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让我可怜她,也得让我知道一些具体情况。我现在什么都是一头雾水,侯爷让我如何可怜?侯爷要可怜可怜我,可怜我这个什么都不知道,被人欺骗,被丈夫愚弄的妻子,我哪里还能可怜别人!”
徐孝睿一听,心里憋屈,他虽然知道柳静璇现在说的都是实话,但是他就是心里不高兴,为什么柳静璇就是不能像别人一样温顺。说来说去不过就是一个妾室,她却这个有问题,那个不高兴。
“阿璇,你老实和我说,你是不是就是容不下南兰?你还在记恨当时南兰收了你的首饰出去卖,是吗?可南兰现在已经收到了惩罚,她之前一直在家庙中赎罪,难道这样都还不够吗?你不要太过分!”
柳静璇从进这个门开始,还从来没有受到过丈夫这样的指责,她只觉得自己的心缩成一团,连嘴唇都开始发白了:“侯爷这样说是什么意思?侯爷是想要说,我是个妒妇,容不下别人吗?”
“天地良心,如果我真的容不下人,我又怎么会给侯爷亲近南兰的机会?难不成还是侯爷主动去引诱南兰的吗?侯爷这样说我,真的是半点不念夫妻情分,那侯爷还等什么呢?直接给我一份休书就是了!”
徐孝睿被她说得难堪,顾不得控制自己的脾气,直接一巴掌对着柳静璇的脸就扇了过去:“你简直是无理取闹!这么多年了,你仔细想想,我若不是为了你,怎么可能到现在都没有个一男半女?”
“孩子没有,你又什么时候有半点贤惠?家里的事情就不说了,母亲什么都交给了,平时日只管着仁智。可你是怎么对母亲的?连母亲院子里的炭火有时候都是不够的,你是觉得我什么都不知道吗?”
“兄长和嫂嫂已经去了,仁智是大房唯一留下来的骨血。这么多年,母亲看得像是自己的眼珠子一样,可你为了你自己的私欲,居然让仁智和南家的表姐妹经常性的偶遇,你以为我是傻子吗?”
“我已经容忍你很久了,要不是看在你多年为侯府操劳的份上,我早就应该给你一个警告。母亲大度,仁智也是读书人,你就是有天大的不对,他们也都看在我的份上从不计较,可现在你还不知足!”
“南兰已经有了本侯的孩子,本侯已经告诉你了,你还在这里推三阻四,就是不肯让她进门,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安得什么心?我告诉你,这一次,南兰无论如何都要进门,没有什么商量的余地!”
“你若是还要闹,那我就只能让永安侯府的人来看看你的作为了。岳父想来也会明白我的心情的,不会因为你是他的女儿就包庇你,要是岳父和岳母不同意,那我只能请京都的百姓看看你的做法是不是合理!”
这样洋洋洒洒一段话说话,徐孝睿发够了脾气,也不介意再给妻子一个警告:“不光南兰进门的事情,往后你自己好好想想,怎么做一个儿媳妇,怎么做一个妻子,怎么学着做一个母亲。”
“这些你要是都不会,想来岳母当年是还没有教会,那我就少不得要麻烦岳母重新教你怎么为人妻了。你最好清楚一点,这是我们静忠侯府,不是你们永安侯府,你也不是府上金尊玉贵的大小姐!”
他说话最后几句,实在不想留在这里听这个女人说什么,直接就出了院子,最后出门去了百花街上陪南兰用膳。这边留下的柳静璇从听到丈夫的话开始就惨白着脸,等到丈夫离开之后,终于忍不住直接吐血。
“夫人!”元嬷嬷看到这个情况肝胆俱裂,“夫人,夫人你可一定要振作啊!你这样不是让那些小人得逞了吗?没事的,嬷嬷在这里,嬷嬷一定会帮你的,嬷嬷一定会帮你解决所有的问题的!”
柳静璇摇摇头,断断续续得开口:“嬷嬷,他怎么能这么说我?他怎么可以这么没有良心,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谁?他这样对我,难道就不怕天打雷劈吗?男人啊,男人啊,我错了,嬷嬷,我错了!”
