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忆回到房间后，看到角落里的箱子，才想起来孙柔在过去的十年里为楚漓准备的生日礼物。
十份礼物，楚忆已经全部包装好了。
走过去，蹲下来，楚忆拿起一个深蓝色包装盒的礼物，四四方方的，还泛着光。
楚忆扬起嘴角，“今晚就把你们全部交到主人手上，你们说好不好啊？”
房间里自然是没有人回答的。
可楚忆还是很开心。
楚漓的房间里，李嫂每天都会打扫，房间干净一尘不染，里面的东西也没有动过。
倒是多了几个快递盒子。
楚漓好奇地拿起来，还挺重的，“我没有买过东西啊？”
然后翻过快递盒子，去看信息。
是从水都寄过来的。
楚漓的眉头一皱，“又是楚忆的？”
想起第一次收到外公外婆的快递，楚漓的晴明穴隐隐作痛，希望这一次不是什么与楚忆相关的不好事情。
楚漓在抽屉里翻找出美工刀，划破透明胶，打开箱子看，是几本书。
全部倒出来，数了一下，一共有书本。
都是厚厚的世界名著。
不用猜，楚漓都知道这些是楚忆的。
上次那封信上说了，这些年来，孙柔一直强制性要求楚忆看书，写读后感，写作文……
不然楚忆的作文也不会如此高分，完全是这些年锻炼出来的。
楚漓看着眼前的十本书，忽然有些无奈，再一本本拿起来，发现有好几本都是自己看过的。
楚漓难得有耐心，拿起其中一本，翻看来看。
这十本世界名著都是中英双译，前半部分是中文，后半部分是英文。
里面有不少笔记。
楚漓看得出里面的字体，很稚嫩，但隐隐已经有笔峰了。再翻到扉页，上面清晰地写着：六岁的礼物。
又拿起另一本，内容差不多一样的。
里面密密麻麻地写着笔记。
楚漓忽然好奇，翻到后面的英文版，果然不出所料，上面也写了不少语法。
“看来妈妈对你的期望挺大的。”
楚漓呢喃着，而后起身，抱起那十本书，转身过去，一眼就看到放在书架上，被楚忆遗弃的资料书。
楚漓叹气，“过一段时间就把你们送回去。”
出了房间门，楚漓径直地往楚忆房间走去。
而楚渊碰巧开门，见楚漓抱着书，眉头一扬，“元旦的礼物？”
楚渊的声音是儿童音，稚嫩的很，可偏偏从楚渊的口中说出来，却有几分大人的味道。
“不是，是外公外婆寄过来的。”
“哦。”楚渊从来就没有见过自己的外公外婆，听余淼淼说，他们都去世了。
“准备去哪？”楚漓抱着书，还没有来得及敲楚忆的房门。
“饿了，去楼下找点吃的。”楚渊手腕上也戴着余淼淼设计的手表，只不过他的功能比较多，还有定位，以及打电话。
“好。”楚漓没有说什么，转身去敲门。
楚忆开门见是楚漓，很意外，“哥。”
然后就看到楚漓身后的楚渊，“楚渊。”
楚渊懒懒地回头，瞧了一眼楚忆，也是一眼看到楚忆的新大衣，淡淡地回答，“这颜色不适合你。”
一直对浅灰色非常满意的楚忆：“……”
顿了顿，楚忆终于注意到楚漓手上的书了，当即眉开眼笑，“我就知道外公外婆他们把书寄给你了。”
楚忆侧过身，让楚漓进来。
楚渊没说什么，独自下楼了。
“看来外公外婆也给你寄了不少东西啊。”楚漓一进来就看到摆放在角落的快递箱子。
“恩。”楚忆回答轻快，继而往角落里走去，弯腰抱起一个大纸箱。
再转过身来，楚漓已经把书放在楚忆的书桌上了。楚忆扬着嘴角，眼神认真而诚恳地看着楚漓。
“哥，这些都是妈妈在过去的十年里为你准备的生日礼物。”
楚漓一怔，浑身僵硬，良久后，才缓缓地迈出步伐，站在楚忆跟前，伸手去接住纸箱，不敢相信，“这些都是为我准备的？”
“哥，妈妈每年都会买礼物给你。至于为什么不寄给你，我就不知道原因了。”楚忆知道孙柔在楚漓生日的当天都会很晚回家，一开始还以为孙柔是特意去给楚漓买生日礼物了。
说真的，那个时候，楚忆就很羡慕。
羡慕楚漓，可以收到孙柔精心准备的生日礼物。
而自己，每一年只有一本书。
而且，在这一年里，要围绕这一本书，写读书笔记，写读后感，还要看英语语法……
甚至还要写一下里面主角的番外。
不过，得知孙柔没有寄出去的时候，楚忆小心眼地松了一口气。
楚漓他也等了十年。
所以，兄妹之间是公平的。
楚漓的手是颤抖的，压抑着内心的激动。楚漓抱紧了纸箱，“我回去看。”
“去吧。”楚忆原想着等到新年钟声响起的时候再给楚漓惊喜的。
可惜了，不过现在感觉也挺好的。
