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瑶明天一早要离开的事,不过一会儿就由暗卫二十五汇报到了小风那里,小风踌躇了一会儿,敲响了上官飒的房门。上官飒虽然说要独处,要休息,可是今天先是极致的喜悦,而后是极致的落寞,又如何能真的放下心思好好养伤,不过也就是坐在原地发呆罢了。因为并未沉思,所以他很快便听到了小风的敲门声,“进来吧。”
小风进来之后,看着上官飒有些煞白的脸色,觉得若是把这个消息告诉他,不知道世子爷会不会……一时间有些犹豫起来。
“有话就说吧。”上官飒自然是知道的,小风若是没事是不会来打扰他的,更不会敲门。现在能让小风来找他的,想来也只有瑶儿的事了。
“听二十五前来汇报,慕容小姐明天一早就要离开芙蓉镇。”小风说的十分忐忑。‘她不打算与世子爷您同行这话’,小风是说不出口的,其实他不说,上官飒也是能想到的,因为他现在有伤在身,只是小风并不想捅破。
“哦!”上官飒点了点头,脸上并未出现惊讶的表情,似是早就料到会是这样。“你去吩咐那十个暗卫,就说是本世子的命令,务必保护好瑶儿的安全。否则,让他们提头来见。”
小风等着上官飒再说些什么,可是,接下来却只有一片寂静。虽然上官飒什么都没说,可小风觉得,世子爷那是把事都闷在心里呢。
“世子爷,您就任由慕容小姐一个人走吗?”
“不然还能如何?”上官飒面露苦涩,“最近,大约是与她太过靠近了,所以我有些得意忘形了,我居然忘记,她最讨厌被人欺骗。是我太过急进了,若是我有些耐心……为今之计,也只有和瑶儿分开一段时间了。或许,我不在她面前,他反倒能想到我的好呢?小风你说,会吗?”
看着此刻神情略显无助的上官飒,小风猛地点了点头。“世子爷您放心,小风看着,这慕容小姐应该就是一时没想开而已。这些年,她做的那些事,哪件您没明地暗地里帮忙啊,若是没有您,她现在也不会在芙蓉镇,应当还在将军府里呢。”
“是啊,让瑶儿单独呆一段时间,我也好好养养伤。现在我倒是有些庆幸了。”小风好奇地看着上官飒,似在疑惑有什么是值得庆幸的。上官飒看着窗外远处,淡淡地说:“好在瑶儿现在是个带着遗腹子的寡妇,她既然要在苏城落下脚来,自然是要为他那英年早逝的夫君守孝的。”
小风本来是十分同情上官飒的处境的,虽然他的伤并不致命,可慕容小姐却似乎刻意遗忘了,不管怎么说,他家世子爷是为她挡了一箭的。这份心意,她居然视而不见,唉。可现在听到了上官飒的这番话,小风又觉得,其实世子爷与慕容小姐之间也许胜负还未分。
慕容小姐或许觉得只要她离开了芙蓉镇,就与世子爷分道扬镳了。可世子爷只是给她一个透气的机会罢了,最后,她还是会回到他身边的。或者,即便她不肯过来,世子爷也是会去就她这个‘山’的。
这一天,上官飒与慕容瑶食不下咽,连带着小风与春儿也不敢多吃,不然总显得没心没肺。这一夜,上官飒趴着一夜到天明,慕容瑶辗转反侧,小风与春儿虽然被弄的睡不着,却也只能装睡,装着装着便真睡着了。
慕容瑶醒的很早,或者说,慕容瑶觉得,其实她好像根本没有睡着。好似她刚闭上眼睛,再睁开天就亮了。又好像,她其实根本就没有睡着,因为她好像在做白日梦一般,意识模糊之间,在似睡非睡的她面前出现了许多的场景,可醒来之后,却只记得有这么回事,可梦中究竟是什么场景,却是不记得了的。
春儿听到身边慕容瑶的动静,很快便睁开了眼睛,清醒了过来,昨夜被在身边一直翻来覆去的小姐吵得很迟才入睡,现在有些头疼。“小姐,要起了吗?”
