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平也被柳子杰这样的行为彻底吓到了，这不是一般的小打小闹，完全是柳子杰有意识的要杀害蓝姨娘。别人也许因为角度的原因没有办法看清楚，但是柳平看得很清楚，柳子杰是想要刺穿蓝姨娘的喉咙的。
只是蓝姨娘躲了一下，角度出现了偏差，柳子杰没有刺到咽喉，反而刺中了她的眼睛。永安侯府出身将门是没有错，但是柳平从小在李氏身边长大，李氏是出身江南的，自然不会让人教给儿子什么武术。
在她看来，儿子学习读书识字，将来凭着侯府的蒙荫做个文官最好了，老侯爷一开始是不同意这样的教育。可关键人家柳平自己也不愿意学，你不愿意学，又只是个嫡次子，老侯爷后来也就不说了。
反正嫡子各个方面都是优秀的，次子有些不好，对于整个家族来说，反而是好事情，于是柳平就做了一个实实在在的文官。到了现在为止，柳平可以保养的这么好不光光是因为侯府有补品而已。
更加重要的是，杨氏管得严，为人又善妒，不轻易给柳平纳妾，柳平平常除了公务，就是回侯府陪妻子。要么就是偶尔教育教育两个儿子，所以多年过去了，柳平依然是风度翩翩，一个典型的美男子。
可这大半个月以来，柳平被外面那个新得的媚儿缠着，精力损耗极大，这两天又有史家和杨家还有同事的不同提醒，他本就有些疲惫的精神就更加严重了。现在一下子被自己的儿子惊吓到，他过了一会儿之后居然直接晕倒了。
他这一下子就晕倒了，李氏作为母亲第一个就受不了：“平儿，平儿你不要吓我！你快醒醒啊，你赶快醒过来啊！快，柳嬷嬷，马上去叫大夫过来，马上让大夫过来看看侯爷！还不快去！”
“不能去！”杨氏直接吩咐辛嬷嬷拦住了柳嬷嬷，“母亲，你让大夫过来，这满院子的下人不是就都知道了吗？母亲，大少爷的事情要是被下人们都知道了，那大少爷以后可就没有什么脸面出现在人前了！”
李氏满是不耐烦和厌恶：“一个不孝不悌的人有什么好顾忌的，他刺杀自己的生母，现在更是气昏自己的父亲。亏他还是读过书的人，连这个的礼义廉耻都不知道，果然只是一个妾室生的庶子！”
柳子杰顶着一脸的鲜血，仰头木木得看着平日里对他还算和蔼的祖母：“祖母，我不是庶子，我不是父亲的庶子！我是嫡长子，我是父亲的嫡长子！祖母，我是我们侯府的希望啊，我是侯府的希望啊！”
这是他从小就一直认定的东西，从他知道自己是侯爷的嫡长子开始，他从来都没有忘记过自己的这份责任。可现在呢？现在祖母的这一番话让他觉得，他才是那个傻子，原来祖母和父亲从来不在乎自己。
不管自己的身世有没有被揭穿，父亲都已经打算让自己为他背锅，说明自己的身世，不过就是让他们放弃自己更加有理由一些而已。既然这样，他为什么要认命，他甚至可以，想到这里，他又举起了自己的簪子。
杨氏看着柳子杰的变化，心里微微一笑：这样多好，柳子杰越是疯狂，将来就越是能够被打入地狱！至于柳平，到了今天这个地步，夫妻两个人之间也着实不用留着什么虚伪的情面话了。
李氏看着柳子杰这样的行为，整个人都骇得失声了，她完全想不到柳子杰居然会是这样一个大胆的人。明明是她亲眼看着长大的孩子，可现在到了这个地步，她居然也想不到柳子杰骨子里会这样疯狂。
柳子杰现在是跪在地上，他拿起簪子的时候，和站立的柳平相差的身高正好对准了柳平那个重要的部位，这一下子要是下手了，估计柳平后半辈子是不会有什么机会可以做父亲了，铁定要完蛋。
可柳平已经昏过去了，柳嬷嬷被辛嬷嬷挡着，杨氏和齐氏冷眼旁观，李氏就是有再大的本事也不可能一下子飞过去。这样一来，柳子杰就顺利刺中了柳平，屋子里继蓝姨娘之后，想起了一声男人的嘶吼。
李氏看到这样的情况，猛得突出一口鲜血，整个人灰败了下去，儿子完了，侯府完了，所有的一切都完蛋了！齐氏冷眼看着这一幕，心中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舒服，这么多年了，他们也有今天。
