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邈的湿衣服被涂临放进了烘干机里,此时他穿着睡衣裹着毯子坐在沙发上,脸色恢复如常的在手指中夹着一盒糖翻来覆去。
涂临走过去坐在他身边:“没事了,镜子我已经遮住了。”
越邈抬头看他,又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麻烦你了。”
“说什么麻烦?”涂临摸了摸他已经有些干了的头发:“早点睡。”
越邈点了点头,眉眼有些讪讪的:“嗯。”
涂临带着他走到床边坐下后,问:“你也挺厉害的,那镜子我看根本察觉不出有什么异样,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越邈瞬间目光一楞,撇开了目光的躺下背对着他:“因为曾经也碰到过。”
涂临错愕的看着他的后背,曾经也碰到过,是什么时候,什么样的情况。
一面外表看起来很普通的镜子,他却一眼就看出来有问题,是因为曾经发生过什么样的事情让他这么记忆犹新,才能条件反射出这面镜子与其它的不一样。
他觉得自己对于越邈的过去了解的太少太少,以至于他曾经到底受过什么磨难才会变得这般敏感的。
怕别人碰他,沉默寡言,不符合他年龄的那种厌世感。
涂临深吸了一口气,没再说什么的去浴室随便冲了一下走出来,躺在他身边的时候,他感觉得出来越邈是没有睡着的。
“越邈。”涂临手指搭在他的肩膀上,看着他的后脑勺说:“你要是有什么事,是可以跟我说的。”
越邈没有转过头来,声音有些低:“好。”
“等回去。”涂临知道这个地方说这些事不方便,伸手将他整个人扳过来扣着他的肩膀:“别害怕,师哥抱着你睡。”
越邈很轻微的笑出了声:“我不是小孩子。”
“我大学毕业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哪儿上小学呢?怎么不是小孩子了。”涂临说着,靠的更近的抱着他。
越邈就这么不动的任他抱着,说了四个字:“A省逐鹿。”
他是A省逐鹿小学毕业的。
涂临唇角一笑,他没想越邈会告诉他自己小学的名字,但是这个名字乍然一听,涂临觉得有些耳熟。
但是也想不起来什么时候有这名字的记忆的。
房间里一直开着灯,涂临在看着越邈熟睡后才闭上眼睛。
直到半夜的时候,本来亮着的房间突然间就熄了灯,光源消失的屋子里很漆黑,让一向习惯有光睡觉的越邈惊醒。
涂临本身在这个地方也不容易睡熟,在越邈身体抖动一下的惊醒后,自己也跟着醒了。
他感觉出了越邈的紧张,立马把人牢牢的用被子裹在怀里:“没事没事,我在。”
越邈最怕的就是睡到半夜是突然一睁眼什么都看不见,他本能的伸手去抱出了涂临,将脑袋埋在他颈脖处的闭眼颤抖着。
涂临清楚的知道,一般人怕黑的原因是因为怕鬼,但是越邈怕黑的原因肯定不是因为这个,因为在九龙山萍儿谷的时候,越邈清晰的告诉过他:这个世界上是没有鬼的。
所以他怕的,应该是在突然的黑暗里不可预估的某种情况,就如当初越邈第一次到他家里,自己半夜想去给他盖被子时被他条件反射的压在床上的时候一样。
越邈曾经在黑暗里一定遭受过什么事情,所以他心里一直有阴影。
涂临紧紧抱着他,一边安慰者一边轻拍他的后背,却在这时,一道极其诡异的歌声传边了屋子里的四个角落。
空灵的女声用穿刺心灵的声音唱着一首歌,像是从年代久远的留声机里传来的一样。
但是这屋子里根本就没有留声机啊!
歌声不绝于耳,涂临听着这歌词感觉一点也不对劲。
借你双多漆黑的眼望见甜美死亡
借他只多深的碟盛生命偾张
再借我根多锋利的箭镞刺进蓬勃胸膛
当鲜红勋章滚落地上借你本多冗长的经悼词高声念响
借他多坚实的凿掘脚底三丈
…………
借他颗多沉的胆抬棺向远方
再借我副多细瘦的针线交织寿衣纤长
耳边的歌声就像是魔咒一般,涂临皱眉:“这他妈什么歌,渗人的很。”
越邈埋头深吸了还几口气后平复了一下心情,紧闭着眼睛说:“我们出去。”
涂临明白他的意思,这歌声不是这个屋子里的。
涂临拉着他坐起来,打开手机的光照射出去时,整个别墅的人似乎都醒了。
外面有人在破口大骂,这诡异的歌声似乎让他们也感到惊讶。
涂临拉开门看这外面来来往往的人,手电筒也是四处投射着:“喂,你们大晚上是要开音乐会吗?”
