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赫菲斯大酒店之后，市局已经成了丁冬和马尔斯的常去之地。
这天，两个人与安志杰在马尔斯的房间内谈论着白约翰被杀的原因，安志杰忽然接到电话，要他回局里，说是在调查十五年前的银河大酒店的税收财务状况时，发现酒店的采购部经理姜珊的账户有重大嫌疑。
安志杰听闻后，便叫上丁冬与马尔斯一同赶往市局。
刚刚进入办公室，安志杰便把一名刑警叫了进来。
“小李，你把你查到的具体情况说一下。”
那名被唤作“小李”的刑警并没有急着说话，而是望了望丁冬与马尔斯。
安志杰示意丁冬与马尔斯也坐下来，然后对小李道：“没事，你说吧，他们是帮我查案的。”
小李点了点头开始说道：“经过我这几天的调查，发现十五年前银河大酒店经常有大额的资金转出。这些资金，都转入了一个进出口贸易公司。而银河大酒店的采购部经理姜珊就是经办人，我们还查到，姜珊名下有一个账户……”
“等等，”安志杰打断了小李，问道，“姜珊，是我们之前调查医疗档案里的那个姜珊吗？”
小李点了点头：“是的，安队。”
安志杰摆了摆手，示意小李接着说。
“我们发现姜珊名下的一个账户里，有巨额资金，但是这个账户这15年一直处于沉寂状态。就在三个月前这个账号被人用过一次，有人用卡在ATM机里取了钱，取钱的地址就是在赫菲斯大酒店旁边的JS银行取款机。”
说着，小李把一张打印出来的图片递了过去，继续说道：“这是ATM机所拍到的取款人的照片。”
安志杰望向照片，不禁怔了怔，他抬起头，望向了丁冬。
“安叔叔，怎么了？”丁冬疑惑地问。
安志杰没有说话，而是把照片递给了丁冬。丁冬与马尔斯看向照片，全都怔住了。
照片中取款的那个人，正是丁冬。
丁冬震惊的看着照片，这才想起什么似的，说道：“我之前是取过钱，那张卡是乔乔给我的。”
“乔乔把这张银行卡给你，让你去取钱吗？”马尔斯问丁冬。
丁冬的面色，微微地变了变。她一直想要藏在坚强背后的无力，慢慢地减轻变淡，直至消失。可早知结果如此，她宁愿背负那样沉重的负荷，也不愿永远地失去母亲。
似乎是看出了丁冬脸上的异样神情，安志杰说道：“丁冬，你把整件事情经过说一遍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丁冬点了点头，将自己第一次遇到乔乔，乔乔又是如何主动借她钱的经过说了一遍。
这是马尔斯第一次听到丁冬提及她所背负的生活压力，黑眸中不禁闪过一抹疼惜。而丁冬，亦是第一次向外人坦言自己曾经的生活窘境，她曾以为自己会因此而尴尬，却意外地感觉到轻松。
或许，在真正关心你的人面前，所有的尴尬都是多余吧……
安志杰也由衷对这个坚强的小姑娘感觉到心疼，不过，对于乔乔的出现，思考了很久道：“按你说的话，这个乔乔的嫌疑非常大。”
“安叔，我记得上次在看医疗档案的时候，档案上的姜珊就是我见到的乔乔。”
安志杰点了点头，神情里却难掩疑惑：“我也记得这件事情，你和马尔斯都曾提及，你们见过的那个乔乔就是档案上的姜珊。不过，你们确定吗？”
丁冬点了点头：“我非常确定。”
安志杰的眉头，紧紧地锁在了一起。
“那这件事情就越来越复杂了，因为姜珊也是死于十五年前银河大酒店的那场大火，如果说你看到的人真是姜珊，也就是你所说的乔乔，那只有两种可能，要么她不是人，要么就很有可能姜珊并没有死，而是化名为乔乔。如果是后者，那么，她为什么要假死？又为什么会让你启动那个账号里的钱呢？”
安志杰所说的，也正是丁冬感觉到疑惑的地方，她沉默着摇了摇头，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马尔斯知道丁冬一直把刻意接近她的乔乔看作是朋友，便给了她一个安慰的眼神。
而这时的小李又道：“安队，我们还调查到了姜珊的老家，她父母都还健在，她还有一个哥哥，一个弟弟和一个妹妹。”
安志杰的神情为之一振，继而点了点头：“好，我明天就动身去一趟姜珊家，看看能不能发现有用的线索。”
“安叔叔，让我们跟您一块儿去吧。”丁冬猛地抬起头来，对安志杰说道。马尔斯也赞同地点了点头。
