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瑶被这突入起来的敲门声吓了一跳,而后想起上官飒的话,“你那些暗卫,你还是多带一点下去吧,我这里留两三个就足够了,你下去要面对那么多人,就带那么几个,哪里能够?”
“没事的,我有分寸的,你的安全更重要。那些个衙差,不过人数看着多,撑撑声势罢了。还不值得我放在眼里。”
“小心使得万年船,不然……我跟你一起下去,省的你担心我,我担心你的。咱们把暗卫都带上,可好?”
上官飒回头看了看天色,思索了片刻,点了点头,“若有什么意外,以小姐的安全为重。”而后对慕容瑶说:“走吧,万事小心。”
张捕头很郁闷,他明明能听到房子里有声音,可他敲了半天的门,就是没有人来给他开门。若不是因为听说这人身边是带着暗卫的,他都想直接踹门进去了。现在,敌众我寡,识时务者为俊杰,还是慢慢敲门吧,就当自己是那庙里的和尚,面前这门是木鱼了。
总算没有让他出家太久,这门就打开了,看着面前这人,张铺头只能暗自‘啧啧’两字,就这模样的,那章家小姐也能看上,还把自己弄得一只脚都进了鬼门关?难道是这芙蓉镇太久没有外男经过了,所以章家小姐有些饥不择食了?真是不值得啊不值得。不过不管这章家小姐是被屎糊了眼,还是情人眼里出西施,他都不想管,现在他只是来传话而已。
“这位公子,咱们镇中大户,章老爷子在楼下,等您一见,请吧?”
小风看着面前的这人打量他的目光,好似是失望中带着不屑?好想提脚把他踹下楼啊。可他只是点了点头,而后转了身:“公子,楼下有人请您一见。”
“嗯,知道了,马上就来。”听到这声音,张捕头只觉得很是赏心,再看开门的那男子出了房门之后,随之出来的某男,更觉悦目的紧。
张捕头看到面前这人,只觉得移不开目光,眼睛不想眨,嘴巴闭不上,心脏加速跳,耳朵迅速热,油然而生的一种想法是:若有这样的男子相伴,便是断一回袖又何妨?而后赶紧摇摇头,这可是章家小姐看上的,她活着,就带回府里做夫郎,她死了,估计就带到地下做夫郎了。总之,是轮不到他觊觎的。
好容易把嘴里的口水都咽了下去,张捕头客气地说:“公子,请。”更何况,这位公子身边是有暗卫的啊!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听说他身边至少有四十手。
上官飒走到门口之后,并未跟紧张捕头,而是又在门口候了候,直到慕容瑶出来,走到他身旁,他才开始走。张捕头打头走了几步,却未听到背后有脚步声,于是回了头,看着上官飒身边的女子,张捕头只觉得:舒服,却并没有什么惊艳之感。若论美貌,这位小妇人是及不上章小姐的。这才大约真的是‘情人眼里出西施’了。
上官飒与慕容瑶下楼的时候,章老爷正在喝茶。听到楼上有脚步声传来的时候,章老爷不经意间抬了头,微微失神了会儿,才把口中的茶水咽了下去,而后有种恍然大悟之感,怪不得,怪不得他那纨绔闺女连侍卫都用上了,也要把这人带回府去。便是他这样阅尽春色的男子,看到这样的男子都不免有些心动。
不过他并没有别的镇里那些富户的坏习性,有断袖之癖,喜欢娈童之流,再确认了一下,这人不是女扮男装之后,章老爷收回了眼中的惊艳之色。不过是个皮相好的男子罢了,他更在意的是他家那个昏迷不醒的女儿。面前这人,只是害她女儿的罪魁祸首。若他不识抬举,他就只能让他血溅三尺了。
上官飒走到章老爷面前,也未施礼,而后弯腰将凳子拉开了些:“瑶儿,坐。”慕容瑶坐好之后,上官飒也很自在地坐下了。
“小子倒是自在,老夫并未让你坐下吧。”
“这是客栈,你我都是客。”言下之意,您自己也是客人,怎么能有权利决定他能不能坐下呢?
章老爷在这芙蓉镇就跟土皇帝一般,哪里有人对他这样不客气过。一番咬牙切齿之后,想起了家中的女儿,章老爷又再开了口:“昨日小女虽有所得罪,可阁下出手却未免太过狠辣,小女受了极大的惊吓,一回去便卧病在床,至今未醒,已然到了药石无用的地步。”
“在下不是大夫。”上官飒淡淡地说。
慕容瑶,春儿,小风:“……”这绝对是睁着眼睛说瞎话。
章老爷眼睛都要瞪出来了:“我自然知道你不是大夫,只是,小女因为你变成现在这番模样,你是不是应该给老夫一个说法?”
