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文?”丁冬好奇地走过去,问,“你在干嘛?”
“啊,丁冬。”看到丁冬,凯文像看到救星一般地松了口气,“你来得正好,能不能帮我看看,我已经付了费,为什么推不走单车?”
“不会吧。”
丁冬拿过凯文的手机看了看,然后笑了:“你没点确认啊,小哥哥。要这样点一下才能推走车子哦。”
说着,她替凯文按下了确认键。
“原来是这样啊,哈哈,谢谢。”凯文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把单车推了出来。
“这有什么好谢的,我刚开始的时候也是好久才弄明白的。”丁冬说着,也推了一个单车,“你往哪边走?”
“西药路方向,你呢?”
“我也是,那一起走?”
那正是丁冬家的方向,丁冬欣然点头,跨上了单车。
“好。”凯文点头,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踏着单车朝着西药路的方向前进,在路过一家汉堡店的时候,凯文忽然停下了。
“要不要去吃吃看,那家店虽然小,但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汉堡。”凯文指着汉堡店,道。
丁冬犹豫了一下,但凯文却直接把车子停在了汉堡店门口,她便只好也停下车子,跟随凯文一起走进了店里。
咬上汉堡第一口的刹那,丁冬便开始庆幸自己听从凯文建议的决定了。因为这家店的汉堡真是太太太好吃了!
松软的面包配上劲道的肉饼,特制沙拉酱的口感微妙而略显厚重,但在蔬菜的搭配下却并不突兀。而且,套餐搭配的饮料也不是普通店里的可乐,而是店主特调的咖啡,口感已经不是“好吃”两个字所能表达的。
“哇,凯文,没想到你对美食这么了解,这家店简直太棒了!”丁冬说着,重重地在汉堡上咬了一大口。
看着丁冬的样子,凯文不禁笑了起来。
“心情终于好了啊?”他说。
“啊?”丁冬抬起头,丝毫没有意识到嘴边吃为吃得太嗨而沾上了酱汁。
“你,心情终于好点了吗?”凯文说着,递给了丁冬一张餐巾纸,示意她擦擦嘴。
“这几天你一直心事重重的,好像发生了什么事一样。”
“哎?有吗?”丁冬一边擦着嘴巴,一边意外地看着凯文。
“当然,前天在12楼,你给客人送毛巾;昨天在13楼,你给客人打扫房间,对吧?还有今天早上在员工餐厅,我跟你打招呼你都听不到。”
听凯文这么一说,丁冬仿佛也想起来,好像在对客服务的时候,是有听到有人叫自己,但沉浸在心事里的她,完全没有在意。
原来……是凯文在喊自己吗?
“不好意思,我……”
“不用道歉,”丁冬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凯文打断了,他笑道,“能看到你心情好起来,我就放心了。”
凯文的话,让丁冬的心里一暖,她微笑着,说了声“谢谢”。
“朋友之间有什么好谢的。”凯文指了指汉堡,道,“快吃,凉了不好吃。”
丁冬点头,正要大口咬下去,忽然像想起什么似的,道:“你说……小孩子会有可能想不起妈妈的样子吗?”
“怎么可能,”凯文咬了一口汉堡,道,“除非刚出生就没见过妈妈。”
刚出生就没见过吗?
丁冬想了想,然后摇头。
洋洋和红姨显然不是这种情况,可为什么洋洋会那么笃定地说红姨不是她妈妈呢?
“可是……会在什么情况下,一直想要找妈妈的孩子,会拒绝认自己的妈妈呢?”丁冬像是在问凯文,也像是在问自己。
“那种情况可不可能,除非那根本不是她的妈妈。”凯文头也不抬地说着,忽然又抬起头来,目光烁烁地看向了丁冬,“怎么,你不想认你妈妈吗?”
“不、不是我啦!我只是随便问问。”丁冬对凯文的反射弧也是无语了,他这么呆,跟咋咋呼呼的小姜倒真的很登对。
这样想着,丁冬便笑了。
“下次,叫小姜跟我们一起来这里吃吧,这家,真的很好吃。”丁冬说。
“好啊,我们这周末就可以一起来。”凯文点了点头,再次咬了一大口汉堡。
“好呀。”丁冬也点头,但脑海里,却忽然浮现出了自己和马尔斯关于红姨是否在说谎的对话。
“你相信她说的话吗?”
那时候的马尔斯是这样问自己的吗?当时的丁冬还信誓旦旦地保证红姨不会骗自己,可是马尔斯却并不这么认为。
“一个连自己女儿照片都没有的人,真的值得相信吗?”
丁冬的妈妈因为恨爸爸而剪碎了他的照片,可是他们是夫妻。如果是母女或是父女之情的话,会忍心做到这一点吗?
身为母亲,会真的连女儿的照片都没有吗?
整整十五年,真的……可以把思念藏得如此完美吗?