安志杰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头：“好吧，那明天一早，我们就走。”
姜珊的老家，就在S市不远的乡下，由于姜珊家是全村里唯一一栋楼房，所以找起来也容易。
三人来到了姜家门前，丁冬抬眼望着这栋鹤立鸡群的气派小楼，心里猜测着姜珊，也就是乔乔所过的生活到底是什么样的。
她那样灵气逼人而又古灵精怪，想必，也应该会有一对聪慧的父母吧……
门铃声响了三次，才有人出来应门。
开门的是一名三十多岁的男子。安志杰亮出了证件，说明了来意。那男子便把三人让进了屋。
“妈，爸，这是市局的人，说是来调查一下姜珊。”男子是姜珊的弟弟，姜家唯一的男孩姜成，他个子不高，体重却不低，被太阳晒得黝黑的脸上，有一双略微发黄的眼睛。
“啥？调查大囡？调查她干啥？”正坐在桌边抽旱烟的姜父闻听，不禁瞪起了眼睛，“人都死了十五年，还有啥好调查？”
“我们刚刚调查出，姜珊跟一起经济案有关。”安志杰简明扼要地说道。
“经济”两个字传到姜父的耳中，令他的脸色微微变了一变，他咳嗽一声，叫出了正在厨房的姜母。
“查大囡的，你跟他们说。”说着，他倒背着双手，走进了里屋。
丁冬的眉，微微地皱了一皱。
从开始到现在，姜父和弟弟都没有流露出对姜珊的一丝怀念，更没有对她的死有半点感伤。这种情况……难道是对的吗？
“你们查大囡干啥？她经济能有啥问题？”姜母的脸色亦颇为不善，“人家在城里工作都买房买车，她呢？一年到头也不知道往家里给钱，死了也没给家多留点钱。”
“还说呢，”姜成冷哼，“还答应给我钱，建米厂呢？说死就死了，可真够倒霉的。”
“你们……”丁冬刚刚张口，却被马尔斯拦住了。望着马尔斯凝重的神色，丁冬最终选择了沉默。
是啊，他们，就算是再冷漠，也是姜珊的家人。她，是没有资格去指责他们的。
“姜珊在去世前，曾有什么异常，或者说过异常的话吗？”安志杰问。
“有啥异常？她连家都不回，能有啥异常？”姜母一边择着菜，一边头也不抬地道。
丁冬只觉一腔怒气都在胸口结集，她简直不无法把这些人与姜珊联系在一起，要不是马尔斯一直站在她的身边，向她传递着不要冲动的信息，恐怕丁冬真的会忍不住痛骂他们。
“那么，姜珊生前的衣物都还在吗？”安志杰问道。
“那倒是在，”姜母终于抬起头看了安志杰一眼，“她的东西都在她原来的屋子呢，没人动。你们要去，让小妹带你们去吧。”
说着，她亮起嗓门，喊了声“小妹”。
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女孩立刻走了进来，看到家里来了生人，不禁奇怪地盯着三个人瞧了又瞧。她的眉眼有一点神似姜珊，但却少了姜珊的灵动，多了几许乡下人特有的敦厚。
“你带他们去大囡屋。”姜母说着，便端着菜盘走回了厨房。
“那咱们走吧，”姜小妹对丁冬等三人道，“你们会骑自行车吗？有点儿远呢。”
“有点远？”丁冬怔了怔，“怎么，姜珊不跟你们住一起吗？”
“不住，”姜小妹摇了摇头，道，“大姐住在老房子那边，新房子建起来没多久，她就走了，所有的东西也都放在那儿，没往这边搬。”
什么？！
明明都是一个妈生的，竟然对姜珊这样冷漠吗？！
三个人面面相觑，都从彼此的脸上看到了无奈与愤然。
“你们是市局的？”在所有冷漠的姜家人之中，唯独姜小妹和其他人的态度截然不同。她闻听姜珊跟一起案件有关，她立刻紧张了起来。
“我姐姐她不是坏人，她人特别好，也特别善良，你们是人民警察，不会冤枉好人的，是吧？”
“当然，”安志杰点头，“你放心，我们绝不会冤枉任何一个无辜群众。”
“那就好。”姜小妹这才松了口气。
“对了，为什么你家里人，对姜珊那么冷漠？”在开车去往姜家旧居的路上，丁冬问道。
姜小妹闻言，眼圈便已然红了：“我姐姐特别不容易，小小年纪就去了城里干活养家，父母，跟哥哥都把姐姐当成摇钱树，就知道要钱。家里的楼，是姐姐出钱盖的。我们一大家也全是靠着姐姐养着。姐姐这一走，家里人没有钱就埋怨。姐姐太可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