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偶尔会在某天,以令人匪夷所思的方式给你一些来点“不一样”。
明明在水晶灯掉落事故中受伤的人是马尔斯,丁冬却意外成了赫菲斯大酒店的“网红”。
“哟,雕姐,上班啊?”
“雕姐,今天也是元气满满哦。”
“雕姐,今天有去探望马总吗?你们玩得可真够嗨的,连吊灯都被震下来了。”
“人家车震,你们……房震,哈哈哈哈哈。”
现在,整个赫菲斯大酒店都在流传丁冬和马尔斯的各种传闻。大抵是丁冬这个女生了不得,试用期还没过,就把总经理迷得神魂颠倒,可谓工夫了得。还有人说她表面上看起来冷冷的,其实骨子里热得很,不然怎么搞定冰山一样的马总。更有人说丁冬连马尔斯这样冷冰冰的男人都能咽得下去,还在酒店的走廊做爱做的事,足见口味极重。
丁冬几乎是一路踏着这些流言走进客房部办公室的,虽然是当事人,但她还要反过来安慰被这些流言气得不轻的小姜。
“丁冬,你难道都不生气吗?”小姜看着云淡风轻的丁冬,完全是一副匪夷所思的表情。
对于这些捕风捉影的家伙,她连还口都懒得还。
在这些人里,最正常的就数门卫李德,恐怕只有他对待丁冬的态度还一如往常,甚至还问了问她有没有在宴会厅受伤。而最暖的,除了小姜,就数凯文,他给丁冬发来消息,要她不要去介意别人的玩笑,只要自己认为对的事情就好。
当然,最无聊的是西餐厅的唐尼,他不知道从哪淘来丁冬的微信号,发送的验证请求通过后,直截了当地号叫为什么昨天他没有当班,不然一定会好好保护雕姐,决不让道貌岸然的老总“潜规则”她。
鉴于唐尼跟监控周涛的关系要好,丁冬没有将他拉黑,只发了一个“滚”,便将他设置成了消息免打扰。
不过,话又说回来,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从午夜开始。
丁冬深深地吸了口气。
有位圣人说,如果山不到这边来,我就到山那边去。这一次,丁冬没有在客房部坐等,而是直接来到了14楼。
24点24分,当电梯门开启的时刻,久违的平行空间,也再一次开启了。
已经变了样子的走廊里,那个哭泣着找妈妈的小女孩就站在1416房间的门口,静静地等待着。
丁冬一步一步地走向她。
女孩子微低着脸庞,一双眼睛却向上扬起,盯着渐渐走近的丁冬。昏暗的灯光,在她的脸上投下大片的阴影。
“每天都会出现吗?在这个时间?”丁冬问她。
小女孩并没有回答。
“那场大火,是怎么回事?着火的时候,你也在吗?你有没有……看到一个男人,他的五官和我有点像,脸上总带着笑容。啊,对了,他就是这家酒店的客房部经理……”
丁冬急切地问着,可小女孩却只是眼睛向上地看着她,不发一语。
好吧,也许我不该这么急躁。
丁冬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在小女孩的面前蹲了下来:“小妹妹,我在找那个人,你能帮我找到他吗?”
小女孩的视线随着丁冬的动作,而落在了她的眼睛上。
“帮我找到妈妈,”她说,“你答应我的。”
“如果我帮你找到了,你也能帮我吗?”丁冬问。
小女孩的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丁冬,那样大的一双眼睛,好像要把丁冬嵌到她的眼睛里去。
“妈妈。”
许久,她轻轻地张口,说了这一句:“我要妈妈。”
眼泪,从她的大眼睛里簇簇地流了下来,她哽咽着,无助的、绝望的。她低下头哭泣的样子像一把刀,狠狠地戳进了丁冬的心脏。
“帮我找妈妈,好不好?”小女孩轻轻地拉住了丁冬的手,那么小的手,那么忧伤的眼睛。
难道她就在这周而复始的时间和空间里,一天一天地等待着她的妈妈吗?
用十五年的时间?
像……自己一样……
丁冬望着她,终是深深地吸了口气。
“好。”她点头。
小女孩的眼中含着泪水,笑了。
虽说要帮那个小女孩找到妈妈,但是,对方提供过来的信息却几乎等于零。
她不知道那位妈妈的姓名、长相、年龄,所有的情况,她都一概不知。而小女孩也比丁冬想象中的狡猾,对于平行空间里的一切,她全都守口如瓶,不肯向丁冬透半句。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她的妈妈不在平行空间里。
咦,等等。
如果说那个被困在平行空间里的小女孩找不到妈妈的话……那是不是证明她的母亲还活着!
这个念头升起,丁冬便感觉到了一阵欣喜。
如果说对方还活着的话,那么她就可以知道十五年前那场大火的经过,找出父亲的下落也一定能够变得容易许多!
