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分钟后,一路往北处的海域掀起了风浪,剧烈的海风将海面动荡的波涛汹涌。
Luke一如既往的冷静,目光死盯着海面,越邈此刻手指在绳索上微微动作着,掐在他脖子上的手越发收紧,一帘海水泼打在脸上激起了一片冰凉,他和涂临对视了一眼后,迅速眨了下眼睛。
涂临看着这里的海域环境,强烈海风引起的大浪翻涌很难用快艇在这海面上保持平衡,他质问道:“柳月笙,你这是想让所有人死在这里吗?”
Luke眼底翻涌着无奈的说:“那可不,动手。”
紧跟着Luke的几艘船突然来势汹汹的开始压制身后朱沿他们的靠近,在海浪中三艘船同时占据了有力位置拉成了三角形的将朱沿他们硬生生阻拦。
朱沿他们持续开枪也冲不过这个对三角,而明媚带着唐悠悠的那艘船直接开在了最前沿,势如破竹的往海浪里冲了出去。
涂临见状瞬间明白了什么,只见着Luke吩咐阿金换了一个方向继续开,他这是打算先让明媚将唐悠悠送走,而身后的船只明摆着的是要替Luke争取逃走的时间。
在摇晃不停的船上,另外三人纷纷攻向涂临,没有用枪的打斗在这狭窄的船上根本施展不开拳脚,跟着Luke的这三人都是身手不错的,几番拳脚相搏下来,涂临一人根本占不了上风。
在一个海浪泼过来的一瞬间,有人抓住了涂临身上的电子炸弹,涂临眼睛瞬间凌厉的一把握住了他的手反劈下去。
那人手掌骨折的瞬间还用泰语大喊:“老大,炸弹是假的。”
Luke这边眼神冷冽的突然将越邈头上的枪举起对准了涂临,越邈紧接着便抬起脚一脚将Luke的枪踢开,他手臂被绑,想站起来却不稳的又跪下,Luke放空了一枪后恼怒的一枪抵在越邈头上,他神情肃穆的咬牙道:“越邈,你自找的。”
越邈瞪着眼睛抬头望着他,眼中丝毫不惧的咬紧了牙齿,这一枪要是打下来,他知道自己肯定是活不了的。
涂临那边看着Luke将枪对准了越邈,他抽出腰间的一把刀直直飞了过去,Luke徒然的闪了一下,越邈便见机从他枪下滚开再次站起。
方才被Luke躲过的那把刀被越邈抓在了手上,在他凭着双腿在和Luke过招时迅速割开了绳索。
Luke这次没把枪口对准越邈,而是皱眉的直接将枪口转向涂临,半点没犹豫的连放了一枪,涂临侧身躲开了一枪的同时,另外三人同样拿出了枪对准了他。
在这样的形势下,涂临手上仅有一把枪根本毫无胜算,他深吸了了一口气的将手里的枪往越邈的方向甩去:“越邈接着。”
越邈抬手接枪的一瞬间,涂临顿时发狠的想要甩开眼前缠斗的人,顶着那三人同时开枪的声音向这三人扑去,一同坠入了翻涌的海浪中。
“涂临!”越邈眼见着他死扣着三人掉下船,瞬间翻涌的海水淹没了几人的身体,这风浪下的海水汹涌澎湃,人下去是很难生还的,越邈眼底血红的扑倒船边。
Luke冷哼了一声的举枪走过去想要扣住越邈的颈脖,越邈却一个翻身将枪口对准了他。
Luke愣了一下,不是因为越邈把枪口对准了他,而是因为,他现在在哭。
越邈胸口起伏,用血红的泪眼瞪着Luke,额头上青筋暴起,甚至连拿枪的手都在颤抖……
Luke眯了眯眼,蹲下与他平视,在海浪翻涌中不断有海水扑向船内,导致这艘船已经有了十公分高的积水。
“伤心吗?”Luke看着他,语气瞬间变得很平静:“看着自己心爱的人去死,很难受吧!”
越邈喉间动了动,脸部肌肉因为情绪的牵动不停的抽搐着,他眼中大颗大颗的眼泪往下砸,甚至于他缓缓的坐起来的想要往船边靠。
Luke眉目间突然深意的问道:“你不是说过,不会把枪口对准我吗?”
