款走出,衣衫走动间露出大片大片的白皙,那些汉子却是目不斜视,看也不敢看一眼。
“好胆量,我们这么多人,你还敢来?”
修行到儒圣道祖那等层次,一人之力或许便能移山填海,人数多寡已经没有意义了,但对境界修为低的修士们,拉帮结派是常有的事情。
沈愚山踢了踢脚边的刘虎,笑道:“这不是有人质嘛。”
咻!
一道流光划过。
脚下的刘虎微微一颤,一枚梭镖正中眉心,死了。
沈愚山呆了呆。
大师姐妩媚一笑,带着些逗弄猎物的玩味,道:“人质没了,你还不逃吗?”
沈愚山无奈摇摇头,长剑缓缓抽出。
刷!
两道身影交错。
“实力不错。”大师姐依旧倩笑,忽而手高高扬起,喝道:“打虎手!”
沈愚山瞳孔一缩,那大师姐周身的灵元异常流动,灵元渐渐凝形成一张蒲扇般大小的大手。
“灵技。”沈愚山缓缓吐出两个字。
大师姐的小手轻挥,一道若有实质的蒲扇手便扑了过来。
咔!
长剑折断。
沈愚山的身影倒飞出去,撞塌了半座茅屋。
“咳咳,真疼啊。”
沈愚山揉着脸,那道蒲扇手结结实实拍在他的脸上,不过他及时调度灵元抵挡,虽然不好受,但承受了过去,不过就这么一下子,灵元差不多就去了三四成。
“这就是灵技吗,果然厉害。”沈愚山察觉到灵窍内的灵元损耗,感叹道。
“刘虎既然在这儿,那么洪昌应该也死在你手上了吧,你一出手便折损我两位师弟,师父那儿可不好交代啊。”
大师姐眨眨眼,试探道:“不如,你拜入我师父拳老人门下,代替死去的洪昌刘虎如何?放心,师姐一定会给你特训的。”
大师姐特地把特训两个字不轻不重的咬了咬。
沈愚山忍不住哆嗦了下,他已经从刘虎口中得知了所谓的特训,的确是恐怖如斯,常人难以消受。
“怎么不说话了?”大师姐眉头一皱,打了个眼色,其余人便慢慢围了上去,免得沈愚山趁机逃脱。
“不是,只是忽然想吹笛子了。”
沈愚山缓缓从衣襟内侧摸出一管短笛,眨眨眼笑笑,嚅动嘴唇,喃喃自语道:
“沈王如梦令。”
“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一门灵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