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队远征,纪律问题很重要,毕竟,晁盖预备着打下的地盘好好经营,作为以后的大本营。自从进入辽国,发生了不少对辽民的烧杀抢掠事件,晁盖的做法是涉事人等一律斩首,毫不留情,至于战利品,陈浩青建议允许他们抢劫大官富户,不许侵扰平民百姓,有范围的睁只眼闭只眼,有时候还得做做样子表示自己的“仁慈”。
听浩青说了这么多,晁盖想,这小子终于开窍了,就是不知道林晋父子长进的怎么样了。
想到这里,晁盖问到林晋父子最近的情况,得到的答复是,他们替主公下基层慰劳军队抚慰流民去了,得过几天才回来。于是晁盖把浩青派出去由将领陪同巡视军队纪律,身边只剩下李梁。
晁盖突然又想起,就是李梁的个人情况他还没了解,这人是个闷葫芦,主公都和陈浩青、林晋父子混熟了,对他还知之甚少,不过此人确实有大才,每次提出的建议都一阵见血,有时候连晁盖都没想到的地方偏偏他想到了,善于剑走偏锋,不走寻常路。
为了拉近和属下的距离,晁盖私下里不会表现得和主公一样,晁盖慢慢地把话题引到了李梁的个人生活上,比如家在哪里,年纪多大了,父母身体怎么样,家里可有兄弟姊妹,娶妻生子没有,在哪读的书,认识什么人,等等。
李梁也看出来是主公打探自己,就一五一十全说了,他和林晋父子是同乡,比林澄大两岁,父母均健在,上头有两个已出嫁的姐姐,姐姐出嫁花费了家里不少精力,因为凑不齐彩礼尚未娶妻,认识的人范围最多也就家乡那个小县城。
晁盖问他为何如此木讷,李梁只说,自己擅长的领域和浩青、林晋、林澄他们不一样,,谋划和决策是两码事,其余人都是想出几种方法供主公挑选,自己只是选了最好一个方法说出来。“怎么说,你反而比我更强。”
“不敢,您既能当主公就一定能统御众人,我们只是某一方面强于您,谈不上统御。”
此时辽国的小皇帝还什么都不知道,母后杀了他皇叔,只叫他学读书写字。读书写字哪有骑射好玩啊,他这样想着,最终还是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到书本上。
就在宋军进逼大定府之时,萧绰终于决定,将还在大定府的全部人口、钱粮和其他物资迁往西北,但根本没人听她的,现在大定府的高官显贵已经乱成了一锅粥,上朝都没几个人了。
除了那些认为没事的小民,在他们看来,不管打来的是汉人、西夏人、契丹人还是女真人,都与他们无关,他们已经见识到了战乱带来的威力,知道打仗是要死人的,但如今实在逃无可逃,还不如听天由命。
“二哥,听说古今打仗,那些官兵都要抢咱们的钱粮和女人,你说我们是不是也该收拾东西?”
二哥听了这话反问道:“哦,你说能逃哪儿去?”
“太后不是在城门下诏,说叫带上所有能带的动的东西,跟朝廷一起撤到西北去吗?我们就跟太后皇上一起走呗,再说跟着自己的兵一起也安全。”
“屁,这种鬼话你也信。只怕宋军还没到,他们就先把我们抢光了。”
汉子吐了口唾沫,继续抡动手里的大锤伐木,接着说:“你忘了阿妈和奶奶都是从西北来的契丹人么,说那里大半年都是冬天,冻死的人不少,地里又种不出什么。你要去你去,我可不想像你一样笨死。”
阿妈和奶奶叫他们别干了,回家吃饭,他们就走了。路上听到不少传言,大部分都在互相告诫,千万不要跟朝廷走,不然就是死路一条。有人说,听说那个宋军的晁将军品行皆优,从不干害民杀贤的烂事。
还有人说,辽军和不少达官显贵用重金招收护卫,有几个小子去应征,结果进了门就被捆起来拉了壮丁,家属去要人被打了出来。
“你们不知道,我亲眼看见官军抓了几十个壮丁,只要是男的,甭管几岁,都拷上了链子,不给饭吃不给水喝,身上的衣服都被抢的差不多了。”“天杀的,已经是十月了,夜里会被冻死的。”
景松和景木两兄弟和阿妈奶奶一回到家就看到了父亲景,。景水五个月前应征民夫,也是被抓了壮丁,不得已到了辽夏边境。西夏人打不过宋军,又想捞一杯羹,就在边境和辽军耗上了,景水趁人不注意和几个和他一样情况的同乡从小路偷跑回来的。
景水说他回来的这几天城门紧闭,听说是太后下了令,只准进不准出,百姓不贿赂的话出不去,贵人们的车马队整夜整夜地在路上响。
这一家子经过讨论,敲定就留在城里。
萧绰自从发现她根本就无法控制现在的局面,就叫人收拾好一切能找到的有用的东西,衣服、食物、水、车马、兵器、和值钱的东西,预备着五天后出城。
而宗室皇亲为了争夺能供他们逃跑享乐的物资甚至指挥自己的私兵在城中到处抢掠,死了很多人,百姓们忍无可忍,掀翻了王公贵族们的屋顶,烧起了房子,逼得昔日高高在上的贵人们死的死、逃的逃。
不知道是谁起的头,城门被从里面冲开,车队就像冲破堤岸的潮水一样涌了出去,这起里面也有萧绰和耶律隆绪母子和忠于他们的侍从亲族。
小皇帝不是傻子,这些天宫里宫外都闹哄哄的,他已经搞清楚了现在的处境,宋国的大军在被一个叫晁盖的人率领下攻陷了十几座城池,而他们自己的军队正四处逃散、不堪一击。
他从有记忆开始,就到过很多地方,但一般都是母后带着他和别人交谈,知道那些人怕母后,但不怕他。
耶律隆绪明白了,如今自己和母亲就像草原上的猎物,被狼群追赶。只是现实中,被众人追逐的并不是他,真正有价值的是黄河和长江所流经滋润的土地和养育的人民,是稻谷和麦子,是牛羊、毛皮、草药和木材,群雄逐鹿中原,强者的时代永不会过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