“我们,见一面吧。”
丁冬拿出手机,给马尔斯发了这样的一条消息。
“好。”
马尔斯很快就回了过来。
“十一点,Green咖啡厅?”
“好。”
***
“你说什么?红姨她没结过婚?!”
丁冬猛地站起,难以置信地喊了出来。
“你能坐下吗?”马尔斯从菜单里抬起头来,淡淡地看了丁冬一眼,“这是公众场合。”
经马尔斯提醒,丁冬才意识到周围的人都在用诧异的眼神看着自己,她顿时满面通红,急忙重新坐了下来。
“还不是你……呃,您老人家的消息太劲爆。”为了躲避那些瞧过来的目光,丁冬举起菜单,挡住了自己的脸。
“不过,您是怎么知道红姨没结过婚的?”
“她的户口栏里写的是未婚,不是单身,也不是离异,所以,你懂的。”马尔斯说着,叫来服务生,点了咖啡。
之前的汉堡吃得太饱,这让丁冬觉得自己很亏,于是她点了几个打包的三明治,才点了咖啡。马尔斯虽然人不傻,但奈何钱多,因而也没有与丁冬计较,很自然地付了账单。
“您确定是未婚?”丁冬怎么想,都觉得不可思议,不禁再次确认。
马尔斯挑了挑眉:“起码确定户口上的信息是这样登记的,但至于有没有同居,生没生孩子,就不得而知了。”
“同居的话……”丁冬错愕地张大了嘴巴,“那倒不是重点,重点是孩子,难道孩子没有上户口吗?”
马尔斯不置可否,但丁冬却感觉到了不可思议。
“没户口的话,是不能上学的吧?”
“红姨也由始至终,没有说孩子上学了啊。”
“可是,上学是最起码的吧?”丁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反驳马尔斯,但马尔斯对于红姨的武断推测,让她觉得非常不舒服,“正常情况下……”
“一个在十五年前被未婚妈妈生下来,连户口都没有的孩子,是正常情况吗?”马尔斯淡淡地说道,“更何况,连孩子都拒绝承认这个妈妈。”
丁冬怔住了。
“但是她……到底为什么要说谎呢?”丁冬喃喃自语,她想不出,也猜不透红姨为什么要骗自己。
“她说的那些话,也很自然,很真实啊……”
“原因肯定有,而且,就藏在貌似真话的漏洞里。”马尔斯说着,慢慢地喝了一口咖啡。
回到家里,拿起只剩下半张的2004年酒店长住客人照片,丁冬细细地看着照片上的每一个人。除了自己的父亲,其他的人看上去都很陌生。而红姨所站的位置,恰恰是被烧毁照片的临界点。这就使得她身边站着谁成了未解之谜……
丁冬把照片端到眼前,仔细观察红姨的表情。
虽然是在笑着,但这笑容却并没有到达眼底,显而易见的不开心。
“原因肯定有,而且,就藏在貌似真话的漏洞里。”
马尔斯的话忽然在耳畔想起,丁冬的眉,不禁皱了起来。
红姨的话,有什么漏洞吗?
她闭上眼睛,开始细细地回忆。
她记得红姨说,洋洋的爸爸是个富二俘获,但是父母却并不认可他们的婚姻。这也许就是他们没有真正登记结婚的原因,红姨不愿意告诉自己,倒也解释得通。但当自己告诉她,平行空间是24点24分开启的时候,红姨的反应应该可以看做是惊恐。
然后呢……
马尔斯问了她很多关于火灾当天的情形,可是她反反复复一共说了很多个“不知道”。为什么那么急切地去否定呢?
丁冬百思不得其解,她站起身来,打开了贴满2004年12月5日那天银河大酒店火灾剪报的白板,想要从这些新闻上找到一点线索。正在这个时候,红姨打来了电话。
“丁冬,今天晚上平行空间还会开吗?我能再见到洋洋吗?”
电话刚刚接通,红姨便急切地问。
“洋洋她一定是太久没有见到我,所以生我的气了。我给她买了好多东西,好多好多,有芭比娃娃,有公主裙,有棒棒糖……”
她说得太急,以至于自己都咳嗽了起来。
丁冬听在耳中,心里涌起的,却是阵阵的感动。
“红姨,你别着急,我今天休息不上班。你也就当成是一个缓冲,冷静一下,然后我们再商量去见洋洋的事,好吗?”丁冬安慰。
红姨有些失落,但很快便又急切地问道:“那后天,后天我还是24点去你们酒店的14楼,我们去看洋洋,好吗?正好我还有漫画书想要给她买,十五年了,好玩的好吃的东西比从前不知道多了多少……”
说着,说着,红姨再一次泣不成声。
丁冬的心头也泛起了酸涩。
这样的红姨怎么可能会骗人呢?
这样思念孩子的妈妈,怎么可能会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