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于府,内堂。
“都关我了好多天,怎么还不让我出去?”
淳于秋在冲着母亲抱怨。
“才两天就不耐烦了?又哪来的好多天!”
淳于夫人弯腰捡起她发脾气时扔了一地的东西,什么竹简,毛笔,匕首,衣物……婢女们却都躲在一侧,瑟瑟发抖,不敢吱声。
“我不就去了一趟庄子嘛,又没出啥事,干啥不让我出门?”
淳于秋继续发脾气,母亲捡起来的东西,又被她扔到了地上。
“好我的闺女哎,你才出去一趟,就出了这大的事。要是天天出去,可怎么得了?万一,哪天出个纰漏,你还让为娘活不活了?”
淳于夫人倒是个好脾气的,对这个蛮横霸道的女儿,始终温言软语,没有一句重话。
淳于秋发脾气倒是发脾气,却始终不敢私自出去。对父亲的禁令,她还是有点怕的。
“娘亲,你去跟我父亲说说,让他解了我的禁令吧。他一向听你的,你就帮我说说吧。”
淳于秋见发脾气没有啥用,就又拉着淳于夫人的袖子,哀求道。
“你这个疯丫头,确实需要管一管,将来嫁人可怎么办?就这坏脾气,谁受得了你!虽说不外嫁吃不了大亏,但是谁会愿意娶你呢?”
淳于夫人虽然唠叨着,心下却已经是软了的。
“大不了我不嫁,就陪着在娘跟前。”
淳于秋见母亲意动,继续撒娇道。
“傻闺女,哪有不嫁的闺女。我还想趁着身体好,给你抱抱外孙子呢!”
淳于夫人轻抚着她的头发。
“听你父亲说,昨日田大夫还问起你的婚事。只是却没安着好心,被你父亲拒绝了。”
“我不嫁,就守着娘亲。长女守祠,正好。”
“胡说,守祠也不耽误我们招一个上门的!不过需要找个好脾气的,能够配得上我女儿的,也要是我闺女能看上的。
可是整个归城,配得上我女儿又是好人家的男子,并不多。曹家?董家?还是刘家的公子哥?”
淳于夫人笑呵呵地说道。
“曹家的就是个武夫,长得跟黑铁塔似的。董家的倒是有学问,就是有点太娘了。刘家的嘛,还是算了,那就是个一肚子坏水的贱皮子。
上次他母亲纳妾办席,是我跟着父亲去的。他居然把我骗到后花园,意图不轨,不过我可没轻饶他。一脚踹到了他的下身,估计也好不到哪里去。”
淳于冬说到得意处,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你倒是个不肯吃亏的,踹得好!只是除了他们,其余的几家,要么是只有独子,要么是不肯入赘跟你的姓。倒是很难办了!”
淳于夫人细细思索着,却想不到还有谁家的孩子,能配上自家闺女,忍不住眉头皱了起来。
“有啥愁的,总会有的。再怎么着,不是还有个髡奴嘛!”
淳于秋倒是故态复萌,合着就是一个马大哈。
“看看像什么样子!连偷听父母说话,都干出来了!”
淳于不由地一瞪眼。
“谁偷听你们说话了?髡奴的事情,我是听弟弟跟我说的!”
淳于秋却不甘示弱。
“髡奴学问性格都是好的,可惜是个下人出身,身世背景也有点不清不楚。虽说可能出于隐世山门,却毕竟无法考证。”
淳于夫人掂量着说。
“这不正好?不用担心人家不同意,又是个没姓名的,跟我们淳于姓也是好的。”
淳于秋笑嘻嘻地说,一点儿也没觉得是在讨论自己的终身大事。
“这么说,秋儿,你是同意得?”
淳于夫人正色问道。
“不讨厌。白白净净的,又有点小机灵。家世背景我倒是不在乎,反正入的我门来,也是要姓淳于。只是他的个头有点矮。”
淳于秋大大咧咧地说道。
“姐,你羞也不羞!”
淳于冬推门进来,见淳于秋正说着髡奴,不由地刮着鼻梁取笑她。
“要你管。我就要找个他这样的,看你知不知道害怕。不知道是谁,跟人家打赌,吓得蹲地上了。来,姐姐问你,有没有吓尿裤子?胆小鬼!”
淳于秋反唇相讥。
“不许叫我胆小鬼!再叫,我就不叫姐姐了。”
淳于冬大叫着,却并不离去,而是在她闺房里四处乱翻腾。
“胆小鬼,你在找啥东西?”
淳于秋不由地好奇问道。
“说了不许叫我胆小鬼。姐,你的蜂蜜呢?”
淳于冬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蜂蜜,不得不低下头来,喊了声姐。
“你要蜂蜜干啥?”
淳于秋从一个木头箱子里,取出一罐蜂蜜,却没有直接递给弟弟,而是拿在了自己手中。
“我有用。”
淳于冬说完,便伸手过来要接。
淳于秋并没有给他,反拿得更紧了。
“给姐姐说,到底干嘛用,我就给你!”
“我用来吃,可以吧!”
淳于冬不由地焦躁起来。
“吃?你一向不喜欢的,叫你去弄蜂蜜,你也从来不去。说,到底要蜂蜜干啥。要不然,我可不给你啊!”
淳于秋故意激他。
淳于冬没好气地说,“我说了有用就是有用。快给我!”
“不说就不给你。还神神秘秘的!胆小鬼,是不是不敢说?”
淳于秋就这一个弟弟,看来平时没少捉弄。淳于冬这个傻大胆,居然都没敢上来伸手抢。
“有啥不敢说的。就是你想嫁的那个髡奴要的。满意了?”
淳于冬撇撇嘴。
“他喜欢吃蜂蜜?”
淳于秋眨巴着大眼睛,好奇地问。
“不是用来吃。他是准备拿蜂蜜去做一种叫做白面馍的吃食。”
“白面馍是啥东西?”
淳于秋不由地愣住了,居然从未听过。
对于一个吃货来说,还有啥能够比吃食,更让激动人心。
“是用麦子磨成的面粉来做的,具体啥样,我还不知道,这不是还等着用你的蜂蜜嘛。
不过我今天可是吃了一顿他做的面条,也是用面粉做的。细细长长的,绵软可口,特别好吃。”
淳于冬难得在姐姐面前扬眉吐气,不由地得意起来,居然还扮起了鬼脸。
“姐姐,真的特别好吃,可惜你没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