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星期后，迎来了高二学期第一次月考。
严恩星的骚扰事件就像一场暴风雨，来的轰轰烈烈，去的悄无声息。七中的学生八卦了一段时间过后，重心又转移回到学习上了。
高二八班里，严恩星因为骚扰了楚忆被学校劝退的事，在班上传开了。也是因为这件事，大家才知道楚忆是楚漓的妹妹。同学们对楚忆多了几分畏惧。七中是贵族学校，不像公立学校，是有企业投资的。楚家给学校投了不少资金，算是学校的校董。
楚漓的成绩是有目共睹的，大家也以为楚忆和楚漓一样厉害。
“楚忆，我想问问你物理选择题第十二问你选了什么？”
楚忆停下手中的笔，抬眸看去，是一个娇小的女生，皮肤白皙，刘海刚好遮住眉，衬的瓜子脸愈发小巧。
“抱歉，物理我不会。”楚忆已经记不起来物理第十二问是什么，而且物理试卷她就写了选择题，还是随便蒙的。剩下的时间都拿去写小说了。
草稿纸上密密麻麻的文字，不知情还以为是在计算什么。
女生讶异了一下，并不相信楚忆的话，以为她是在谦虚，“没关系的，”女生悄悄地瞄了一眼楚忆，见她没有生气的迹象，继续问道：“那你选了什么？”
“C。”楚忆并不记得自己的答案，但是选择题最后一题都是很难的，不是C就是D，很少会出现A和B。
“啊，C啊，我选了B诶。”女生失望地垂下眼眸，觉得自己的答案是错的，努了努嘴，还想说些什么，最后还是走了。
徐航在旁边也听见了她们的对话，翻找出自己的草稿纸，看了一下，皱了皱眉头，“楚忆，十二问你为什么要选C呢？”
“我随便说的，我根本不记得十二问是什么了。”最后一科是考英语，楚忆现在也想不起来英语作文写了什么。更别说是前天考的物理了。
徐航：“……”
丁颜在草稿纸上也有记录答案，看了一下，答案也是选B，顺便问顾熠，“同桌，你的答案呢？”
顾熠没有在草稿纸上留答案的习惯，“忘了。”
楚忆狐疑地看了看他们三人，视线最后落在顾熠身上，抿唇想了一下，“别对我抱有太大的希望，我真不会理科。”
丁颜张了张嘴，想起了入学前在洪福生办公室的名单，想起那一项项令人惊讶的成绩，“知道，最好别拖班级平均分。”
顾熠想到了课桌里面的文综试卷还有文数试卷，再想到楚忆之前不答应写理科作业，一瞬间，有一个念头划过脑海，可太快了。顾熠抓不住，眉头微拧着，“不会就学。”
“……”楚忆就是不想学。
上课铃声响起了，这节课是洪福生的课，也就是物理课。
物理课代表在上课铃声响起来后，信步走进来，怀里抱着一沓试卷，不用猜也知道是答题卡。
楚忆的眼皮一直在跳，下意识地抿紧了唇瓣。
第二次铃声响起后，洪福生进来了。头顶上稀疏的发量都不见了，整了一个光头。不少学生看到后，都掩嘴偷笑。
洪福生自然是知道为什么，大手在光秃秃的头顶上摸了一把，“我想了很久，不想再掉发，最好的办法就是全部剃掉。”
讲台之下一片哄笑。
物理课代表按照小组来分发答题卡，用不到两分钟，每个人手上都得到了答题卡。现在的试卷都是在电脑上面改的，答题卡上只有学生的痕迹，没有老师批改的痕迹。大家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对了哪些，错了哪些。
洪福生扫了一遍班上的同学，除了楚忆的面色是发白的，其他都很好。洪福生咳了几声，“这次的月考，我们班的物理只有一个同学不及格。至于是谁我就不点名批评了。自己心里有数就可以，然后争取下个月月考及格。”
楚忆的心凸了一下，知道自己是班上唯一不及格的。随即垂下眼眸，不去看洪福生的眼。
徐航一早就看到了楚忆的答题卡，除了选择题，其余一片空白，“楚忆，你……”
顾熠没有看到楚忆的答题卡，但看到了徐航的诧异的表情，扯住楚忆的头发，“你的答题卡，给我看看。”
顾熠大概能够猜到班上唯一不及格的人就是楚忆了。
楚忆侧身回头，答题卡就在桌面，一片的空白印入了顾熠的眸子里。
“呵，楚忆，你可以的啊。”顾熠看了一眼，不冷不热地盯着楚忆发白的脸，随即想到那些文综卷、文数卷。好像明白楚忆要做什么了。舌尖抵在后槽牙上，眯起眼，“楚忆……”
楚忆心虚地避开了顾熠的眼神，转身回去。
洪福生自然是看到顾熠和楚忆之间的动作，只不过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后打开多媒体电脑，“好了，现在开始讲题。有哪一题需要解释的？”
“老师，我想知道第十二问。”是脆生生的女声。
楚忆顺着声音看过去，是刚才过来问自己的女生。低眸看看自己的答题卡，之后在桌面的那一堆课本上翻找出试卷。
物理试卷很干净，写过的选择题上面也没有过多的涂画，整张试卷只有四四方方的折痕。
但楚忆并没有将物理试卷拿出来，而是拿了最上面的英语试卷。
洪福生看了一下题目，垂下眼帘，“这题不难，答案就是选B。”
…………
月考过后就是国庆假期，学生们都不希望知道成绩，希望能够过一个愉快的假期。可学校就是不随人愿，在放学之前就公布了年级排名。
