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临在床上老老实实的躺了三天后,趁着离开前和越邈去见了刘敏权。
满屋子的榴莲味让两人一进门都忍不住皱了皱鼻子,涂临咂舌:“你老这是榴莲成精了吧!”
刘敏权看了涂临一眼:“都要走的人了还管不住你那张嘴。”然后表情瞬间转换的冲着越邈笑:“来,小侄子,坐下。”
此时副所也在这间病房里,手里端着一盘刚洗好的青枣出来,看着涂临后有些不待见的走到床边:“刘所,洗好了。”
刘敏权笑着接过,将一盘枣子放在床边越邈坐下位置边:“来来来小侄子,吃枣。”
越邈点点头:“可我不吃枣。”
刘敏权:“……”
副所此刻把床边唯一一个凳子占领后,看着涂临一副:你要坐自己去抬的表情。
涂临心里啧一声,然后吊儿郎当的找了个凳子过来坐下盯着刘敏权那一盘子青枣说:“他不爱吃水果,每次水果削出来要不是我逼着喂一口,他连一口都不吃。”
刘敏权咬牙:又在秀啊!
越邈倒是有些不解的看着涂临:“你没逼我啊!”他是不太喜欢吃水果,但是每次涂临递过来的时候他都乖乖吃了的啊!
涂临唇角勾起:“可是你就是不会自己吃。”
越邈叹息:“师哥………”
这略带几分撒娇的声音,副所此时错愕的听着,有些懵,然后就见着涂临拿起一个枣子递到了越邈唇角。
涂临那一脸得意的笑着说:“咬一口。”
越邈无奈的看着他,没有拒绝的张口在青枣上咬了一下。
“真乖啊!”涂临满意的收回手就着越邈咬过的地方开始啃了起来。
副所:“……”
不是应该是上级刁难下属,下属忍辱负重的剧情吗?
怎么变成这样了,这两人方才那举动神色,怎么看都不像是正常同事关系的那种啊!
刘敏权咬着后槽牙一个青枣给涂临砸过去:“你再当着我的面调戏他一下呢!”
涂临打了个响指:“好,反正你老也看不到几面了,为你心脏考虑我就暂时克制一下。”
刘敏权撇了他一眼,看着越邈语重心长的说:“平时硬气点,你打人的时候可不是这模样的。”
越邈一脸实话实说的模样:“师哥面前,不需要。”
刘敏权:“……”
涂临差点没笑出声,心里乐的欢的看着一旁副所的那张懵逼的脸:“呦,副所,你好好坐着,都快坐地上去了。”
副所此刻才惊觉自己屁股差点滑到凳子边缘了,赶忙坐好的来回在这两人身上打转,又把目光投向刘敏权,一脸求知欲的模样。
刘敏权斜睨了他一眼:“你看我干嘛?”
副所欲言又止的尬笑了两声后,心想着自己也不知道要说啥,便敷衍得问了句:“那个所长,中午要吃饭吗?”
刘敏权:“半个小时前才吃了早饭。”
涂临唇角嗤笑了一下,叹息的看着副所:“关心领导是好事,太过了就显得殷勤了。”
越邈赶紧转头看着他:“师哥,别那么毒舌。”
涂临立马一副听话的模样:“遵命。”
“……”副所动了动喉间:“我怎么……觉得有些不对啊!”
刘敏权拿起个枣子啃了一口:“我以为以你的智商你早看出来的,看来是我低估你了。”
副所:“……”此刻已经完全震惊了。
越邈此刻心无旁骛的只看着刘敏权:“刘叔,我有关于我父亲的事情要问你。”
刘敏权微滞,随后摸了摸头笑:“我和你父亲虽说是一个警校的同学,但是在学校也就那四年,你要问我什么?”
涂临:“你上次可不是这么说的,你说你么关系特别好,铁哥们,那语气简直是几岁不尿床的事情都知道的模样啊!”
刘敏权:“……”
副所此刻有些吃惊:“原来所长和越邈父亲是同学啊!怪不得要我对越邈多加关照呢?”
刘敏权此刻有些踌躇的笑着:“那个副所,你先回单位吧!我和他两聊一聊。”
涂临此刻把凳子搬过去紧挨着越邈,伸手摸了摸他的头,一脸你溺宠的说:“我在这里陪着你。”
越邈点头:“好。”
副所:“……”趁着没人看他赶紧遛了,要是这时候还看不出来这两人什么情况,他可真是白长个脑子了。
怪不得之前他让人去给越邈送东西,涂临那一副臭脸摆着,他居然还以为那是他在刁难越邈。
如今想想,真是心尖颤啊!
