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萧熠身后传来女孩的声音，清澈似水歌。他回头，见身着青衣的赵羽儿，不知何时来了翠轩，不近不远瞧着他。
像是心中什么被戳破了，萧熠微恼，他抬手招呼赵羽儿到他身边。赵羽儿低着头，两手握着笤帚，走到萧熠面前。她还是低头，看着地上，怯怯说道：“王爷。”
萧熠瞧着赵羽儿这般紧张，不由得觉得好笑，恼气全散，他看见赵羽儿可爱的双髻，不自禁伸手摸了摸。赵羽儿受宠若惊地“诶？”了一声，满脸绯红，手上更是用力抓着笤帚了。
萧熠笑道：“你胆子这么小，倒是一点都不像你姐姐。”
赵羽儿眼中悦意减了几分，猛地抬头，但还是适才那般羞赧。她踟蹰了一会，还是问道：“王爷，奴婢可否能问问，这几日姐姐在哪里？”
赵图南大她几岁，故而人前她们干脆姐妹相称，人后羽儿才会叫赵图南为阿南。事实上，她也的确将赵图南当做最亲近的人，她们曾经，一起受过多少屈辱和痛苦，这些苦楚竟是她们之间的纽带。
萧熠眼中笑意更深，他抬手，轻轻拿开赵羽儿手上的笤帚，“这么紧张做什么？本王又不会吃了你。”他深吸一口气，又娓娓说道：“有些事情，本王也不打算瞒你，你早晚会知道的，你姐姐，现在便是王上的淳嫔娘娘了，日后你们见面的机会，自然是难得了。”
“诶？什么？淳嫔……娘娘？”她眨眨眼睛，嘴巴微张，仿佛并没有听明白萧熠在说什么。
萧熠眼睑低垂，似笑非笑，对赵羽儿道：“翠轩不大，以后你同韵衫一起打扫这里罢，还维持着你姐姐在王府时候样子便好。”他转身便要离开，赵羽儿还是僵在那里，不做反应。萧熠与她擦肩，顿住脚步，喟叹道：“赵羽儿，院中的桂花，扫掉罢，太久未打扫了……”
他在博弈，王侯将相，总会厮杀，腥风血雨。无须总为了某一颗棋子，而执拗着。
赵羽儿就这么默默站立许久，眼睛微微泛红，干涩的难受。她一声不吭，抓着靠在石桌边的笤帚，便愤愤扫这地上桂花。
你叫我安分活着，不去指望大富大贵，可如今，你却是先弃我而去，不告而别便进了宫。赵羽儿心中这般咆哮着，只觉得有情绪在不断积蓄，喧嚣。院中渐渐有呜咽声，她抱膝坐在桂树下，将头埋进臂弯，“明明说好了，互不欺骗，可你却什么也不和我说，一个人悄悄便走了。将我孤零零一个人丢在这里。”
赵羽儿吸着鼻子，挥起袖子擦干自己的泪水，瞧着已是空无一人的房间说道：“我真的生气了，绝对不原谅你了。”自然，院中寂静。羽儿扁扁嘴，又道：“你若是以后诚心跟我赔礼，那我也不是不可以原谅你的。”
阿南……
彼时宫中，赵图南回了堇禾殿，唱晚在宫门口便左右盼着，喜出望外，“娘娘，您终于回来了。”
赵图南抚着头上珠花，“进去吧。”
“奴婢已经叫人取了些芙蓉花瓣，为娘娘备好热汤沐浴了。还准备了一些娘娘爱吃的小食。”
“还是你体贴，本宫如今身乏，又手脚冰凉。正好沐浴濯了浊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