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尔斯接到丁冬的电话,便急匆匆地驱车前来,生恐迟一秒,丁冬便会出现意外。
“为什么不让我和我一起来?”马尔斯看着丁冬,沉声问。他的眉微皱,黑眸里尽是关切,“你一个人,如果出现意外情况,怎么应付?“
丁冬摇了摇头:“我只是想散个步,但没想到会遇上刘院长。”
马尔斯轻轻地摸了摸丁冬的头,虽然只如蜻蜓点水,却足够表达他的安慰。
“我刚才和安队通了电话,他让我放心,已经开始全面拦截那辆出租车,相信……”
他的话音还未落,丁冬的手机便已经响了起来。丁冬的神色为之一振,忙不迭接起,电话是安志杰打来的,他告诉丁冬,刘院长已经来自首了,现在就在市局。
什么?!
丁冬怔住了。
市局的审讯室里,刘院长就坐在安志杰与一名干警的对面,她的表情很冷静,也很淡定,对于利用银河大酒店偷税漏税,从而分取高额收益的事情供认不讳,但拒不承认认识红姨和白约翰等人。
“你们是通过什么方式联系,你们有是怎么利用酒店偷税漏税,来获取高额收益的?”安志杰问道。
面对安志杰犀利的目光,刘院长淡定地回答道:“你们不都查到了嘛,就是你们查到的那样,时间太久了,我记不得了。”
安志杰望着刘院长,显然,刘院长的态度在他的意料之中,他继续问道:“你不认识那些人,那高威高医生你一定很熟悉吧?他为什么要给银河大酒店的常住客人做强制记忆催眠?”
“高威?”刘院长轻轻地哼了一声,答道,“我们只是合作伙伴,他的事情我怎么会知道,你们自己问高医生去吧。”
此时,马尔斯与丁冬已经到了市局,他们站在审讯室外,隔着玻璃,可以将审讯室内的声音听得清清楚楚,而审讯室里的所有一切,也都看得真切。
丁冬望着审讯室内的刘院长,不敢相信这就是自己曾经认识的那个慈祥而又可亲的刘院长。
一个人到底可以有几面,可以不被他人了解?
丁冬不知道。
而刘院长的强硬态度也令久经沙场的安志杰明白,此时此刻,想要让刘院长说出什么,是不可能的。
这必将是一场长久之战。
安志杰起身,走出了审讯室。
“你们都听到了,”安志杰对丁冬与马尔斯道:“刘院长只承认了她和你们的父母,还有高医生利用银河大酒店偷税漏税,获取利益的罪行,其他拒不交待。”
他转向玻璃墙,看着坐在椅子上神色淡然的刘院长长,继续说道:“刘院长的心理素质很强,想要从她的口中得到有价值的信息,恐怕需要一段时间。”
“安叔叔,让我试着和她谈谈吧?”丁冬问道。
安志杰犹豫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好,你去吧。”
丁冬走进了审讯室,丁冬静静望着刘院长,而刘院长只在她进来之后看了她一眼,便再次闭上眼睛,不发一言。
许久后,丁冬打破了沉默:“你为什么会突然去自首?之前那个电话到底是谁?还有,银河大酒店背后到底还隐藏着什么秘密?还有,你和我父亲,从前就认识吗?如果是,那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我妈妈?!”
刘院长终于睁开了眼睛,怜惜地望了一眼丁冬:“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们了。”
她停顿了一刻,又无奈地叹息:“停手吧。”
说完便闭上眼,不再说话了。
丁冬的情绪终于在这一刻崩溃,她激动地拍着桌子,伏案上前:“难道从开始你对我的好,都是有预谋的吗?”
刘院长紧闭的双眼中,有泪水溢出,这泪,缓缓顺着脸颊流淌了下来,却依然闭口不答。
丁冬明白,让她张口,已然是绝不可能。
你永远无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丁冬的脸上,露出了一抹苦笑,她落寞地转身准备离开。
而这时的刘院长却猛然睁开眼睛,唤了一声:“丁冬。”
丁冬转身望向刘院长,刘院长亦望着她,饶有深意地说了句:“有些人从出生开始就是原罪……”
便闭上了双眼,把头转向了另一边。
从出生开始……就是原罪……
丁冬的心,猛地一沉,她不甘地奔上前,用力扳住刘院的长双肩,摇晃着她,激动地问道:“你说的是什么意思?谁从出生是原罪?”
但无论丁冬在说什么在问什么,刘院长就像睡着了一般,再也不肯张口。
丁冬不甘,却最终还是放开刘院长,走出了审讯室。
就在丁冬走出审讯室的一刹那,刘院长慢慢地睁开了双眼,目光忧伤地注视着前方。仿佛就在她的眼前,旋转着由堕落与恐怖形成的巨大黑洞,那黑洞无限向外扩展,终将将她吞噬。
走出审讯室,丁冬看着马尔斯与安志杰,无奈地摇了摇头。
安志杰安慰道:“刘院长开口只是时间问题,你不必担心,交给我们警方处理吧。”
丁冬点了点头,说道:“在我要出来之前,刘院长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安志杰的眼睛一亮:“她说了什么?”
“有些人从出生开始就是原罪……”丁冬回答。
“有些人从出生开始就是原罪,这究竟代表什么呢?还是想提示我们什么?”安志杰自言自语地说着,陷入了沉思。
“安叔叔?”丁冬见安志杰失神,不禁轻声呼唤。
安志杰回过神来,温和地对丁冬说道:“你们回去休息吧,在这边也没什么用,如果有什么消息了我告诉你们。”丁冬点了点头,望了一眼审讯室内的刘院长,便与马尔斯离开了。
“给刘院长打电话的人,会不会就是那个一直在幕后推动一切的人?”
回到酒店房间,丁冬躺在套房里间的床上,问房间外的马尔斯。
“很有可能。”马尔斯点了点头,继而关切地对丁冬道,“你今天已经很累了,一会就早点休息。安队既然已经说他们有把握打破刘院长的心理防线,我们就应该相信他。”
丁冬点了点头,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经过了一天的辗转流离,丁冬的身心已经疲惫到了极点。然而她却无法放松下来。她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怎么也想不明白刘院长那句话里的涵意,低头望了一眼手表,发现时间刚好是24点整。
24点……
这个时间,如今就像是魔咒一般横在丁冬的心头,让她越迫切地想要解开这咒语,却又被它越推越远。
丁冬起身走出了房间。
“你今天休息,应该好好睡一觉,怎么这么晚了还不睡?”望见从套房里间出来丁冬,马尔斯问道。
丁冬摇了摇头,道:“我睡不着,想出去走走。”
“那好,我陪你一起走走。”说着,马尔斯便起身,与丁冬一起走出了房间。
像是心有灵犀,又像是心照不宣,两个人乘着电梯,来到了14楼。
短短的三个多月,这个神秘的14楼让他们经历了难以想象的诸多事情,而它,却依旧神秘。
望着眼前的景象,丁冬与马尔斯感慨万千。在这里发生的一幕幕就如幻灯片一样,在二人脑海里不断闪现,所有的一切都鲜明得仿佛就在昨天。
忽然,眼前的景象发生了变化,走廊仿佛万花筒一般扭曲,变幻成了另外一个场景,紧接着,一个人出现在了走廊的那一端。
马尔斯的身体,在看到那个人的时候,忽然间变得僵直,连动也不能动了。而丁冬,也看清了那个人的样子。
没错,那个人,正是马尔斯的父亲,马培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