副所离开后,越邈就一直看着刘敏权。
刘敏权就差伸手挡脸了:“小侄子,你是真不知道你的眼神是有多可怕的吗?”
越邈:“刘叔,我就想知道我父亲的事情。”
刘敏权看着他无奈道:“知道了又怎么样?你还想查清楚是吗?可是你怎么查?黑金行动是A省的案子,你能说动整个A省重查吗?”
涂临此刻笑着:“刘所,我想你是忘了,我们这一趟的目的是为了查走私贩毒的团伙Luke,这件案子可是我们S省的。”
“怎么?你想说你们通过查Luke然后发现他是黑金,然后想让A省和S省并案合查吗?小子,你是觉得就凭你这说词,公安部能批准吗?你说Luke是黑金,证据呢?就凭你抓的那几个打死不招的,还是说……”刘敏权看着越邈:“把他推出去,然后昭告天下他是越广苏的儿子?”
涂临肯定的说:“证据总会有的。”
“到底是年轻。”刘敏权抹了额头一把:“想当年我意气风发的时候也差不多这样。”
涂临:“这种时候了,你还要吹嘘一把自己吗?”
越邈此刻目光定然的说道:“刘叔,其实你要是不说,我也会去找其它办法知道的,因为这件事,我非做不可。”
“邈邈。”刘敏权叹息了一声的看着他,语气有些温柔的问:“你想一直当警察吗?”
“想。”
刘敏权:“那你就没想过,要是这件案子查下去,你最后不仅不能把你父亲洗白,还会把自己搭进去吗?你知道,直系亲属犯了罪的,你是不可能再穿警服的。”
越邈丝毫不犹豫的说:“我从没想过哪一天。”
涂临看了越邈一眼,唇角勾起一笑表示赞同。
“好。”刘敏权苦笑了,然后叹息的往身后的枕头上一靠:“永安村。”
越邈皱眉:“永安村?”
刘敏权点头:“你父亲出生的地方。”
越邈沉默了一下:“在A省?”
刘敏权:“是。”
“那我还有……”越邈顿了一下,有些说不出来那两个字。
“没有。”刘敏权看着他,语气带着苦笑:“你父亲他,是孤儿。”
涂临眉梢一动,闭了闭眼的握紧了手指,越邈想问的是自己还有没有亲人,可是刘敏权的回答,直接断了他所有的猜测。
“你和Luke那边的事情我也知道了一些,他对你不太寻常,所以你才会有所怀疑。”刘敏权沉然道:“但是我可以确定,你父亲在这个世上,除了你再没有血缘上亲人了,就算有,那也是从没见过的远亲。”
“我父亲,为什么是孤儿?”
刘敏权:“你父亲出生在永安村,这个村子曾经发生过一件大事。”
涂临此刻已经拿出手机在查了,在查到以后整个人都是一僵:1958年,A省四通市永安村发生607山体滑坡,永安村全村被埋。
越邈晃眼的看到了他手机上的内容后,脸色瞬间又白了几分。
刘敏权看着这两人神情,神色凄凉了几分:“山体滑坡,让整个村子都被掩盖了,救援太难,所以如今那里,已经是无人居住了,而当时的救援行动幸存的人也仅有十一个,你父亲,就是其中之一。”
越邈闭了闭眼,身形有些微动。
涂临面色复杂的伸手抱在他肩上,手指在他肩头捏了捏。
再次睁眼时,越邈看向涂临那眼神里的安慰,兀自摇了摇头。
他这是让他不需要安慰,涂临心头一疼,越邈一个人生活到现在,早不是那个会因为一个坏消息而伤心的人了。
可是就是这么一个人,在他没有生命危险被炸弹炸晕时,还哭成了那样。
刘敏权此时继续说:“这些事情,也是在警校第二年他喝醉的时候才跟我说的,一个没有父母,从收养所出去的孩子从没放弃过自己,你想那时候的条件多艰苦啊!广苏甚至连读书的钱都没有,我记得他那时说,全是借的收养所阿姨他儿子的书来看,凭着自己的努力走到了警营里,说实话,那时候我心里最佩服的就是他。”
涂临此刻看了看越邈,心中不仅感叹:越邈的性格多半是源于其父亲吧!同样是一个人努力的长大然后朝着自己的目标前进,却从没被这岁月打败。
越邈沉默的听着,唇角不自觉的浅笑:“父亲是个乐观的人。”
那十年的时间里,越邈有记忆里见到自己父亲的时候不超过十次,但是每一次,父亲都会对他笑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