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大夫给沈乐怡看了脖颈间的伤势之后,上官博让沈乐怡在房里休息。而后着人去叫上官晨到他书房里见他。
去的人很快回来回禀,少爷并不在房内,甚至不在府里。
“什么?怎么可能呢?我刚回府的时候,门口的侍卫不是说少爷被夫人禁足在房里了吗?你们都没看到他去了哪里?”
“这……。”来人有些支支吾吾。
“有话就说,如此扭捏作甚?!”
“少爷他不是从大门出去的,是……是从后院的那个狗洞出府的。”
“……”听到这里,上官博额头上的青筋都暴了出来。这个孽子,就没有不丢人的一天。
“去找,让人都去找,一定把他给我找回来。”
“是。”
也许是有了护着他的人,在上官博吩咐就算把安城翻过来也要找到他之后,上官晨十分有底气地跟着舅舅回了侯府。
看到依旧狼狈的上官晨,上官博想着他就这样招摇过市地……“你个孽子,立刻给我跪下。”
“姐夫,何必生这么大的气呢?晨儿他已经知错了。”
“你可知道,这个孽子他都做了什么事?他……”上官博实在讲不出自己的儿子兄弟相残这样的家丑,即便面前站着的这个是他的妻弟。
“若是不知道,我又怎么会陪着晨儿过来。姐夫,晨儿也是一时糊涂,都是被他那些损友给刺激的,说他想娶那周县令家的小姐是妄想,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他庶出的身份配不上人家,他一时气愤,才着了人家的道。说起来也是小弟不好,给了他些零花银子,却酿成了这样一桩祸事。只是不知飒儿现在如何?可有生命危险?”
其实沈柏叶看着上官博面上没有哀凄之色,只有愤怒之色,就猜到了,上官飒应当是没有生命危险的,也许不过是受了轻伤,也许运气好,连皮都没破。不过作为那孩子隔了一层的舅舅,还是要关心一下这个多年未归的外甥的。
“飒儿他受了伤……失了很多血。”
“这次姐夫去那晋城就是专门去看飒儿的?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回来的时候,怎么没有把飒儿也一并接回安城来休养?”
“他的伤不适合挪动。我赶回安城就是来教训这个孽子的。”上官博的声音突然高昂起来,吓得上官晨躲到了他舅舅身后:“舅舅,救我。”
“姐夫,既然飒儿没有生命危险,这事也不宜外扬,不如……不如您让晨儿跪几天祠堂,或者执行一顿家法也就算了吧。毕竟他们都是你的儿子,这手心手背都是肉。总不至于飒儿受了伤,反倒要晨儿用命去填吧。到时候如果飒儿回了府,他想怎么出这口气,您在旁边帮着把握一下分寸就行。”
“这是我们侯府的事,柏叶你还是别管了。关于晨儿做的这事,我已然有了决断。”
“不知道姐夫能不能告知小弟你想怎么处置晨儿呢?也让我安下心,毕竟我姐姐就只得晨儿一个儿子。晨儿是她后半辈子的依靠。”
“你不要忘记了,飘怡也是你的姐姐,还是你的嫡姐,她也只得飒儿一个儿子。她已然去了,死者为大。我准备让晨儿去从军,磨磨他的性子。”
本来上官博确实是要狠狠执行一顿家法,让上官晨跪几天祠堂,最后,带着他去给飒儿处置,自然,太过分的处置,他也是会阻止的。可是乐怡这么一悬梁,他的想法就变了。他想到了老肖。对于上官晨,他只能眼不见为净。
上官晨听到父亲要让他去从军,大声哭闹起来:“爹,我错了,爹,我不去从军,从军会死的,爹,我对不起大哥,我不是故意的……”
只是,这已经是上官博能想到的最好的主意了,又怎么容忍再有什么改变。不过三天时间,上官博就把上官晨带到了晋城,交给了肖将军。望着仿若近在咫尺的芙蓉镇,上官博却迈不动步子,去见上官飒。这次的处置,在他看来,其实对于上官晨来说并不是惩罚,而是一个前程。当年,他的侯爷之位,不就是从军得来的吗?虽然后来大多数原因是因为救了圣上的命。
上官博独自回了安城之后,一直在考虑给上官飒的信中应该怎么写。只是他并未好好处置上官晨,就让他难以抬笔。那之后半年,上官博悠闲的时间其实并不太多,因为,他有个不省心的儿子。平日里在府里并没有机会看出来,上官晨还是有些本事的,只是这本事有些不光彩,是逃跑的本事。