洪福生拿着U盘到高二八班，瞧着小崽崽们收拾好书包，都准备着回家。笑眯眯地晃了晃手中的U盘，“着急什么，先看了成绩再回去啊。”
底下一片哀嚎。
“这次的月考，年级第一和年级第二都在我们班。而且相差的分数不大，只有两分之差。”洪福生一想到这两名同学的成绩，在看到办公室里各班班主任羡慕的眼神，忍不住昂首挺胸，没有头发怎么了？可是他有业绩啊！
光头就是他辛苦工作的证明！
同学们都议论纷纷，第一名是顾熠无疑了，第二名应该就是楚忆了。毕竟楚漓那么厉害，作为妹妹，肯定差不到哪里去。
洪福生把班排名的文件打开，第一个名字就是顾熠，第二个就是丁颜的，第三是徐航……一直看到第二十都没有看到楚忆的名字。
一时之间，班上鸦雀无声。
丁颜紧紧地盯着自己的成绩，总分比顾熠少了两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科科地对比成绩，确定没有算错分数之后，丁颜咬牙呲齿，“同桌，不错嘛。”原以为顾熠是那种不学无术的校霸，没有想到还是一个学霸。
失算了。
顾熠并不在乎自己的成绩，每年都是一样，没有挑战性，倒是一直在找楚忆的排名，一直在班排第四十五的时候，找到了。
全班倒数第五。
楚忆根本不去看成绩，默默地整理着假期需要带什么回去。那一沓试卷里面，理科的试卷都是十分干净的，想了一下，楚忆还是将它们夹在书本里，放到背包里面。
顾熠看着楚忆的成绩，语文一百三十五，数学四十，英语一百四十八，政治八十七，生物三十，历史九十一，物理二十五，地理八十五，化学五十，总分六百九十一。
在重点班中，每个人都是相差几分，排名似乎也不是那么重要。就像第四名与第五名，两人只相差了零点几分。为什么会出现零点几分的差距呢？有时候可能是作文分，有时候可能是数学题解答题，有时候可能是英语的选择题……
“楚忆同学。”顾熠又扯住了楚忆的头发。
楚忆想着假期回去要不要剪短，免得老是被扯头发，“有事？”
“挺厉害的嘛。”顾熠真没有嘲笑楚忆，这种成绩放在文科班，简直就是学霸。
楚忆一怔，以为顾熠是嘲讽自己的成绩，鼻子皱起来，“我不会理科。”
“不会就学。”顾熠没有松开手，黑顺的长发在指间缠绕着，男生的手指很长，丝丝缕缕的发丝在指间，莫名地有一种诱惑。
楚忆的注意力在顾熠的手中，闻言敛起嘴角，“我不想。”
丁颜也对比了一下楚忆和自己的成绩，文科上，楚忆每一科都比自己多上那么一两分，如果理科再上来，恐怕第一名就是她了。
不过，也幸好，楚忆的理科很差，补习也不一定能够追上来。想到这里，丁颜松了一口气。
这一刻，丁颜才知道什么叫做：山外有山，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洪福生公布完成绩之后，就宣布放学。
学生三三两两地收拾东西回去。
“熠哥，走了没？”乔清抱着篮球过来，身后跟着游子晟。
顾熠瞧了一眼坐在位置上的楚忆，点点头，什么都不拿，“走吧。”
楚忆觉得班主任应该把自己的成绩告诉楚漓了，国庆假期，高三只放一天。楚漓不会回家的，可能等会就过来找自己了。
看着班上的同学，一个两个地走完。刹那间，教室就变得空荡荡。
多媒体电脑已经关了。楚忆只是看了一眼，就记住了所有科目的成绩。
“如果妈妈还在的话，肯定会让我选文科的。”楚忆捏住了拳头，双眸望去窗外，九月过去了，到了中秋季节。玉兰树依然是翠绿，生机勃勃。只是藏在叶间的嫩白花朵开始枯黄了。
空气中浮动着玉兰花香，沁人心脾。
放学之前，楚漓收到了楚忆的成绩单，乍一看总成绩还算是不错的，可在班上排名却是在倒数第五。再看看理科的成绩，简直就是惨不忍睹。和高一期末考试相比，更差了。
高三年级还要在学校上完晚自习，明天才可以放假。楚漓趁着下课时间就过来找楚忆了。
楚忆也有自知之明，在教室里等着。
见到楚忆，楚漓的怒火没有那么大了，只是，依然是皱眉，“楚忆，你的成绩是怎么回事？”
“哥，如果妈妈还在的话，她肯定不同意我选理科。”楚忆施施然地回头，小脸苍白，唇瓣紧紧地抿着。
楚漓的心猛地受到一阵撞击，想到了那封信里面，有一张是专门写给自己的。可……楚漓只要一想到孙柔，心底就泛起一阵恨意，看着楚忆也开始不顺眼了，“所以，你的语文就那么高分吗？”
洪福生还说了楚忆的作文很好，在同年级的学生里面，已经是超水平的存在了。如果真的要选理科的话，下个学期和高三最后一个学期，可以让楚忆参加全国性的作文比赛。只要获奖了，就有机会去大学面试。高考成绩就不是那么重要了。
面对楚漓的质疑，楚忆害怕了。孙柔和楚宏远离婚之后，孙柔每天就逼着自己看不喜欢的文学著作，每天还要写读书笔记。只要不过关，就会遭到打骂。十年的时间，楚忆已经麻木了。
然而……楚忆只要一想到理科，脑海里就浮现出孙柔狰狞的面容，双手握在一起，忐忑地看去楚漓，“哥，我想学文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