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是常昭仪与唐陵照二人语气这般挖苦，赵图南脸上还是挂着清浅的笑意，一双杏目似泓清水。
她道：“臣妾前日并不在堇禾殿，方才回来未过多久。水梅便赶来，说是贵妃娘娘做衣裳的锦缎在唱晚屋中找到了。”她叹了口气，“臣妾听闻此消息后惶恐不安，这就立刻带着她来娘娘宫中，偷窃之罪，非同小可，定是要解释清楚的。”
“放肆！解释？已经人赃并获了，难不成本宫还专门叫人冤枉你不成？”唐陵照听完她一番话，顿时柳眉倒竖，粉面通红。
赵图南黑亮的眸子暗了暗，“贵妃娘娘息怒，臣妾绝没有狡辩的意思。倘若真是唱晚行了盗窃之罪，自然任娘娘惩罚。臣妾作为主上，未能教好奴婢，也由任娘娘惩处。绝不敢多言。”
她又道：“只是如今证据不足，这盗贼之名，堇禾殿是绝不能受的。”
唱晚伏地未敢抬首，膝盖压在碎石上生疼，她低低抽泣，最终气不属声，五官紧紧皱缩在一起，像个橘子。
唐陵照目光扫在唱完身上，看她肩头微耸，便嫌恶地咂嘴，“你哭什么哭？又没死。本宫都还未做些什么呢。你再这般吵，本宫直接叫人拔了你的舌头。”
哭声戛然而止。唱晚低低吸着鼻子，鼻尖泛红。两颧上一片赤潮，泪眼汪汪，苦苦瞧着赵图南，赵图南从她的眼中读出了哀求。
未及赵图南说话，唐陵照便又婉婉开口了，吐语如珠，“也不管管你的奴才。淳嫔，本宫觉着你宫中出了这种丑事，不过是上行下效罢了。”
“上行下效？贵妃娘娘何出此言？不知臣妾做了什么，惹恼了娘娘？”
唐陵照立在亭上，身形窈窕，居高临下睥睨赵图南。她面色一凛，语气锐意几分：“本宫吩咐你抄写的《女经》未完，你便惑乱王上心志，让他带你出宫游玩，王上现在又感些风寒，伤了身体。你对本宫不敬，对王后娘娘不敬，又妖言蛊惑王上。现今这般挑衅，你当本宫是摆设？”
“惠贵妃娘娘！”赵图南星目含威，“臣妾未能完成娘娘吩咐的，自愿受罚。出宫一事，乃是王上要求，臣妾不敢不从。至于唱晚的事情，臣妾刚回来，也还是一头雾水。故而立刻带着唱晚来昭延宫，弄个明白。”
“好啊。那就弄个明白。”唐陵照强按着心中翻涌怒气，长袖往后一甩，又兀自坐回亭中凳子。水梅在侧，担忧道：“娘娘，这四面通风的，您会着凉的。”“闭嘴。”
常昭仪在一旁，笑容讽刺，她直了直身子，转到唐陵照身后。轻轻抚着她的肩，柔声道：“惠姐姐，喝口清茶消消火。淳嫔妹妹初来乍到，不懂规矩。又是唱晚在贴身伺候的，相处时日虽是短，但毕竟比起旁人熟悉，不愿意叫唱晚承认偷窃，也是正常的。”
赵图南并不忌惮她们，也不担心冲撞了她们受到什么样的惩罚，什么样的报复。在这宫中，她本就孑然一身呐。
她声音抬高几分，多了些许不耐，“常昭仪，臣妾方才说了，这件事一定与贵妃娘娘解释清楚。是她做的，便认；不是，便找出真凶。贵妃娘娘愿意听听，您却反复暗指堇禾殿之人行盗窃之事，与您，有何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