母子相残，夫妻反目，婆媳敌对，这永安侯府早就已经烂到骨子里了，现在也合该有这样的报应！齐氏看了一眼杨氏：“你打算你管这些了？若是放任这样，不到一刻钟，想来侯爷的身体就彻底毁了！”
杨氏现在不想和齐氏作对，她虽然平常恨齐氏，但是今天，实在不是一个好时候，对付齐氏，她只能下次再说了：“怎么会呢？姐姐，你也恨着侯爷吧，这么多年，他可没有对你有多好的。”
“姐姐，只要你可以保证不会让大少爷与我儿争夺侯爷世子之位，我就让你平平安安离开这个侯府。其实姐姐应该也不会反对才是，不说柳子杰和蓝姨娘对姐姐所做的一切，就是祎儿的婚事，不是近在眼前吗？”
“阿璇昨日已经传信过来了，说祎儿在静忠侯府上适应的很不错，她们姐妹俩整日在一处，交情很好。我知道，我之前所做的事情让你现在不能相信我，但是你仔细想想，现在我们还有什么好争的？”
“我只想要这个侯府的权力，只要姐姐无意，那妹妹也不会吝啬一些钱财。到时候姐姐可以带着祎儿过一些平安的日子，没有了侯爷，妹妹我也不会总是为难姐姐，姐姐大可以好好为祎儿找个丈夫。”
汪嬷嬷在一边听不下去了：“杨夫人，照你现在这么说，我们夫人反而今天还要谢谢你给我们一条生路吗？这么多年来，你一直针对我们夫人，现在侯爷出事了，就想把所有的事情都一笔勾销吗？”
齐氏倒是一点不意外杨氏这样的行为：“这么说，杨夫人已经为我准备好了银子？既然你已经有了打算，不知道可以给我多少的封口费？只要合理，我可以考虑你的建议，就像你说的，我还有一个女儿！”
“不过，要是这个价格你给的不合理，那我就要重新考虑了！杨氏，你应该清楚，即便是我可以选择不说话，但是从宗族礼法上来说，子成还是要给我一定的尊重，我还是大房嫡子一脉的！”
杨氏当然清楚这些，她就是因为太清楚这些事情，所以才没有办法在这个时候解决了齐氏。要不然这一个晚上，侯府个个人都出事了，就自己这一边的人好好的，就是杨家有再大的本事也没有用。
最重要的是，不知道为什么，父亲听了自己的计划之后，居然很郑重的和自己说，一定不要随便伤害齐氏。这也是她现在投鼠忌器的一个原因，虽然不知道齐氏对父亲有什么用，但是她不能违背父亲。
到了今天这一步，除了娘家，她已经没有什么可以依靠的势力了。女儿虽然有一个位高权重的夫家，这几个月来却频频出事。她要是再让娘家那边不满意，以后出了事情，那就真的没有可以商量的人了。
“姐姐放心，我不会让你失望的，侯府有多少钱财，我分你一半，就当是我为我之前对祎儿做的事情的赔罪。有了这么一大笔银子，想来，祎儿不管去了哪户人家都是不用再担心什么了！”
等到两人达成一致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了半个时辰了，这个时候，大夫才在杨氏的点头下走了进来给几位伤员看诊。齐氏看着屋子里的这一切，心里舒服，也不介意再多留一些时间看好戏。
柳平到底是男子，醒来的时间都比其他两个要快点，只是他比较可怜，一醒来就听到大夫对他的两位夫人说：“侯爷的身子只要经过调养是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到时候恢复到之前也是可以的。”
“只是，只是侯爷在接下来的日子里，需要长期的静养了，有些事情暂时最好就不要做，也免得出现劳累的现象。侯爷的年纪也大了一些，有些方面的恢复能力就会出现一些问题，于子嗣有一定的影响！”
柳平是在受伤之前晕过去的，他先是感受到了极致的痛苦后来又痛晕过去，等到醒过来的时候又听到这样的话。别的那些话，他还可以当做是大夫随便说说，但是最后关于子嗣的话一出来，他就知道自己怎么了。
