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刘医生的心理诊所出来时已经是傍晚,夕阳的余晖洒落大地,为人间增加了几许凄迷的美。
所有的星际管理集团的酒店高层,都享有在当地使用集团酒店用车的待遇,这无疑为马尔斯和丁冬提供了方便。马尔斯载着丁冬往下塌的酒店驶去,想起今天在刘医生诊所无意听到刘医生与马尔斯之间的那段对话,丁冬的脸始终红彤彤的,马尔斯的每次无意间的亲近都让她手足无措,甚至就连马尔斯和她聊天,她的回复都是有一句没一句的,令马尔斯疑惑。
尽管车内气氛异常,但车子还是一路疾驰着,停到了酒店傍边的一家日式料理店外。
“今天在刘医生那里讨论林莉的事情太久,错过了吃饭的时间。我看,我们在这里吃点东西好了。”马尔斯说。
等了好一会,丁冬都没有回复,马尔斯转头,竟看到丁冬还杵在那里发呆,他挑起眉,捏着手机轻轻地敲了敲丁冬的额头。
丁冬如梦方醒:“啊?你说什么?”
马尔斯一脸黑线:“你还要不要吃饭,如果不想吃我们就直接回酒店。”
一提到吃饭,丁冬立刻把之前事情都忘到了九霄云外。
“吃、吃、吃、干嘛不吃!”丁冬调皮地说道,“人是铁饭是钢嘛。”
说罢,她不等马尔斯做出回复就打开车门,跳下了车。
“哇哦,日料,好吃又昂贵,最适合我们马总了。”丁冬一边说,一边高高兴兴地走进了料理店。
看着丁冬俏皮轻盈的背影,马尔斯眼里闪过了一抹柔情。他随即锁好车门,走进了料理店。
这是自从到达沪市以来,丁冬吃得最饱的一顿饭。辗转在飞机与各种赶路的途中,丁冬的一颗心全都扑在林莉的事情上,完全可以称得上食不知味。而眼下,在得知林莉的心理疾病有被治愈的可能,自己与马尔斯也终于有可以见到失踪父母的机会,一颗始终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放下心来,胃口便来了,望着精致到眼睛里,可口到胃里的食物,丁冬的心都陶醉了。
这会儿的她,早已然忘了马尔斯和刘医生的对话,更忘了旅途的劳顿。化疲惫为饭量的她,大快朵颐,吃得尽兴又痛快。
马尔斯只是扬起唇角,默默地看着丁冬吃,偶尔把丁冬喜欢吃的食物故意摆放到她的手边。倘若丁冬有些许的知觉,举目去瞧马尔斯,定会因他目光之中的柔情惊讶,可惜迟钝如丁冬,眼睛里除了食物便再没别的。
不过,也幸亏如此,才得以让这顿饭吃得圆满。
回到酒店,马尔斯和丁冬回到了各自的房间,马尔斯给唐保强打了电话订好了明天一起回S市。
放下电话,唐保强一个人坐在沙发上久久不能平静。刚刚和马尔斯简短的通话,让唐保强感觉到了可以治愈林莉的一丝希望。他伸手拿起放到茶几上的烟,打开竟然是包空的烟盒,又看了看茶几上堆满烟蒂的烟缸,唐保强自嘲地笑了笑……
回想起跟马尔斯通话的内容,唐保强的心被深深地刺痛。据马尔斯所说,林莉原来具有多重人格已经整整十五年了,而他,却浑然不知。
为什么作为丈夫、林莉会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向我隐瞒?而作为林莉的丈夫,这么多年,他竟然没有发现妻子的异常,只是主观地认为妻子是因为丧子而患的抑郁症……
他是多么的想当然,而林莉,独自承受了那么多年的折磨,该是多么的痛苦。
这一切的一切,都让这个坚强的男人再次陷入深深的痛苦与自责……
无论痛,或者不痛,时间总是会飞速地流逝。眨眼之间,已是翌日,马尔斯三人坐上了飞往S市的飞机。
“马总,丁小姐,你们真的认为,林莉有可能被治愈吗?”唐保强问。
他的座位,在马尔斯和丁冬的身后。长达十几年在希望与失望之间挣扎,他已经不太敢抱有希望了。
“放心吧,唐先生,刘医生推荐给了我们一位在多重人格治疗领域非常权威的人士,林女士的问题,一定会解决的。”丁冬信心满满地说,马尔斯也郑重地点头。两个人的坚定,令唐保强忐忑不安的心,也微微地坚定了下来。
飞机起飞后,三人便开始讨论起林莉治愈的可能。由于座位的原故,为了能够听清楚唐保强的话,马尔斯和丁冬二人都把头转向后面。在丁冬专注的听着唐保强提出如何在林莉不矫情情况下前去看望医生的时候,丁冬突然感觉到一只修长的手穿过了自己的发丝。