若是她们要离开芙蓉镇,为了能在天黑之前赶到下一个可以落脚的地方,想来应该是要早些出发的。不过,原来去苏城那一路上的路线可都是上官公子准备的,什么时候该在什么地方落脚,春儿是完全眼前一抹黑的,想来小姐也是这样的。所以,她不明白,小姐为什么要逞强呢?可小姐就是小姐,小姐的意思就是慕容瑶是主子,她春儿是奴婢,奴婢就该听主子的话。
“嗯,起来吧。早些出发也好。”慕容瑶知道上官飒身边是有暗卫的,也知道,上官飒在她身边安排了暗卫。她也不愿意说破,虽然说起来好像有些卑鄙,可既然已经欠了上官飒的人情,反正虱子多了不咬,债多了不愁,若是只有她与春儿,这一路上确实是有人让人不能安心的。不如还是让上官飒的人跟在身边的好。
她欠他的,这辈子是还不了的,下辈子她便是结草衔环,做牛做马,也要回报他的。想到这里,慕容瑶眼中有些酸涩,这辈子还很长,她却只能寄望下辈子了。
慕容瑶吃早膳的时候,突然想起,她们原来是车夫是小风,可小风是要跟着上官飒的,那么她们就只能另寻车夫了。也不知道这芙蓉镇有没有愿意送他们去苏城的,不过她什么都没有,银子还是很多的,想来应当并不困难才是。正想开口让春儿一会儿吃完了饭,尽快去寻一寻,有没有可以做她们车夫的人选,房门便被敲响了。
她们并没有吩咐店小二什么,所以门外来的,不是上官飒,便是他的那些个侍卫了。慕容瑶知道她身边有他安排的暗卫,她要离开芙蓉镇的事,想必她刚说完,就有人通知上官飒了吧。春儿去开了门,进来的是小风,与一名暗卫打扮的侍卫。
看到进来的是小风,而不是上官飒,慕容瑶说不清自己的心情。她不知道刚才她究竟希不希望看到上官飒来,若是来的是上官飒,或许她会怀疑,上官飒是不是来挽留她。可上官飒没来,她又想着,上官飒是不是巴不得她走。
慕容瑶听着小风说,上官飒吩咐的,让这个暗卫接下他的车夫位置,给她与春儿赶车,只是无意识地点了点头。后来小风又说了些什么,她好像都没有能听进去。她一直在思索,她究竟是希望上官飒挽留她,还是希望他对她的离开视而不见。
思索的结果,她便只能压在心里,不能表现出来,也不能说出来。慕容瑶不得不承认,在看到来人是小风的时候,她是有些失望的。或者说,十分失望。
既然解决了车夫的问题,慕容瑶便什么都不想了,也不容自己想,匆忙与春儿说,马上离开。上马车之前,慕容瑶回头看了眼还沐浴在晨光中的客栈,低下了头,阳光真是太刺眼了,她看的眼泪都出来了。
一路无言,来芙蓉镇之前,在马车上,大多数时候都是上官飒在说话,她与春儿都是旁听的。现在,这宽大的车厢了少了一个人,好像愈发显得宽敞了起来。慕容瑶压制住心中的落寞,只提醒自己,认清自己的身份。
有些东西,一开始就不是她能拥有的,其实他能活在这世上,她便能觉得幸福。他们此生,从某些事情之后,便注定了,只能各自幸福。慕容瑶笑了笑,她会幸福,带着她的孩子,也会祈望他的幸福。就像她原来曾对春儿说的那样,这世上,谁离了谁都是能活的。
上官飒站在房顶的阴影处,看着回头望着客栈的慕容瑶。她没有看到他,他却看到了她眼中的留恋。既然舍不得他,却为何坚持要走。他不明白,也不想明白。这事或许只能由她自己想通。若是他去找她的时候,她仍然不能想通的话,那便也由不得她了,毕竟他已然给了她时间,也给了她空间。
暗卫二十五严格按照世子爷吩咐的,马车每行驶一段时间,便要停下来,让慕容小姐和她的丫鬟下车透透气。自然,也让他的兄弟们休息会儿。虽然大家都心知肚明,可是他们依旧只能是暗卫,不能骑马随行,只能靠轻功。马儿的耐力自然是比人强上许多的,这一点毋庸置疑。
原来觉得,京城离苏城其实是很远的,可实际上,好似时间过的飞快,在不经意的沉默之间。到苏城的时候,慕容瑶的肚子已然十分明显了。或许也只有孩子能让慕容瑶体会到时间的流逝。虽然好似只是一转眼,可其实已然过了三个月有余。再过几个月,孩子便要出生了,她期盼多年的孩子,此刻正安稳地窝在她的腹中,她应当知足了。
慕容瑶早年以‘林瑶’的名义买的温泉庄子一直没有见过她的主人,附近村里的人也一直觉得,或许这个温泉庄子就与他们村子闲置的那些庄子一样,都是有钱有权的人玩的把戏。他们想重新盖房子都十分困难,这些人买了庄子,却从来不来住,甚至连看都不看一眼,就任由它站在原地,经历风雨与岁月的洗礼,直到有一天变得破败不堪。或重盖或易主。
大家大约都是一个想法,所以当一辆十分豪华的马车出现在庄子附近的时候,引来了许多村名的目光追逐,他们村子里的人可用不起这么大这么好的马车,所以便只能是外来的人了。这或许,便是他们村子附近其中一个庄子的主人了吧。因为好奇心,大家都纷纷放下了手中的活计,跟着慕容瑶的马车,都想亲眼或者头一个见识下,这贵人到底与他们有什么不同,是长得特别好看,还是衣着特别华丽,抑或者是,只是会投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