还能怎么了，他是个废人了，已经完完全全是个废人了！他想要大叫着让这个庸医滚，他想要一脚踢死那个小畜生和那个贱人，要不是他们母子，他绝不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他是永安侯，他怎么能变成这样呢！
可他什么声音也没有办法发出来，他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根本就没有办法出声。杨氏和齐氏送走了大夫，回到屋子里看柳平的时候，他正在不停的踢身边的小丫鬟出气，踢得对方拱起了身子不断求饶。
杨氏看了一眼正要醒过来的李氏，对着辛嬷嬷使了一个眼色：“辛嬷嬷，把这个丫鬟带下去，侯爷现在心情不好，暂时就不要让不懂事的人来照顾了。还有，大少爷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
听到这话，柳平那边立刻就停了下来，他现在身子不好，踢了丫鬟几脚就喘气喘得厉害，停下之后还是呼吸急促：“那个，那个小畜生呢？那个弑父的小畜生在哪里？把他给我，把他给我！”
杨氏假笑一声：“侯爷，妾身知道你现在很难受，但是你可不能在这个时候糊涂了！百花街的事情还需要大少爷出面，侯爷这个时候还是要忍一忍的好，要不然，我们侯府可就没有什么人可以出面了。”
柳平再气，听到这话也没有办法反驳什么，如果换了平时，他一定大怒着不肯罢休，可是现在他还有什么呢？他以后可能都不会有孩子了，柳子杰是一定要死的，那就只有子成这一个孩子了。
要是柳子杰被自己弄死了，那自己唯一的儿子日后就没有什么东西了，倒不是说他有多么在乎柳子成这个儿子，只是把侯位给子成，也算是对地下的列祖列宗有个交代了。想到这里，柳平就安静了下来。
李氏刚刚听到大夫的话也昏厥了过去，现在勉强醒过来已经是头昏眼花，再也没有之前的精神：“蓝氏那个贱人呢？柳子杰那个小畜生暂时可以不管，但是蓝氏那个贱人绝不能放过，还有你！”
李氏颤抖着双手指着齐氏：“你身为柳子杰的母亲，你却没有负起任何的责任，难道你就没有任何问题吗？我看你根本就是怨恨我，怨恨侯爷，所以你才没有去救侯爷！否则，侯爷怎么会受伤！”
“还有你也一样！”李氏又指着杨氏，“你的阴谋败露，你之前的那些恶毒心思也被人揭穿了，你害怕我们侯府休了你，你一心想要侯爷死，好让你的儿子登位，是不是？你好狠毒的心思，好狠毒的心思！”
还真的别说，这么多年了，李氏终于有一天是完全说对了两个儿媳妇的心思，不管是齐氏还是杨氏，对柳平，对侯府，现在都是一腔愤恨。齐氏就不用说了，赔上了半生，赔上了儿子，又赔上了女儿，不恨才怪。
可杨氏也好不到哪里去，今天的事情爆发之后，如果她不先下手为强，难道这侯府的母子会给她一条生路吗？上次的事情已经让她明白了，侯府这对母子是没有什么旧情可念的，她只能为自己打算。
要说杨氏恨柳平虽然多，但是李氏对于她才是真正的天敌，也许是因为这么多年来，李氏从来都没有消停过给她找麻烦：“母亲，你这话说的，刚刚儿媳也是被吓到了，才会突然之间反应不过来的。”
“可怜侯爷受到这么大的委屈，儿媳的心里也是没有了分寸啊！侯爷是我的依靠，我们毕竟还年轻，若是有机会的话，还可以为侯爷生个一儿半女，可现在是全完了。大少爷，实在是太过分了！”
“不过说起来，也不能全部说大少爷的不是。我虽然一直对姐姐有一些误会，但是现在想想，大少爷一直在母亲身边长大，母亲对他的教导也应该上些心才是啊！可不能让大少爷以为，他是我们侯府的未来。”
“人啊，没有什么念想的时候，自然是不敢说什么，做什么，就是想要做什么，也要看看有没有这个身份。当然，也是我自己想想，可能母亲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大少爷自己年纪小，却喜欢琢磨。”
柳平要是在平时听到这话，心里肯定是不会多放在心上的，但是现在是他最脆弱的时候，一听到杨氏的话，他心里警铃大作。母亲一直喜欢自己养大的孩子，当年对大哥和他，不也是这样的？