这话说得元嬷嬷流下热泪,心头愤恨,小姐当年是何等的风光,身为永安侯爷的长女,又是京都有名的美人。不光是才名,美貌,就是人品,行为也从来没有一个人说小姐不好,简直是闺秀中的第一人。
那年花灯会,要不是侯爷有运道和小姐相遇,又顺手搭救了小姐,小姐又怎么会芳心暗许,想着和侯爷日后做夫妻。小姑娘的时候,想起情郎总是多情,就连一点点小事情,在小姐眼中都是好的。
后来嫁过来做了侯府的二夫人,虽然不能掌家,但是相公体贴,妯娌也是出了名的好相处,日子很是顺心。可很快这样的日子就结束了,二公子一心想要做侯爷,小姐也想要做一次侯夫人。
世子爷和侯爷相继去世,世子夫人也难产走了,老夫人抱着小少爷一夜,第二天就上折子改立世子,很快,二公子就做了世子。等到小少爷满月的时候,宫中下来圣旨,世子变成了侯爷,但是小少爷却做了世子。
按照本来的流程走,未来世子当然应该是夫人肚子里的孩子,可若是没有老夫人给世子请封,侯爷的位子也轮不到二公子。也正是因为这样,侯爷和夫人不得不好好照顾世子,起码不能让世子出任何意外。
其实从那时候开始,夫妻两个就偶尔会有争吵,两个人心里都觉得不舒服。等到了侯爷的位子,可只要世子一日活着,这最后的荣华富贵还是要回到老夫人那一房的,做了这么多事情,等于是白干。
侯爷说道最后就闭口不言,虽然没有明说,但也基本可以看出来,是嫌弃夫人过了多年还是没有子嗣。夫人一边害怕侯爷纳妾生子,威胁自己的地位,另一边让身边的人和侯爷说说有些男子的问题。
果然过了一段时间之后,侯爷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就连妾室都不要,一门心思想要和夫人生个嫡子。夫人解决了丈夫的问题,那边老夫人虽然偶尔会说,但是由于是嫡母,倒也没有为难夫人。
只有那个南老姨娘,仗着自己是侯爷的亲娘,时不时就要刺一刺夫人,让夫人不得安宁,后来更是让南家那群上不得台面的表姐妹都来侯府借居。今儿不是这个偶遇,明儿就是那个在花园里哭。
侯爷时常可以碰到,又因为是亲娘的家里人,倒也没有说些什么,可夫人却从此再也没有平静过。夫人心里很清楚,侯爷的身子是没有毛病的,有很大的可能是,夫人本身不是那种容易受孕的身体。
这事情如果被侯爷知道,或者侯爷纳妾之后妾室有孕,那事情自然就捅破了,更何况夫人还引导侯爷往自己身上想。这时候夫人唯一可以做的,就是把那群表姐妹想办法都赶走,一个不留。
那些日子,不断筹划,不断安排,夫人担心得整个人都瘦了一圈,为了赶走她们更是用尽了心思。可最后,还是留下了南兰那个贱人。不过幸好,南老姨娘因为得罪了老夫人,被送进了家庙。
没有了南老姨娘的支撑,南兰虽然泼辣,但也安分了一些日子,直到老夫人寿辰,南老姨娘回了府,一切好像又回到了原点。想起这些往事,元嬷嬷更能明白主子的苦楚,受了这么多的委屈,可侯爷却是这样的无情无义。
先不说别的,就是今晚这一番话,无论哪一句都可以要了夫人的命。先说夫人不孝敬老夫人,说夫人不善待世子爷,最后更是说夫人善妒,自己生不出孩子,还不许别的女人给侯爷生孩子。
这样的指责从自己丈夫的嘴里出来,实在让人听着心冷,偏偏侯爷半分懊悔的情绪也没有,说完就走了。可怜夫人的身子刚刚有些好转,这样一来,直接被气得吐血,恐怕这身子还要再养下去。
元嬷嬷正要劝些好话给夫人听,屋子里的厚帘子被人掀开,柳婳祎清秀的脸蛋出现在了门口,她看到柳静璇的样子大吃一惊,连忙进来:“怎么会这样?怎么好端端的,姐姐在自己的屋子里吐血了?”
