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冬!丁冬!”
那小女孩拉住了丁冬的手,笑道:“快来,我们去玩吧!”
说着,她便拉着丁冬,在游乐场里奔跑起来。
“丁冬,你听得见我吗?找一找你附近,有没有出现一扇门。”刘医生的声音,响在耳畔。潜意识里的丁冬便松开小女孩的手,转身张望四周。
“你要去哪儿?”小女孩一把拉住丁冬,道,“别走,陪我在这玩吧。”
“我要去寻找一道门。”丁冬望着四周,对小女孩说。
“门?”小女孩咯咯地笑了,“这里没有门,这里是一个迷宫,进来了就永远出不去。”
说着,她又拉起了丁冬。
“走,我们一起去做旋转木马去。”
她拉着丁冬跑到旋转木马边,却忽然站住了脚步。小女孩抬起头,望向了前方。丁冬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但见一座巨大的过山车通道蜿蜒在眼前,随着一阵巨响,过山车疾速地开了过去。
小女孩伸手指着那辆呼啸而过的过山车一脸期盼:“我好想做过山车啊,可是我根本就没有资格坐过山车。”
丁冬忽然感觉小女孩好可怜,她握了握女孩的手,道:“走,那我们现在就去做过山车。”
“不……”小女孩摇了摇头,委屈地低下头道:“不可以,一切有危险的事情我都不可以做……”
“为什么?”丁冬觉得很奇怪。
小女孩慢慢地抬起头,笑了。她的笑容竟是那么狰狞,眼中的恨意更是浓烈。她声音冰冷地对丁冬道:“你怎么会不知道?你怎么会什么都不知道?凭什么你一出生就可以拥有一切?凭什么?我……我恨你!”
说着,小女孩便突然伸出双手,用力地扼住了丁冬的喉咙。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令丁冬感到惊骇,但随之而来的,却是深深的恐惧。她望着小女孩,想要说些什么,却说不出话来。她用力地挣扎,可小女孩的力气却是那么大,让她难以呼吸,更挣扎不脱。
“呵呵,呵呵呵呵……”
小女孩笑了,丁冬惊恐地发现,这个小女孩梳着两个羊角辫,脸上带着活泼灿烂的笑容——她正是一直出现在自己梦境里的女孩!
“丁冬,丁冬?”刘医生的唤醒指令在不断的呼唤着丁冬。
耳畔传来一阵阵呼唤声,丁冬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刘医生的脸庞。
“你还好吗?”刘医生关切地问。
丁冬点了点头,刘医生这才松了口气。
“你刚才一直在挣扎叫喊,我很担心你的状态,所以把你唤醒了。”
一直在……挣扎和叫喊吗?
丁冬只觉头微微发疼,她想要坐起身,却发现自己没有一点力气,而全身亦早已被冷汗浸透。
“慢慢来。”刘医生说着,将丁冬扶了起来。
“谢谢。”丁冬艰难地坐起身,从桌上的纸巾盒抽出一张纸巾,擦拭着自己额角的冷汗。
“有没有想起什么?”刘医生和蔼地看着她,问。
丁冬摇了摇头:“没有看到具体的,我只看到了游乐园,和一个梳着羊角辫的女孩……我想要找一扇门,但那个女孩却一年拉着我,不肯让我离开……”
刘医生沉吟了许久,缓声说道:“潜意识是现实影像的存留,如果梳着羊角辫的小女孩经常在你爸爸身边出现的话,那么极有可能你在现实中见过她,所以你的记忆里才会出现这个小女孩。”
“就连您……也经常见到我爸爸带着她,对吗?”丁冬问。
“是。”刘医生点了点头。
“是”这个字,令丁冬的心莫名一痛。
就在这时一阵敲门传来,刘医生上前打开门,便看到了一脸紧张的马尔斯。
“我听到了你们在里边聊天的声音,知道丁冬醒了,想进来看看她有没有事。”
刘医生微笑着,把马尔斯让到了屋里。
“你还好吗?”马尔斯望着面色苍白的丁冬,关心地问道:“我刚才听到你的呼喊声,你……没事吧?”
