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以为这次的苏城之行,只得她和春儿二人的慕容瑶,在同意了上官飒的跟随之后,又有些不自在起来。她不能否认,有了上官飒跟在身边,她更安心,心里也不自觉得有些高兴,至于高兴什么,慕容瑶并没有去深思,她害怕这理由是她不该觊觎的一些事情。不敢面对正坐在对面的上官飒,慕容瑶就低下了头。
因为慕容瑶没有说话,春儿也不敢说话,一时间,马车内能听到的声响,除了三人的呼吸声,就是马车行驶时的声音了。春儿看看小姐,再看看上官公子,默默倒了两杯水,分别推到了他们面前,然后去柜子里拿了些点心出来,放在桌子中间。觉得再没有什么事情可做以后,春儿也学着慕容瑶一般默默垂下头,眼观鼻,鼻观心。
上官飒知道他要走的路还很长,可是她现在已经没有夫君了,这就是最好的开头了。上官飒不想承认,最近他觉得自己与慕容瑶亲近了许多,只要待在一起,就没有这么久没有说话的先例,所以等了又等,上官飒没忍住先开了口:“咳,瑶儿,你怎么不说话,可是哪里不舒服,不然我帮你号个脉?”
春儿已然不忍目睹面前的这一幕,很明显,这是上官公子在没话找话说呢,小姐也真是的,去苏城的路程那样远,一开始就把气氛搞僵了,以后的漫漫长路可怎么办?而后看着上官飒的眼神不免就带了点儿同情,明明上官公子的年纪还小点儿呢,却要反过来讨好、照顾年纪较大的小姐。看到小姐半天没理会上官公子,春儿用手轻轻推了推慕容瑶。
“啊?怎么了?”慕容瑶抬起了头,一副茫然的模样。十分了解慕容瑶的上官飒和春儿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之色,而后都有些抓心挠肝,‘怪不得半天不说话呢,感情是睡着了。’上官飒突然有一指甲盖大的后悔,把这马车弄得如此平稳、舒适了。
慕容瑶看着撇过头不再言语的上官飒,再看看一脸写着‘孺子不可教’的春儿,笑的有些尴尬:“这马车挺好的,晃悠晃悠的,我就有点犯困了。”
春儿很想大声说:‘小姐,你哪里是犯困,你根本就是睡着了好吧。在春儿和上官公子都那样忐忑的时候,您居然睡着了,您什么时候变的这么没心没肺了呀。’
“飒儿,吃点儿东西吧。”慕容瑶把面前的糕点往上官飒的方向推了一推,上官飒犹豫了一下下,承了慕容瑶的好意。他是男子,好男不和女斗,再说,慕容瑶的示好,他永远都拒绝不了的。
慕容瑶正想再说些什么,马车却突然停了下来,还好慕容瑶反应快,用手扶住了面前的小桌子,不然或许能在宽敞的马车里打个滚。上官飒时时刻刻都盯着慕容瑶的动静,自然发现了她的狼狈,因而声音就透出一丝不悦:“小风,怎么回事?”
“唔,少爷,咱们遇上劫道的了。”
光天化日之下,他们走的还是官道。马车内的三人都没法想象这劫道的是怎么会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明明这些年并没有听说这附近哪里曾经闹过饥荒,到了民不聊生,需要落草为寇的地步。
春儿觉得,小风这声音听起来也太淡定了些,劫道的啊,不是一个坑,绕过去就行了,怎么就能这么镇定呢?春儿很害怕,本来想与小姐一起抱头发抖,可是小姐也一副刚才小风好似只是说‘遇到了一个坑’的淡然表情,春儿突然觉得,或许是自己胆子太小了,为了不给小姐丢面子,春儿吞了口口水,僵直地坐在了原地。
其实慕容瑶并不是无动于衷的,只不过,在京城里过了那么多年平稳的生活,好吧,不算很平稳,不过闹心的也就那么几个人罢了,她应付多年,也算游刃有余。所以一时间,实在无法把‘劫道’划进她的生活中可能遇上的问题之一。
上官飒听完小风的话以后,微微对慕容瑶笑了笑:“没事,你好好待在车厢里,我一会儿就回来。”说着,起身出了马车。慕容瑶目视上官飒矮身出了马车,在收回视线的时候,好像明白了,为什么他们会这么幸运,刚出京城没多久,就碰上劫道的了,这马车实在是太招摇了点儿。
上官飒出去没多久,外头就传来了一阵刀剑互砍的声音,真的只是一阵,然后就只剩下‘哎呦哎呦’的声音了。春儿看着上官飒毫发无损地跨上马车,坐回原地,内心的震撼不是一点点。原来上官公子还会武的吗?而后看看小姐,差点儿嚎出声:‘遇上上官公子这样能文能武的,小姐你就嫁了吧!’
感觉马车已经在继续往前走,慕容瑶出了声:“飒儿,解决了?”
上官飒轻轻点了点头:“嗯,几个毛贼罢了。”
“飒儿你是徒手和他们打?”上官飒出去的时候,她可没看到带着什么刀剑之类的武器。莫不是就像话本子里说的那样,几招就把对方的武器下了,然后用对方的武器,与他们对打?