元嬷嬷和柳静璇对视了一眼,柳静璇只能挤出笑容:“你怎么来了?我这里出了一些事情,暂时不能好好招待你,你今天还是先回客房的院子好好休息一晚。等明天姐姐身子好些了,我们再说话。”
柳婳祎眼神中划过惊讶:“姐姐,刚刚我过来的时候,遇到了侯爷。侯爷听说是你要我来这里用膳的,还告诉我,让我多陪你说说话,说,说要我劝劝你,不要太记挂以前的事情,要放开心胸。”
“我想着,侯爷应该是想要我劝你不要太伤心之前的孩子。想着侯爷心里也担心你,就答应了侯爷,说了几句让侯爷安心的话。侯爷点点头,就直接出了院门,后来我听身边的婆子说,侯爷已经出门了。”
柳静璇听到这里,又是一口血出来,急得元嬷嬷恨不得把柳婳祎的嘴巴堵上。这个时候,说这些不就是要主子的命吗?难道,这二小姐平时的老实都是假的,现在有了机会,居然连亲人的血缘都不顾了?
那边柳婳祎还不罢休:“姐姐,你不要伤心了,侯爷这样关心之前的孩子,一定是个喜欢孩子的。等以后有了孩子,想来他一定会很宠爱孩子,姐姐现在最重要的,是要好好养好身子,这样以后才能照顾。”
这话原来听着没有什么毛病,可侯爷说了南兰怀孕,又说那个孩子要自己养,那就是让那个贱种变成嫡子。现在柳婳祎又说照顾孩子,照顾谁的孩子,难道自己还要全心全意照顾南兰的孩子吗?
想到这里,柳静璇脸色彻底灰败,连呼吸都有些轻不可闻,她直愣愣看着柳婳祎,似乎不明白自己怎么就走到了这一步。元嬷嬷一看主子的脸色不对,连忙让人拿人参含片进来,让主子含一片。
柳静璇像是傻了一样让元嬷嬷照顾,柳婳祎好像不明白她怎么变成这样,手足无措,都不知道应该怎么说了。元嬷嬷心里恨得要死,现在也没有多想什么,因为柳婳祎说遇到了侯爷,这些话搞不好就是侯爷授意的。
越是这样,元嬷嬷越是着急,现在侯爷是铁了心思要把那个南兰接到府中,夫人要是这样一直和侯爷过不去,那夫妻情分可就真的没有了。想到这里,元嬷嬷好声好气送走了柳婳祎,要她明日再过来。
柳婳祎说完了应该说的话,自然也识趣离开:“麻烦嬷嬷好好照顾姐姐,我明日再过来看看姐姐。这些日子真是辛苦嬷嬷了,要不是嬷嬷一直陪在姐姐身边,想来姐姐一定更加伤心难过。”
“二小姐过誉了,我们是做奴婢的,这做奴婢的,当然是以主子为主。哎,二小姐是不知道我们夫人的苦楚,今儿个差点又……看老奴这张嘴,二小姐先回去好好休息下,有什么话我们过些日子再说不迟。”
柳婳祎摆出疑惑的样子,但还是懂事得没有问什么。元嬷嬷微微一笑,知道这位还有些聪明,心里也松了一口气,要真的是一个废物,那就是做了夫人的马前卒,想来也没有什么能力和南兰相斗的。
元嬷嬷回到屋子,看到柳静璇已经被人扶着躺在了床上,只是她闭着眼睛在养神,一副哀莫大于心死的样子。元嬷嬷看到主子这个样子,上前一步示意屋子里的人都先下去,这才拿着湿布上前。
元嬷嬷轻手轻脚为主子擦身子,手,一时之间整个屋子安静得几乎没有声音。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柳静璇沙哑着声音:“嬷嬷,你也有几天没有去百花街看看了,明天有时间你就去一趟吧。”
“拿上一些不太被人注意的药物,我要这个东西悄无声息得入南兰的口,我要她一辈子都无儿无女,生不如死!你过段时间再想个办法,我要亲自去一趟家庙,我的身子好了,总应该去见见姨娘了。”
元嬷嬷一开始没有什么意见,可听到后面不禁惨白了脸色:“夫人,那南兰是个罪该万死的,就是把她剁了也没有什么,可老姨娘毕竟是侯爷的亲娘。我们要是手脚干净,那自然是一件好事。”
“可如果我们有一些考虑不到的地方,一旦被人发现,那侯爷以后是一辈子都不会再原谅夫人了。夫人,你可要考虑清楚了,侯爷和你多年的夫妻,就是今天说错了话,也一定是被南兰教唆的。”
柳静璇脸色半分不变:“他今天说出这样的话,分明是他已经藏了许久的,他一直恨我,一直在怨我!好啊,既然他这么讨厌我,现在更是说想要休我,那我何必做个贤妻?我做给谁看呢?”
