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办？还能怎么办？大晋将亡啊。”
“大晋将亡？”
王谷听到宁致远这么一说，顿时有些发蒙。怎么也想不到在宁师君这般神仙人物口中，听到这么一句话。
“难道不是么？胡人围攻洛阳，已经经历数次，这次最为危机，所以，怀帝发出诏书，召集天下各处兵马救援。呵呵，有的不战而走，有的勒马缓行，更重要的是，还有人，本身也是司马氏皇族，居然听信手下士族的话，故意不救洛阳。天下是司马氏的天下，他们皇族都是这么一副模样，更别说他人了。真的是但临头各自飞，个人自有个人的打算啊。”
“打算？他们会有什么打算？”
“很简单呗，等着天子死于胡人之手的消息呗，我敢说只要怀帝的死讯一传回来，那人早就做好准备，登基为帝了。只是人算不如天算，恐怕暂时还轮不到他罢了。”
王谷听到宁师君这么说，自然明白宁致远说的是谁，他虽然是太原王氏子弟，但却是王氏的宗堂，自然知道琅琊王司马睿如今正依仗着琅琊王氏的王敦王导兄弟，移驻建康。正准备依靠大江天险，从而建功立业呢。
对此王谷实际并不赞同，毕竟如今虽然胡人凶恶，攻城略地，但是北方依旧有何大片土地在大晋手中呢。就此坐视天子被胡人掳走，还有脸自称是大晋臣子么？要知道，如今太原王氏所在的晋阳之地，可就还在大晋手中呢，除了晋阳，许多地方也是一样。
所以，听到宁致远这么一说，他不由得感觉心里的许多东西，瞬间崩塌，喃喃说道。
“大晋这是怎么了？”
宁致远听到他的自语，不由得开口说道。
“怎么了？自从很早以前，祸根就已经埋下了，到了如今，再有司马氏加以激化，不过是适时爆发出来而已。有什么好奇怪的？”
王谷听到宁致远这么说，马上拱手说道。
“还请师君有教与我。”
宁致远看看王谷迷茫的面孔，心里叹息一声，本不想说，但是王谷不但是王岩的侄子，也是盩厔县令，以后许多事还要借助他的名号来做呢，所以，这才不得收拾思绪，说起了这个大晋怎么了的话题。
“要说大晋究竟怎么了，不顾区区几十年，就落到如今这个地步，就不得不从更早的时候说起。”
“由于战乱人口减少，不敷使用，自东汉末年起，塞外的部族便开始内迁，主要有匈奴、鲜卑等族。内迁的部族人数很多，他们迁入后与汉人杂居，经过若干年的繁衍，到了此时，已经达到了“关中之人百余万口，率其少多，戎狄居半”的状态。至于别的地方，比如说河北等地，也差不多就是这个样子。“
“而在诸王混战之中，为了获胜，他们一个个不惜血本，争相征召胡人以为助力，其不知只要野兽唱过了血腥，那是永世难忘的，以后很容易就会露出獠牙，随时都有可能吃人的。这就是胡人崛起的根本原因，不缺人，不缺有人支持，再有了混战时候的经验和野心，换谁都会想着谋取更大的利益。“
“而在纵容胡人上面，不用我说你也知道，那就是司马氏诸王，以及一些地方太守将军。而大晋之所以走到这一步，就还在于内乱。”
“司马家取曹魏天下，虽说用的是禅让，但是谁都知道，禅让不过是个好听的名义罢了。所以，大晋为了避免重蹈曹魏覆辙，所以，大肆分封诸王，并且允许诸王保有权力以及兵马，这么一来，就容易滋生助长诸王的野心，形成内乱。你也看到了，果不其然，诸王作乱，延续多年，本就开国不久，安稳日子才有几天？诸王作乱不但削弱了天子权威以及实力，更是由于诸王想着利用胡人，给予了那些内附胡人拥有兵马武力的机会。当人家看到大晋虚弱不堪的时候，会没有想着取而代之？现在就是。”
“至于除了这两点以外，还有那就是，大晋继承了曹魏一来，从察举制到九品中正制的选人之法。九品中正制创立之初，评议人物的标准是家世、道德、才能三者并重。“
“但是充当中正者一般是二品，二品又有参预中正推举之权，而获得二品者几乎全部是门阀世族，门阀世族就完全把持了选拔之权。于是在中正品第过程中，才德标准逐渐被忽视，家世则越来越重要，甚至成为唯一的标准，此时已经形成了“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士族”的局面。”
“如果，这些士族真的能够做好事情做好官，倒也罢了，但凡是享受高官厚禄的人，背后都有着强大的背景。若一个人身为朝廷大员，那么他的亲眷或是门生想要作官便方便许多，并且官位还不低。正因为当官十分容易，所以他们并不珍惜，肆意挥霍、享受生活，职位就是他们敛财得势的跳板。“
“所以才会有了“平流进取，坐致公卿”，凭借门第和资历垄把持上进之路，他们几乎掌控了大权。依官品占田的特殊待遇，可以封占山川林泽，并且大量占有佃客、部曲、奴婢。“
“士族自身的腐朽堕落，使得他们逐渐丧失进取心。不求振作，享受高官厚禄而庸碌无能，鄙薄武事，不肯“屈志戎旅”，“不乐武位”。极力追求享乐，不学无术，身为士族却“明经求第，则顾人答策；三公九宴，则假手赋诗”，这和当初察举制时候的举孝廉，父别居，做秀才，不知书。有何区别？“
“所以，如今不当问，大晋怎么了，而是该问一句，大晋的士人，皇族，将军都怎么了。明白了么？”
王谷听到宁致远的这通长篇大论，心情激荡，不由得看着宁致远问道。
“师君，事已至此，我们该怎么做？”
“怎么做？简单，听我的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