越邈此刻压根就听不到他在说什么,心中撕裂疼痛的让他哽咽的转身,然后想要往海水中爬去,他带着哭腔的声音嘶哑的喊着:“师哥…”
Luke直接上前拉住了他,皱眉把他往回拽:“你给我坐好。”
越邈被他一把扯了回来,就在后背被撞了一下的同时,他从眼中模糊的泪水中看到了不远处的一个身影,手上拿着的枪直接举起扣动扳机。
两声枪响,在Luke转头时,只见着肯奇肩头中了一枪,而肯奇的那一枪,直接打在了越邈的心口处。
汹涌的血水从心口澎涌而出,越邈的脸色瞬间褪成一张白纸,而肩头中了枪的肯奇依旧没放弃的又要开枪,Luke横眉的举枪对准了肯奇:“住手。”
两船相隔不足十五米,肯奇捂着肩头的冷笑:“老大,留着他只会是一个祸害。”
越邈死死的盯着肯奇,手里的枪想要再拿起来时却没有多大力气,历经几乎一夜的战斗消耗了他太多的力气,胸口的这一枪更是让他在失去意识将挣扎。
肯奇再次将手指放在扳机上:“老大,让我杀了他,我带你逃。”
Luke眼中满是血丝的看着肯奇,在他即将开枪的那一刻,他手中的枪率先放出。
肯奇不敢相信的目光盯着Luke的那一颗子弹直接打在了他的手腕上,他手里的枪直接落在船上。
为什么?为什么Luke不肯杀越邈?
不过半响的迷惑肯奇骤然发狠的用另一只手捡起枪来时,船上突然跳上了一个浑身是水的人,这人直接锁喉的掐着肯奇往船上倒。
肯奇这个背负着多条人命的国际杀人犯,此刻拼尽浑身力气的想要挣脱开身后锁着他的人,手肘不停的想身后撞去,而这人丝毫不松手的更加使了力气。
涂临是躺在船上将人锁在自己身前的,而肯奇不停的用手肘狠撞他的腰间和腹部,一口血从喉间涌出,身体的疼已经顾不上,涂临眼底狠厉的将手指掐入他的喉间使劲一捏……
依旧不太平的风浪中,越邈捂着心口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涂临还活着,这无疑是他此刻最关心事情。
船只依旧在海面上行驶,只是无人掌舵的情况下已经不知道走到了那个方向,越邈看着距离涂临的那艘船越隔越远……
在这海浪中,他胸口的血不断的流着,渐渐无力的手也按不住伤口了,他便直接松手的望向了Luke。
满是鲜血的手指向Luke抬去,越邈拼命让自己清醒的说:“之前你跟我说,人,总是要自我救赎的,所以你选择了这条路,这句话你说的没有错,只不过,救赎不是犯罪,更不是作恶,你恨透了那些曾经欺骗你的人,觉得那些人都是坏的,可是柳月笙,你遇到的所有人都是坏的吗?”
Luke盯着他心口处还在流血的伤口,他皱眉:“你还想活吗?”
越邈失笑,目光缓缓的看向了涂临那艘已经模糊的船只:“我当然想……”然后他目光又转了回来:“我得,替我父亲把话说完……”
“现在说,还有用吗?”Luke脱下了衣服的按在了他的伤口处,目光里有了一瞬间的复杂。
越邈看了看自己胸口的手,他骤然间咬了咬舌,然后清醒了一些的抓住了Luke的手臂,他开口:“这个世上的人,确实不能用好人还是坏人来断定,因为人大多都是自私的,他们为了自己的利益,无所谓自己做的事情是对的还是好的,但是,做事情也总是要有个度的,土埂坡的遭遇伤害了你,伤害了你最爱的人,可是除开那个地方,你就没有感受到其它哪怕一丝的温暖吗?”
越邈毫无血色的嘴唇抿了抿:“你从没想过伤害我父亲,我相信你也没想过要伤害我,柳月笙你知道这是什么吗?这是你心里存着的善,你知道我父亲曾经对你好,他帮过你帮过你爱的人,包括椰子林做饭的老李,你对于那些对你有恩的人,从没想过要伤害他们的……”
“别说了。”Luke冷笑着:“我根本不想听。”
越邈抓着他衣服的手紧了紧,他依旧执着的开口:“你把我父亲囚禁后,一直不肯和他相认的原因就是你怕他跟你说一句话吧!你怕他说……柳月笙,你走错路了,你本来可以有其它路可以走的,可是你却执拗的选择了一条自己都知道是错的路。”
Luke眼神在越邈脸上狠狠一扫:“闭嘴!!!”
越邈骤然间闭了闭眼,眼泪从眼帘滑落,他声音有些带着颤音的说:“柳月笙……叔叔,你的这条路,并不是救赎,而是地狱。”
Luke瞳孔刹那间收紧盯着越邈:“……”
越邈将手摊开,上面有海水和鲜血,他说:“回头吧……”
周着风浪声不止,可是在Luke的世界里,仿佛一切都静止了一般,他看着越邈这张和那人极其相似的脸,眼眸里浮现出那时那人说的话。
在管教所一片午后的阳光下,他被带出房间走在干燥树木的落叶上,身上穿的是少管所统一的深蓝色运动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