“我倒是要看看,没有人给他生孩子,他是打算怎么做?若是他有本事让自己绝后,我又有什么好在乎的。我现在算是明白了,对男人舍不得,那就是对自己舍得,只有对男人舍得,女人才能活得好。”
“我和母亲都是一样的人,所以这么多年了,母亲总是念着和父亲的情谊,一直和齐氏过不去。可三个人之中,母亲受到的伤害也是最深的,甚至当年很长一段时间在屋子里独自哭啼不止。”
“我绝不会让自己也走到那个地步,既然是侯爷对我不满意,那只能让他慢慢改变自己的想法,要不然这夫妻想来他做的也不是很高兴。不过南兰姨娘是个聪明人,想来以后会好好照顾侯爷的。”
元嬷嬷大吃一惊,听了夫人这意思,是再也不顾与侯爷的夫妻情谊,打定主意要和侯爷作对到底了。可这样一来,夫人又能有什么好处?夫人这是伤心糊涂了,一点都不顾及自己以后的日子了。
“夫人,你可不能这个时候犯糊涂了啊!侯爷今日说得话的确是让人寒心,可哪家的男子不是这样的?难道仅仅因为侯爷今日这一番话,夫人就要亲手毁掉自己这么多年在侯府得经营吗?”
“夫人,不管侯爷怎么想,现在又是什么意思,但您才是这个侯府的主子,也是徐家家谱上的一员,难道您还需要去在乎一个小小的外室?我知道今日夫人是伤心糊涂了,可您想一想,这样一来,最后谁得到了好处?”
“现在南兰已经怀孕了,她想要进府是最正常不过的事情,只不过是担心夫人不肯,故意让侯爷来试探一下而已。可是反过来,若是夫人不同意,难道南兰就真的不进府了吗?就是她可以等,肚子可等不了。”
“夫人只要等,难道南兰也可以等?依老奴看,南兰一定会想办法再让侯爷和您说项,到时候我们再想法子就是了。侯爷是男人,有时候急躁了自然说话就不好听,可做夫妻的,哪里能这么做事。”
“若是侯爷强着,夫人不肯示弱半分,那日后,侯爷哪里能和夫人软和下来。只有夫人软下来了,侯爷才能有台阶可以下啊,这样一来,夫妻之间有商有量,日后就是有什么,夫人也能有个依靠。”
“我知道夫人今次伤透了心,所以才总想着不让侯爷高兴,也不想让南兰得意,但是夫人想想,南兰真的只是要一个姨娘的位子?夫人,你今日要是真的这么做了,那得利的就一定是南兰了!”
“老奴知道,不管老奴现在说什么,您都一样伤心,但是不管怎么样,老奴不能眼睁睁看着你一错再错啊!先前的时候,我们用尽了法子让那南家的莺莺燕燕离开,难道现在我们就束手无策了吗?”
“就像夫人说的,南兰没有机会再生下孩子,那侯爷又怎么会继续留恋一个无子的外室?夫人接下来就可以安枕无忧了,又何必和侯爷增加矛盾,去对付那个半个脚已经踏入棺材的老姨娘?”
“只要夫人重整旗鼓,难道还用得着担心我们的以后?侯爷现在再生气,以后也一定会回心转意,难道夫人忘记了我们曾经一路过来的风雨吗?夫人就是不为自己想想,难道也不为夫人想想吗?”
“当年夫人刚刚入永安侯府,可侯爷一心惦记齐氏,生生冷落夫人,成婚三个月,侯爷都没有踏入院子半步。夫人是天天强颜欢笑,白日里记得请安,夜里天天送东西去书房,从不敢忘记一日。”
“那时候,侯爷什么难听的话没有说过,什么难堪没有给过夫人?夫人一个二房的大夫人,却要给齐氏一个未亡人下跪请安,这样的难堪,夫人都生生忍下来了!她为的是什么?难道只是为了情爱吗?”
“如果只是情爱,那夫人根本就不用受这样大的委屈,也根本等不到现在一人在侯府坐大,等闲人无权插手的局面。小姐回头想想夫人,您觉得夫人当年的一切容忍值得吗?想来您心中是有答案的!”
“老奴是看着小姐长大的,最是明白小姐的心思。您放心,南兰的孩子不会出生,静忠侯府的世子,一定是小姐的长子!这事情是万万不会有变动的,以后也不会有任何变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