“哦?不知道章老爷想要在下如何给你个什么样的说法?”上官飒的笑容让人觉得如沐春风,可小风却注意到了他眼中的冰冷之色,世子爷很生气呢。
章老爷露出一副“算你识相”的表情:“小女既然对你有意,你就先跟着我回章府,好好服侍她,如果小女能醒过来,老夫就做主,让我女儿给你一个名分。”
上官飒马上想到了另一种可能性,并及时地问了出来:“哦?若她醒不过来呢?”
“你……”章老爷没想到,这小子居然当着他的面,就开始咒起他的宝贝女儿来,狠狠地拍了下桌子:“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心中则暗想,若是我儿不幸……你就等着给她陪葬好了。
慕容瑶、春儿听到上官飒如此直接地顶撞章老爷,都觉得背脊一凉,恐怕马上就要开打了吧,而后四处张望有没有比较安全的地方可以躲避下,倒是小风,耳朵动了动,听声辩了下位,露出了释然的笑容。想来世子爷也是听到那动静了吧,所以才不遗余力地撩拨对方。啧啧,真是肆无忌惮呢。
“在下与章老爷素不相识,这酒,怕是没有机会喝了。”
“你……”章老爷正要喊“来人”,就被客栈外的动静引得转过了头。
客栈外,张捕头正带着手下拦着客栈的门,不让进也不让出,却突然来了一队人马,眼见着就要往客栈里走,张捕头立马上前拦阻:“今日这客栈不接待客人,你们还是去别处投宿吧。”
阿三冷着脸,看张捕头就像看一个死人,只简洁地说道:“让开。”
听到阿三的声音,张捕头哆嗦了一下,总觉得昨晚那被风吹得全身都冷的哆嗦的感觉又重新回来了。可是章老爷也是很可怕的,于是张捕头勉强地扯了扯嘴角:“这位……爷,这间客栈客满了,你们这么多人,真的住不下的,前头那个……”本来张捕头是想好心推荐一个比较宽敞的客栈的……可是……阿三显然是不想听的。
张捕头话还没说完,已经被阿三一脚给踹了出去,‘太烦人。已经超过跟爷约定的时间了,再拖下去,就要拿命去复命了。’
张捕头被这一脚踹了老远,一口气差点儿就没上来,全身都疼得厉害,却还是很尽责地带着伤痛喊出了声:“快,拦住他们。”
几个大胆的衙差瞅了眼身上的衣服,挺了挺腰杆,“这里……不能进。”然后……一脚一个,都被踹飞,跟张捕头作伴去了。
阿三走到客栈里,看到了稳坐桌边的上官飒,抱拳回命道:“属下来迟,幸不辱命。”
上官飒笑了笑,起了身,“章老爷,我说过的,我们都只是过客。现在,到了曲终人散的时候了。告辞。”
章老爷看到突然出现的阿三和他身后的一群看着训练有素的男子,惊讶了片刻,也笑了出来。幸好他多做了一手准备,反正都是冥婚,谁先死,都不碍的。他这一笑,上官飒敏感地觉察出了不对劲。而后,他快步上前抱住了慕容瑶,转了一圈。
慕容瑶随着上官飒起了身,她的注意力都在突然出现的阿三和他身后的那一群人身上。等她回过神来,已经被上官飒抱在了怀里,耳边是一阵破空声,而后是利器入体的声音,抱着她的上官飒身上猛地一颤,而后,便是铺天盖地的血腥气味。“飒儿?不要……”
等小风回过神,上官飒身上已然中了一箭,小风立马拔出了腰间软剑:“保护世子爷,反抗者,格杀勿论!动手!”
慕容瑶看不到章老爷听到小风喊出‘世子爷’三个字的时候变得惨白的脸色,听不到周围两方人马厮杀,或者说,一方人马单方面屠杀时候的声声哀号,听不到春儿在她耳边的安慰,她能感受到的,只有怀里的温度,和手上的濡湿感觉,那是……飒儿的血。
她觉得自己快要不能站立,因为上官飒已经越来越重,可是,她不能让他摔着了,所以她只能强迫自己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她把自己想成了一棵树,一根拐杖……只要成撑住飒儿,她是什么都可以。
这一刻,她唯一的想法,便是要上官飒活下去。其它,仿若都已然成了虚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