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图南负手立于窗前,眉眼间颜色淡淡,怔怔瞧着窗外池塘里已是枯黄萎缩的荷叶许久,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也许因着昨夜萧淮许她一个嫔位,留在他身边,并赐居堇禾殿。在这堇禾殿,陌生的很罢。在这个地方,放眼望去尽是穿着微笑和善的皮囊,却如何也看不清其下的灵魂的。
想到这里,她突然自嘲的笑了。
窗外有细雨丝丝打进来,打到她的脸上,她是浑然不自知也不在意的。
忽而,她身后响起一个青涩又略带些犹疑和颤抖的声音:“娘娘,下雨了,天寒,您别待在窗前了,小心着了凉。让奴婢把窗关上吧。”
赵图南侧过头,觑到一个着青衣的小宫女儿,模样稚嫩,瞧着应是和羽儿差不多年纪。
也不知羽儿现在如何了?会不会怪她呢?
她这样想着,喟叹一声,漫不经心的回答道:“你关了窗罢。”她刚在桌旁坐下,那小宫女机灵的很,倏地给她倒了一杯热茶。
赵图南喝了一口,只觉得全身被暖流流过,舒坦不少。便随意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回娘娘,奴婢叫做唱晚。”
“唱晚?倒是有不错的意境。”她点点头。
“娘娘可是折煞奴婢了。”
二人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却听堇禾殿外头掌事太监尖声尖气的喊道:“王上驾到。”
赵图南淡淡牵起一个笑容,矮身一福:“臣妾参见王上。”
萧淮亦报以一副可亲模样,“美人,免礼。”随即换上往日冷面,对几个宫女说:“你们几个都下去吧。”
“是。”宫女们整齐应着,弯腰低首退了出去。
宫人们一走,萧淮便又恢复从前在她面前的轻佻模样,他自然地拿过雕花圆桌上赵图南刚刚饮过的杯子,将其中茶水饮尽。
赵图南只低着头,默不作声。
萧淮将折扇“唰”的利落展开,问道,“怎么?现在这幅模样,朕难道会吃了你不成?”
“王上说笑了。”
“啧,”萧淮不耐的摆摆手,“你是何等的伶牙俐齿我是知道的。如今这个乖巧的模样,朕实在不喜欢。”
赵图南在心中不禁腹诽:若是同先前一般说话,待他耐心耗尽了,她被拖出去死个几次都不够。
“不过,这样的大戏,朕还是蛮喜欢看的,蛮期待的,你呢?”萧淮眯起眼睛,压低声音在她耳畔说道。他的声音嘶哑,带着慵懒的魅惑。
“王上说的可是昨日仲秋典礼上的节目么?臣妾未曾亲眼看到,便不知晓了。”
萧淮愣了一愣,有些不耐烦:“朕不喜欢兜圈子。你是皇叔的人,朕早便知道了。何必再装呢。无趣。”
赵图南直视萧淮,一双明目生辉,充满灵气。不知想到了什么。她眼珠一转,施施然开口:“臣妾出自王府,这王上是知道的呀。但臣妾进了宫,便是是王上的人,不是恭安王府的人。”
萧淮撇了撇嘴,耸肩道:“你这话才像是赵图南说的。朕呢,不喜欢兜圈子。不过,朕喜欢狩猎,你懂么?精心布置好陷阱,等待猎物慢慢上钩,虽然过程有些费时,但朕一向对此有耐心的很。上钩以后,捕获它,然后再一点一点地,割开它的身体。”他温柔的说着如是残忍血腥的话。
赵图南的手霎时冰凉。但她问道:“被鲜血模糊了视线的眼睛,看到的会是什么呢?”
萧淮沉默了一下,接口道:“什么都看不到。”
唯有一片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