可是……十五年前的生还者们,都去了哪儿呢?
脑海里忽然浮现出了马尔斯手机上所看到的文件,很明显,他在调查2004年银河大酒店的成员构成和一系列的内部文件。而且,他比丁冬更有能量。
“难道……他的目的和我一样,也在寻找生还者吗?……”
丁冬喃喃地说着,双手紧紧地攥在了一起。
现在,她能够做的、最明智的选择,或许就是和马尔斯联手吗?
或许我应该去找他?
丁冬犹豫不决地拿起了手机,而手机亦忽然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信息提示让她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面谈吧。”——马尔斯。
“马总,您的身体好些了?”
丁冬急匆匆地赶到与马尔斯的约定地点,惊讶地看着稳坐在桌边的马尔斯,除了脸色比平时略微苍白,几乎看不出他受了那么重的伤。
马尔斯点点头,示意丁冬坐下。
他们现在所处的,是一间咖啡厅。跟赫菲斯大酒店那颇具复古风情英格兰式咖啡厅不同,这间咖啡厅的布局简单,装修风格简洁,除了原木色系的桌椅,就是大面积的白色,可以称得上点缀的,是一些造型特别的绿植。或许正因如此,更显得出了一派蓬勃的生机。
说句心里话,在这样的地方与马尔斯对面而坐,还真有那么一点的尴尬。
“跟你平时的打扮相比,还是酒店的制服更像女人一些。”马尔斯虽然毒舌,却缓解了尴尬。
牛仔裤和白T恤确实是丁冬万年不变的装束,天冷了加件格子衬衫,再冷一点加风衣,更冷就加棉服羽绒服。鞋子是万年不变的小白鞋,从单鞋到棉鞋,就连最冷时候换上的雪地靴都是白色的。意大利餐厅的老板娘红姨就总是取笑丁冬像个小假小子,然而,早就活成了一个宇宙,毫不在意外界评判的丁冬却从来都不将它放在心上。
但不得不承认,赫菲斯酒店制服的设计很有品味,就连丁冬,也不得不感慨自己穿制服的时候才像个真正的女人。
“主要还是马总您有眼光,制服都设计得那么有格调。”丁冬笑嘻嘻地道。
“套路就免了,我们开门见山,”马尔斯解开西装的扣子,目光犀利地望住了丁冬,“说吧,对于十五年前的那场大火,你都知道什么?”
丁冬怔住了。她想到马尔斯找自己会与十五年前的那场大火有关,但却没想到马尔斯会这样直接。
应该像他所说的开门见山吗?可是……在不能够确定他意图之前,有所保留会比较好吧?
丁冬的的脑子在飞快地转着,却始终没有想出一个完美的应对方案。
“两位用点什么?”
幸好,服务生这时候走了过来,把菜单放到了两个人的面前。这就给了丁冬一个缓冲的时间。
“想吃什么就随便点。”
是因为要从自己这里套信息吗?所以表现得这么绅士?
丁冬瞄了马尔斯一眼,决定不必客气,因而指着菜单,点了几份最贵的三明治。
“我要吃一份,其他帮我打包。”说罢,丁冬把菜单还给了服务生,“我还要一杯拿铁,嗯,麻烦帮我拿海盐过来,谢谢。”
“拿铁加盐?”马尔斯疑惑地挑起了眉。
“对啊,因为我实在不喜欢糖,但又不习惯太苦的咖啡,盐可以降低咖啡的苦味,提升香气,可以说是很完美了。当然啦,有很多朋友说我是怪胎。”丁冬自嘲地笑了笑,随即又像想起什么似的,道,“难道马总也习惯在拿铁咖啡里加盐?”
“当然。”马尔斯的唇角微微扬了起来。
服务生已经端来了咖啡,马尔斯拿起海盐罐,以熟稔的姿势将海盐洒在了咖啡上。
细腻的海盐如雪,轻轻洒落在冰山般的鲜奶泡沫上,只在眨眼间便融化不见。
“拿铁加海盐,”马尔斯将身子舒适地靠在了椅子里,举起了咖啡杯,“我也是这样的怪胎。”
不会这么巧吧?
丁冬瞠目结舌地看着马尔斯,世间怪胎千千万,原来并非全都不相同。
“你不会是我失散多年的哥哥吧?”丁冬问。
“你有哥哥吗?”马尔斯眯起了眼睛。
“没有。”丁冬的回答很干脆。
“你的冷笑话讲得很成功。”马尔斯说着,把一样东西放在了桌子上。那是一个信封,很薄,不知道里面装了什么。
“打开看看。”他说。
丁冬迟疑片刻,然后打开了信封。
她的脸色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