她顺着手向上看去,丁冬看到了一双专注的、黑亮的眼睛。
那是马尔斯的黑眸,他正在注视着她。
他和她离得那样近,丁冬可以从马尔斯的眼睛里看到自己的倒影,那么慌乱,那么紧张。
咚咚,咚咚。
丁冬似乎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脸也不由自主地红了。她迅速地后退,羞恼地说到:“你要干嘛”。
“你已经饿到连头发也要一起吃了吗?”马尔斯挑眉说到。
“你……”丁冬堵气似地别过头去,用似乎只有自己能听到声音说到:“什么嘛,好像我多贪吃似的……”
唐保强看着前面这两个年轻人,思绪似乎一下回到了他和林莉谈恋爱的那个时候,不由得发出由衷的感慨:“真羡慕你们,这个时候的爱情,真的很单纯。”
马尔斯解释到:“唐先生,您误会了。”
丁冬也立马解释道:“不是您想的那样,我们只是朋友关系……”
唐保强微笑着,什么也没有说。
所有爱过的人,都懂得什么是欲盖弥彰,因而也只有沉默才是对这种美好萌芽的呵护,也是对两个心如小鹿乱撞的年轻人的成全。
好在,飞机在这个时候开始发放午餐,也就使得丁冬和马尔斯的尴尬得以化解。
“先生,您的午餐。”空姐礼貌地递给了马尔斯餐盒。
马尔斯点了点头,他接过空姐递过来的午餐,送到丁冬的面前:“这回你可以不用再吃头发了。”
丁冬从马尔斯手中抢过午餐,悻悻地说了一句“谢了”,便吃了起来。
马尔斯忍俊不禁,刚刚打开自己的餐盒,便攸地扬起了唇角。
就在丁冬的唇角,沾着一粒白而糯的米饭粒儿,马尔斯拿起纸巾,伸手欲帮丁冬拭掉米粒,而察觉到马尔斯举动的丁冬,则下意识地躲开了马尔斯伸过来的手。
马尔斯的眉,高高地扬了起来。他刚刚伸出的手,亦被他收了回来。
他冷哼着,用极为冷漠的声音道:“你是三岁的小孩子?吃东西还会吃到脸上。”
丁冬红着脸,擦掉了沾到脸上的米粒。她没有理马尔斯,草草吃过午饭,便
转过头闭上了眼睛。她本想假装睡觉的,却没想到连日以来的奔波和疲惫真的让她睡着了……
耳畔,有轻轻的对话声,像儿时熟睡时,大人们为了不打扰到自己而故意压低了声音的呢喃。那是安静中的低频声响,很舒服的感觉。
丁冬像小孩子一样咂着嘴巴,翻了个身。
从身体侧面传来了很奇怪的感觉,丁冬睁开眼睛,忽然看到了斜靠在座位上的马尔斯。
他也在熟睡,而丁冬就枕在他的肩头!
幸、幸好还隔着一条毯子,否则,这货一定会在睡梦中犯心脏病。
丁冬吓了一跳,急忙坐直了身子。拉开距离,丁冬方看到马尔斯肩头的毯子,有着一大圈被浸湿的痕迹。那正是丁冬刚才枕着的地方!
也就是说……那个圈圈是……
丁冬下意识地去擦自己的嘴巴。
果然,湿湿的。
我的……天哪……
我居然做了这种事!
丁冬又羞又悔,立刻跳起来,逃一样的跑去了洗手间。
躲进洗手间,丁冬用力地拍打着自己发红的脸颊,不住地责怪自己是发了什么神经,居然做出睡觉流口水这样的事情。不知道那滩印记有没有透过毯子印到马尔斯的衣服上,如果他一觉醒来,发现衣服上的印记,会不会把丁冬直接从飞机上毛出去都说不定吧……
丁冬欲哭无泪。
不过……他真的会这么做吗?
回想起今天马尔斯的举动,想着马尔斯那修长的手指掠过她的脸颊的感觉,丁冬的心便再一次不由自主地跳动起来。
“我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这么美好的爱情了,年轻真好。”
“这个世界上有两件事情是藏不住的,喷嚏,和爱情。”
刘医生的话,就这样响在了丁冬的耳畔,她的脸,亦如蒸熟的蕃茄,又红又烫。
“什么嘛,丁冬,你是不是想多了?人家刘医生只是开个玩笑而已啦!”丁冬一边说,一边用手当成扇子,用力地扇着风。
都怪这些玩笑,害得我都不知道应该怎么面对马尔斯那个家伙才是。
丁冬泄气地想。
就在她纠结着以会该怎么面对马尔斯的时候,忽然感觉到了一阵猛烈的震动。紧接着,飞机便开始极速地颠簸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