上官飒突然觉得出来几个劫道的其实也很好,至少瑶儿开始对他……的事,感兴趣了。上官飒不紧不慢地喝了口水,而后指了指腰间:“瑶儿看看这里。”
春儿假装喝水中,眼睛余光瞄着上官公子,居然让小姐看他……腰身,这是调戏呢,还是调戏呢,春儿忍住咳嗽,硬是把脸憋得通红。
慕容瑶先瞄了眼上官飒的腰身,然后很快挪到了他的脸上,看到了他脸上的戏谑之意,起了那么点点争强好胜之心,不就是看个腰吗?难道她一个成婚多年的妇人,还斗不过一个尚未及冠的臭小子?于是瞪了他一眼,而后在他腰间细细看起来。
其实上官飒腰间最为突出的就是腰带了,不过这腰带……乍一看,以为中间扣着的是玉石。“难道,是腰间软剑?”慕容瑶试探地问,毕竟她身边会武的人其实不多。公孙泽,上战场的时候,用的是一把大刀。
其实上官飒一开始是想戏弄慕容瑶的,可是被她探寻的目光看着腰身……上官飒突然有些后悔了,他从来不知道,被喜欢的女子看着腰身……那让人误会的视线方向,让他的耳根子很快红了起来,若是慕容瑶再猜不到,他就要直接说了。
好在,“咳,瑶儿果然聪慧,正是腰间软剑。其实刚才,便是我不出去,小风也是能应付的,只是速战速决罢了。”上官飒很快转移了话题。
慕容瑶默默把视线移开,到处乱转,就是不再落在上官飒身上。她突然发现,上官飒的腰身其实挺纤细的。啊呸,你在想什么呢,慕容瑶。
春儿看着目光游离的小姐与上官飒,突然很想出去马车外面,与小风做个伴。
过了一会儿后,上官飒已经把话题带得很远,什么劫道啊,腰间软剑啊,都像天边的浮云,被风吹散了的浮云。直到马车又停了下来,慕容瑶首先想起的是上官飒的腰身……间的软剑,上官飒首先想起的是她刚才注视他腰间……软剑的目光,于是很快,两人又红脸颊的红脸颊,红耳根的红耳根。为什么红,自己心里清楚呗,谁想歪谁知道。
春儿很想暂时戳瞎自己的眼睛,这种气氛,她真的不想看到,不想感受到啊!
上官飒率先回了神,耳朵烫着烫着,熟了……。就好了。“咳,小风,怎么又停下来了?”
“少爷,前面有条河。不然停下休息会儿吧?刚好也到午膳时分了。”
“瑶儿,你说呢?”
“啊,休息一会儿也好。”刚好下车吹吹风,透透气,给脸上降降温。“马车太闷了,我脸都憋红了。”春儿下车给慕容瑶准备马凳的时候,听到慕容瑶这样说,只想抚额,‘小姐,这种画蛇添足的话,能不说吗?’
慕容瑶下了马车之后,慢慢走到了官道边的草地上,在河边十几步路外站住,看着不远处在阳光的映衬下波光粼粼的湖面,感受着从湖面那儿经过,吹到她面前的清风,看着河边参天的大树,深深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仿若觉得心胸都宽广了许多。
怪不得内宅女子与江湖女子看着总有那么些不同,内宅女子天天看着的都是那熟悉的巴掌大的天空,江湖女子天天看着这样的景色,心胸自然是不一般宽广的。
慕容瑶站了一会儿,好像没听到他们三个跟她一起过来的脚步声,于是便回了头。看到小风正在用几块石头搭起一个简易灶,里面放了些枯枝、干草,枯叶,春儿和上官飒倒是慢慢往她的方向走来,春儿拿着锅子,飒儿拿着鱼竿、马扎。慕容瑶有种错觉,他们其实是出外游玩的。
春儿忙着去河里打水,所以没有与慕容瑶打招呼,只径直经过她身边,倒是上官飒一副兴趣勃勃的悠闲模样,“瑶儿,我们去钓鱼。让他们先熬点粥。我给你熬鱼汤喝。”
春儿打水回来的时候,正听到上官飒说‘熬鱼汤’的事,抿嘴笑了笑,上官公子真了不得,能文能武,还能煮呢!
慕容瑶看着湍急的河流,看着上官飒手中的鱼竿和马扎,深深怀疑,在春儿和小风熬完粥后,他们能有收获吗?不过并没有拒绝上官飒递过来的鱼竿,在这种风景优美的地方坐坐也是好的,能不能有收获倒是其次了。
看到小姐与上官公子并肩坐在远处垂钓,春儿抓紧机会问正忙着给灶里加枯枝的小风说:“小风,听说,你家公子还会熬汤,真的吗?”
小风听到春儿说的这话,脸色变得有些古怪起来,考虑片刻,点了点头:“公子基本什么都会。”其实小风想说的是,公子的身份在那儿,对自己要求又高,什么都会又有什么稀奇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