现在有了这样的机会，母亲难道不会故伎重施吗？再说，上次因为承恩侯府的事情，母子俩已经有了嫌隙，也许母亲那个时候就已经动了这样的心思，等到自己去世之后，柳子杰就可以顺利取而代之。
“母亲，真的是你！”柳平血红着眼睛，“母亲，你难道就盼着我早早离世，好让柳子杰那个畜生做我的位子吗？母亲，你这样做，把儿子放在什么位子上，你难道半点不顾念这么多年的母子恩情！”
李氏气得不行，嘶哑着声音：“我不念母子恩情？我要是不念母子恩情，那我现在在做什么？你是我的儿子啊，难道还有什么人会比你更加重要吗？平儿，母亲就你这么一个儿子，你不知道吗？”
“我知道，我知道你现在心里很不舒服，但是你放心，母亲是一定会为你做主的！”李氏硬撑着自己的身体，“来人，先让侯爷下去好好休息，再把大少爷带上来，我要亲自审问，到底是谁在背后搞鬼！”
她一双眼睛看过两个儿媳妇，很明显是两个女人都怀疑上了。在她看来，今天的事情闹成这样，一定和这两个儿媳妇脱不了什么关系，要不然，怎么就这么巧合，这一个晚上，该来的人都来了。
“不必了！”柳平直接拒绝了母亲的提议，“母亲何必背着我教训那个逆子？既然是教训儿子，那我这个做父亲的也理应该留在这里。柳嬷嬷，辛嬷嬷，你们两个亲自去把那个逆子带上来。”
这样的话柳平一说，摆明了是不相信李氏，自己想要亲自看着这事情的结果。李氏的一片好意被儿子这么误解，只觉得心口的闷疼越来越厉害，但是她知道不能和儿子的关系再僵化了，只好当做不知道。
两位嬷嬷领了消息，就福身下去带柳子杰，只留下了几个主子在屋子里坐着，几人都拿着茶盏，一时间倒是静悄悄的。不到一刻钟时间，两位嬷嬷带着披头撒发的柳子杰进来了，顿时整个屋子都安静下来了。
李氏看着跪在地上的孙子，眼中只有浓浓的厌恶：“你居然弑父弑母，你简直是个没有良心的畜生，这么多年，我竟然是看错了你，养了一条毒蛇在身边！你老实告诉我，今天的事情到底是谁指使你的！”
这时候的柳子杰眼神迷乱，整个人看上去就好像被什么靥住了一样，一点点清明的样子都没有了。之前的疯狂就好像是在场所有人的一场噩梦，要不是柳平的身体情况放在这里，恐怕没有人会相信这个事情。
李氏对着柳嬷嬷使了一个眼色：“柳嬷嬷，用冷水泼醒他！我倒要看看，在这个侯府中，还有谁在背着我装神弄鬼这样的不消停！”柳嬷嬷应声，直接拿起一个案几上的一壶茶水泼了过去。
柳子杰受了冷水，先是闭上了眼睛，过了一会儿睁开眼睛之后，神色还真的是有些恢复过来了。他一开始有些迷糊，看了看上面的李氏：“祖母，您这是怎么了？有什么事情需要吩咐孙儿做的吗？”
刚刚说完这话，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他惊惧得看了一眼柳平，想要说些什么又闭上了嘴巴。他的手一直在抖，到最后整个身子都抖动了起来，看来已经是记起了之前的事情了，现在知道害怕了。
柳平虽然现在是不会让他这么快就死了，但是他被自己的儿子害成这样，这口气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消下去。他抬起脚猛得踢过去，一脚踢中柳子杰的腰部，柳子杰的脸色一下子就惨白了起来。
“你这个畜生，你这个逆子！我有什么对不起你的，你出生在侯府，我给你荣华富贵，给你吃饱穿暖，你居然想要弑父。你是个读书人，还读什么《孝经》，现在看来，齐氏说的没有错，你根本就不会读书！”
“要不是我顾念着骨肉之情，你这样的人，我就应该活活打死你！让你生生死在这个侯府，再用草席裹成一团，直接扔去乱葬岗，也省得在这个侯府让人碍眼。”柳平说得是咬牙切齿，根本就不觉得柳子杰是他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