楚渊从冰箱里拿了牛奶和面包上来，又碰到了楚漓。
只是这一次，楚漓失魂落魄地抱着纸箱。
楚渊的小眉头皱起，想着：为什么没有人给我新年礼物？
我不是你们的弟弟吗？
楚渊有点委屈地咬了一口面包，又吸了一口牛奶。
简单的冷色调房间里面，在书桌上摆放着一个倒计时，上面的时间已经很久没有翻过了，还停留在两百三十七天上面。
楚漓把纸箱轻轻地放在书桌上，纸箱被楚忆用透明胶贴好了。
要拆开，楚漓再次从抽屉里找出美工刀。
这一次，楚漓十分小心地划开，轻轻地划过透明胶，好似也打开了十年的回忆。
刚开始的几年，楚漓都很会期待生日，想着孙柔会不会给自己买礼物。
会是什么呢？
然而，楚漓并没有等到一份生日礼物。
初中毕业之后，楚漓就认清了事实，孙柔已经忘记了自己的存在。
突然之间，忽然有个人跑出来跟楚漓说，你的妈妈每年都给你买礼物，只是她从来没有寄出去而已。
楚漓觉得很神奇，打开纸箱，里面整齐地放着好几个盒子。
一看就知道是新包装。
可能是外公外婆他们包装好了。
楚漓一个个地拿出来，有大的，也有小的。
拆开后，楚漓的心头哽咽，是小时候自己说过想要的模型。
十份礼物，都是自己想要的。
而且价格不菲。
每一个都是五六千。
楚漓知道孙柔当老师，工资并不高。
一下子，楚漓的眼眶里涌出泪水。
稍不留神，一滴滚烫的泪珠滴落在深红色的模型上。
吧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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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餐的时候，楚忆注意到楚漓，心不在焉的，留了一个心眼，等吃完饭后。
楚忆去找楚漓，见他在庭院里，蹲着在逗可可。
“哥，你没事吧。”
躺着的可可一下子弹起来，讨好地走过去，在楚忆的腿边蹭蹭，猫尾巴缠在楚忆的裤脚上。
喵~
“可可乖。”楚忆蹲下，顺手抱起可可，往楚漓身边走去。
楚漓还是在原地没有动。
等楚忆过来后，才敛起眼，望着外面，细密的雨粉随风飘进来，落在面上，凉意丝丝入骨。
“你觉得妈妈她公平吗？”
楚漓突然开口。
楚忆就怔了。
“其实一开始我是觉得不公平的，”楚忆也跟着蹲下来，可可也从她的怀里溜出来。
“但，现在的我也没有觉得有什么公平与不公平的。”
“这十年，你过的好吗？”自从收到了那些礼物，楚漓很难受。那些买礼物的钱很有可能就是给楚忆的抚养费，当然也有可能是孙柔自己的工资。
但如果是孙柔的工资，那么楚忆平时的生活，会不会很拮据？
“挺好的啊。”楚漓的生日礼物是楚忆包装过的。里面是什么，楚忆一早就知道了。
“爸爸每个月都会给高昂的抚养费，全部都用在我身上了。”楚忆轻松地笑了一下，“妈妈她从来没有用过我的抚养费。”
“只不过，到了最后，治疗费太高了，妈妈才用了我的抚养费。”
三阴体乳腺癌在目前的医学上是不可治疗的。然而，还有一丝的希望，孙柔就不放过。
这和当时想要轻生的孙柔大不相同。
楚忆就看着孙柔去国外检查，再回国治疗。
然而，不幸的是，癌细胞扩散，孙柔还是没有挺过来。
楚漓还是没有放松，楚忆的生日礼物他是知道的。
是那十本书。
相比起来，价格上差距太大了。
“诶，哥，礼物不在于价格，而是心意。”楚忆当然知道楚漓在想什么，只不过不知道怎么去安慰而已。
“妈妈知道你想要什么，送你什么不是很正常的吗？”楚忆望着灯光下飘扬的雨丝，忽然吐出一口气，“哥，都过去了。我们都往前看，好不好？”
“好。”都过去了，楚漓心里空落落的地方好似被填满了。
“哥，听说你放弃保送的机会，是不是真的？”楚忆突然想到陈芊芊跟自己说的事。
“嗯。”楚漓也不问楚忆是听谁说的，“我想出国。”
楚忆的眼眸一闪，“留学啊。”
“对。”说到未来，楚漓的眼眸里终于有了神采，“爸爸的公司以后不管是我还是小渊管理。目前看来也算是到了极限，想要长久地发展，我想到外面学习。”
“哥，我支持你。”这个时候，楚忆突然发现，有一个人愿意站在你身后支持你。
是多么美好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