“我没事。”丁冬轻轻地摇了摇头,但看起来,与她所说的却并不一样。
刘医生看了看情绪十分低落的丁冬,又上前拍了拍马尔斯,道:“你们好好聊一聊,我先出去。”
说着,他转身走出了诊室。
诊室里,只剩下了丁冬和马尔斯。
“刘医生。”看到刘医生从诊室走了出来,安志杰便迎上了前去。
刘医生点了点头,道:“很抱歉,我没能帮上忙,马尔斯和丁冬被老师催眠的时间太久了,记忆也被老师用特定的指令锁住,想要在短时间内就让他们回忆起来,显然不太现实。而且我能感觉得到,在他们的潜意识里,也并不愿意回忆起过去的事。”
“什么?”安志杰难以置信地看着刘医生问道:“是他们自己要求解开记忆的,怎么会不愿意找回记忆呢?”
刘医生笑了笑,说道:“人的潜意识是很微妙的,有时候表现的越迫切,面对的时候越恐惧。”
“您的意思是……他们两个,其实并不想真正面对过去吗?”安志杰诧异地道。
“不过也不要着急,虽然这次没有成功,但是人的大脑是很神奇的,说不他们回去以后,自己会慢慢地想起来一些什么。”
安志杰点头以示赞同。作为一名资深刑警,他太清楚“欲速则不达”的道理了。现在,他要做的除了积极展开调查,便是耐心等待丁冬和马尔斯记忆的恢复。
诊室里,是长时间的静默。
许久,丁冬才缓缓地抬起头,望着马尔斯,问:“我是不是很差劲?”
“为什么要这样说?”马尔斯的黑眸,微微地眯了起来。
丁冬难过地咬了咬下唇:“刚刚在我催眠的过程中,那个梳着羊角辫的小女孩又出现了,还有刚才在刘医生的叙述里,我父亲经常带在身边的也是她。我觉得父亲似乎更喜欢她……马尔斯,是不是因为我做得不够好,不够优秀,所以父亲才不喜欢我呢?”
马尔斯拍了拍丁冬的肩膀,虽然他的手离开得很迅速,但足以让丁冬感受到他的安慰:“不要乱想,你很优秀,是有人篡改了我的记忆,使我们的记忆出了错。我们现在的记忆都是支离破碎的,所以你不必难过,等我们把回忆找回来,一切就都清楚了。”
丁冬点了点头,但神色却依旧充满了迷茫:“我们还能找回记忆吗?”
马尔斯想要点头,但脑海里浮现出来的,却是在催眠过程中回忆起母亲与丁则安相拥的一幕。
他缓缓闭上了双眼:“一定会找回来的。”
会吗?
此时此刻的他,其实更想要问一问自己。
马尔斯为表达对刘医生的感谢,盛情地邀请他,与丁冬、安志杰共进了晚餐。就餐的气氛融洽,马尔斯与丁冬向刘医生表达了感谢,安志杰也感谢刘医生对案子的帮助。大家都在微笑,却也都很清楚,他们在刻意地回避着关于催眠过程中所发生的一切。
这或许就是成年人的心照不宣,用沉默成就彼此的圆满……
次日,丁冬一行三人乘飞机回到了S市,分别前,安志杰与丁冬,马尔斯相约如果有了任何线索一定要联络他。
“您放心,我一定会联络您的。”丁冬说着,向安志杰挥手告别。
“那就再见了,好好保重。”安志杰说着,走上了出租车。
当车子渐行渐远,他转回头望着尚且站在机场的丁冬和马尔斯,目光却慢慢地变得深沉。
他们,与自己的女儿同龄,却要被迫承受那么多的悲伤与痛苦,这到底……是谁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