有人赶紧回了他:“四少,我们也不知道这歌声从哪里来的啊!”
涂临皱眉:“你们这别墅不会是闹鬼吧!”
这句话一说出来,把好些人都吓得有些不敢说话了。
吴山几乎是咆哮的走出来:“赶紧给我查谁在闹鬼!!”
很快就有人说:“电表保险丝坏了。”
“谁会换保险丝?”
“我会。”有人自告奋勇的去电表房换保险丝了,整个黑暗的别墅里在这歌声的摧残下有股子莫名的幽暗鬼魅。
涂临拉着越邈靠在墙边,什么话也没说的闭眼听着这些歌声传出来的位置。
听声辩位这在警校的时候是必学的技能,但是要在这么吵杂的环境下听着来自四面八方的声音还是有些困难。
保险丝很快就修好了,别墅再次恢复明亮。
而涂临目光在光线亮起来的那一瞬间,就锁定在了前面一盏立灯前。
涂临拉着越邈作势要回房间,故意撞上了面前一个举着电筒要下楼的人。
“你长不长眼!”涂临恼怒的一推,将人直接推到那立灯那边,那人被莫名其妙的一撞又被一推,根本站不稳的直接扑在那立灯上,把整个灯都碰到地上摔得稀碎。
电筒滚到了涂临脚边,他一脚踩住:“谁让你冒冒失失撞上我的。”
那人一脸失措,手指慌忙中按到了一个什么,灯碎了的那一瞬间,那歌声更加明显起来,而当他把手掌上的东西拿起来时顿时大喊:“吴老大,我找到原因了。”
吴山的人都围过去:“这是微型喇叭!”
“整个别墅里应该还有很多个,所以才会造成歌声从四面八方传来的听觉。”吴山立刻说:“赶紧给我找,全部找出来。”
一时间,大半夜被吵醒的人都开始四处翻找,吴山凑过来说:“打扰到你们休息了吧!这肯定是谁的恶作剧,别担心,我一定把他揪出来。”
“这里都是你的人,这恶作剧真是够奇葩的。”
吴山冷笑,意味深长的看着这越邈:“小余好像有些身体不适。”
涂临看着越邈,唇角失笑:“都怪我,没把持住玩嗨了,他得继续休息了。”
吴山:“……”
越邈手指在他掌心一动,目光顿时看着涂临。
吴山似笑非笑:“年轻就是好啊!”
涂临看也不想看吴山的直接带着越邈进了房间,嘭的一声关上了门。
屋子里重新恢复明亮,越邈也没有那么害怕的坐在了床边,定了定神的拉过涂临的手写了几个字。
谁杀死了知更鸟。
涂临盯着自己手掌,摇头,不明白越邈写的这几个字有什么意思。
越邈继续写:刚才喇叭里放的,这是一首美国黑暗童谣改编的歌,歌词大概意思就是,杀人者,必将接受审判。
涂临:这是什么东西,吴山自己弄的?
越邈:没理由,这里都是他的人,不可能弄这个出来自己吓唬自己。
涂临唇角轻笑:这个别墅怪异的很,
越邈点头:我总感觉,有人在暗地里和吴山作对。
涂临眉梢一动,看向了门外,片刻后他皱眉:吴山很可能怀疑你有问题。
越邈深吸了一口气:涂队,你的身份可以离开,我有办法。
涂临挑眉:大吵一架假装分手,然后让我一走了之吗?
越邈默认。
涂临气不打一处来的直接竟然扑到床上压着,扣着他的下巴:“怎么,下了床就不认人啦?”
越邈一震:“没,没有……”
涂临笑了一下,低头在他耳边轻声说:“明天见机行事吧!你在哪我就在哪里!”
越邈耳朵红了一片。
涂临从他身上翻下来,拉过被子:“睡觉。”
而此时楼下,吴山看着眼前四十多个微型喇叭脸色黑沉。
有人在他耳边悄声说:“老大,我们这里很可能有奸细。”
吴山闭了闭眼:“从现在开始,所有人回房间,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出来!!!”
早晨九点半:
云城刑侦支队。
晏柳:“他们什么时候去的,为什么没有一个人知道。”
一中队的人全部搭笼着脑袋,根本不敢抬起来。
晏柳:“这么大的事情,他们就这么羊入虎穴,你们是看着他们找死是吗”
朱沿终于说了第一句话:“涂队不可能是羊,顶多狼入虎穴。”
“越来越没样子,还带着越邈一起胡闹,以为做卧底好玩吗?他不知道王建雄之前派去的三名警察是怎么死的吗?”刘教导气的砸杯子,桌子被敲得砰砰响的说:“这么多年了,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搞个人英雄主义,简直是。”
“简直是无组织无纪律无法无天!!!”晏柳按住刘教导:“你血压高,我替你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