每隔一段时间,上官博就能接到从老肖那里来的飞鸽传书,与他说明,这上官晨又跑了几次,分别都是用的什么方法。不然就是汇报上官晨的那些个不堪入目的做派,打不过人就用咬的,咬人之前还用沙子迷对方的眼睛。反正什么方式下作,上官晨就用什么方式。每次看完信,上官博都有种‘养不教,父之过’的感慨,这哪里像是侯府的公子,简直就是市井无赖。
上官博觉得他的老脸都被上官晨给丢尽了。这真真是虎父生了个犬子出来。而后很长一段时间,上官博是住在晋城的,每天都跟着老肖看着那些小兵出操训练,倒是找回了些过去从军的美好记忆,如果没有看到一个怂的不行的犬子就更完美了。
“老哥,你放心,这龙生九子,还各个不同呢,我听说你那大儿子就不错,毕竟是嫡子,这庶出的,就是上不了台面。”
听到老肖这么说,上官博也只能苦笑地点点头。这么一晃神,等上官博惊觉时间的流逝,已然过去了半年多。好容易联系到了上官飒的暗卫,把信传了过去,可等了两个多月,也没有等到飒儿的只言片语。他知道,飒儿肯定是生他的气的,因为他不公正。可是,他确实狠不下心杀了上官晨替他报仇,毕竟,都是他的儿子,手心手背都是肉。他能做的,就是让人看住上官晨,不让这样的手足相残的事情再有机会发生。
时光如白驹过隙,忽然而已。转眼之间,上官飒就到了二十岁,麒儿也两岁多了。这两年之间,麒儿越长越像慕容瑶,上官飒对他的喜欢也越来越多,孩子最是知道谁对他好,谁对他不好。上官飒真心对他好,麒儿便也真心喜欢他。倒是将慕容瑶这个亲娘都比下去了。
这不,自从上官飒走了之后,麒儿每天起床第一件事,就是问慕容瑶,飒叔叔还有几天才能回来。每次慕容瑶告诉了他答案之后,麒儿总是一副不相信的模样,总要自己掰着手指算算,然后……因为算不出具体的数目,还是只能勉为其难地相信慕容瑶所说。
上官飒走之前说了,他这次去安城,最多三个月就回来。其实慕容瑶一直与他说,让他不要着急,毕竟这来回的路程,正常的都要四个多月的,加上行冠礼的那些个琐事,慕容瑶觉得就算他半年之后再回来也是可以的,没有必要那么赶,反正她与麒儿会在这儿等他,是哪里都不会去的。
“半年?若是我半年之后才回来,麒儿那小家伙恐怕就不认识我了吧?”慕容瑶记得那天与上官飒说起这事的时候,他是这样回答的。而后麒儿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说飒叔叔冤枉他,就算飒叔叔一年之后再回来,他也是能认出飒叔叔的。
为了哄好麒儿,上官飒回程的时候,要带的那些个行李便也多了许多,都是承诺给飒儿做赔礼的。
这些年,慕容瑶与上官飒以姐弟的名义住在一个院子里,虽然非议的人不少,不过并不敢当着他们的面说,当然,他们也没什么机会当着他们的面说,因为慕容瑶并不用抛头露面出外去赚银子。庄子上的出产都够花销的,更何况,她还有那么多傍身的银子。
慕容瑶只当自己是真的寡妇,国朝没有规定寡妇不能二嫁。这些年与上官飒相处的不错,有些事他们不过是心照不宣罢了。上官飒待麒儿的好,她都看在眼中,她知道,上官飒对孩子好,是爱屋及乌。她自是不会辜负他。
她原来就曾经想过,以后若是真要嫁人的话,就要嫁给一个对麒儿真心好的男人,这人个如果是上官飒的话,那就再好不过了。她那时候生麒儿的时候其实就已然想开了,人是那样脆弱,或许不知道什么时候,因为什么原因就死了,为什么她就不能自私点,抓住飒儿呢?更何况,看着飒儿的反应,他也是很愿意被她抓住的。
只是,慕容瑶就算只是二嫁之身,却也难免想矜持一下。她左等右等上官飒的求亲,从麒儿满月,等到白天,再等到会爬会走会说话,直到前段才知晓,原来飒儿是顾忌她的身子。那一刻,慕容瑶想着,她今生得遇上官飒,便此生无憾了。
慕容瑶笑的正甜蜜的时候,被人拍了肩膀。一激灵,回了头:“春儿,你怎么又回来了,月份还小呢,也不好好休息。”春儿在麒四个月的时候,嫁人了。嫁给了庄子里的一个庄家汉子,现在已经是一个孩子,哦不,两个孩子的母亲了。一个比麒儿小一岁多点,一个刚在春儿的肚子里待了一个来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