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凌张了张嘴，咬字无比的清晰：“是。”
所有人都没有说话，所有人都意味着这是什么。
光之城的最罪大恶极的大罪数来数去也就那么几条，背叛光之城，残杀同胞。
而其中，残杀同胞被认为与背叛光之城同罪。
“你呢，是否也进入了斗兽场？”于公良的话在一起响起，不少人屏住的呼吸感到紧张。
“是。”于凌是同样的回复，所有人已经明白了，于公良独子于辰以及面前这位正在被审讯的实验品于凌，都在斗兽场里残杀了自己的同族，供虚妄娱乐。
“你们都战斗了吗？”于公良的声音平静，于凌看着他，问了句令所有人都感到奇怪的问题：“什么层面上？”
“各种层面上。”武饕接了话，于凌目光一转，落在了武饕身上。
“我们有与虚妄战斗过，但在被关进斗兽场监狱的时候，我们的身体开始变化，变化的不像虚妄，更像是个怪物。成为怪物的人只会进行杀戮，对同族，对异族，进行无止境的杀戮。我们之中，没有人想变成那样的怪物。”
“所以你们选择了自相残杀？”崎灵兴开口问了出来，于凌顿住了，随后面上露出一个苍白无力的笑来：“对，身为队长的我，和身为副队长的于辰最后答应了队友们的请求，在他们变成怪物之前，把他们杀死。”
“最后的战斗是我和于辰。”于凌说到这，目光落在了武饕身上。
于凌的视线和武饕的视线对上，奎重复着武饕对他说过的话：“是你杀了于辰——是你杀了他。”
他眸色暗了下去，所有人都在等着他的回答。
“我输了。”他说出了一个令所有人都吃惊的回答，接下来他又说出更令人吃惊的话：“他死了。”
“我杀的他。”他的解释反倒让人感到心惊肉跳：“为了活下来。”
于公良的手暗自紧握，武饕眉头已经皱在了一起：“为什么你输了，死的是他？”
“对啊，为什么死的不是你呢？”奎的声音在于凌心中响起，于凌身子微颤，他抿住了唇，半晌才道：“他叫我活着，让我——”
于凌想起他和他们的约定，他顿了下，随后又道：“让我带他们回光之城。”
结果可以说是众所周知，他们确确实实的回来了，是于凌带他们的回来的，虽然有些时间太久的，连尸骨都无法找到的。
“好了，换个问题。”会议中总是极少发言的百寒暑元帅在此时打断了还想继续之前话题的武饕，她盯着于凌道：“你们特殊部队的任务一直以来都是探查虚妄之地，除了你之前提供给我们的情报，是否有新的情报？”
林中建拧着眉头一边思索着一边道：“我觉得在这件事之前，我们首要确认他是不是异形化，以及这次战争上的立场，确认这次……”
“哪有那么多确认啊！”宁国广显然有些不耐烦：“直说吧，对这小子下什么判决！”
“看，这就是人类。”奎的声音在于凌耳边响起：“我可以再给你个机会，只要你再把身体交还给我，我可以帮你解决一切。”
“闭嘴！”于凌低喝一声，下一秒审讯室里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的身上，尤其是那几位元帅，面色比起之前更加严肃了。
于凌顿在了原地，他听到了奎的嘲笑声。
他暗自叹了口气，转换了话题：“我会把我所知道的事情全部说出来，包括如何虚妄如何长成，以及如何最快速的完全杀死所有的虚妄。”
“于凌！”奎的咆哮声在于凌的心中响起，于凌只是微微偏过头，不等几位元帅发问，声音便淡漠的道：“所有的虚妄都是由虚妄之地四位王创造出来的。他们将自己的死气分布出去，通过死气凝结异形。”
于凌身上的黑鳞开始蠕动，一丝丝的死气从体内冒出，审讯室里所有人都警惕了起来，身子有不少大队长的手已经按到了剑柄之上。
“王有四位，名字皆取自是个方位星宿第一宿，井、角、奎、斗。而他们对自己这个名字的命名，也是源自于他们的天赋。”
“井「朱雀」七宿之首，拥有极强的生命力。角，二十八星宿之首，最为善战。奎宿白虎七宿第一宿，有天之府库。斗，玄武第一宿。”
“这四位对所有虚妄都有绝对的生死控制权。而其中井让所有虚妄拥有了绝对治愈的能力，以及长生不老不死不灭的能力。只要有她在，虚妄永远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角让所有虚妄拥有可以战斗的能力，而斗让所有虚妄拥有自己的领域以及强大的防御能力。而奎，则是给予他们灵魂，也让虚妄可以在领域内得到各种加成。”
“他们四位为一体，称为‘王’。所有的虚妄都是从他们的死气中创造出来。虚妄创造的越多，他们的死气也会逐渐的减少。每杀一只虚妄，就会有百分之七十的死气回归到他们的体内。”
“这是他们最大的秘密。”于凌说到这，目光落在十位元帅的身上：“也是这四百多年来光之城十位元帅们支持特殊实验室，创立特殊部队以来一直想要知道的事情。”
“这，也是特殊部队的真正要探查的东西，也是特殊部队真正的任务。”于凌坐在凳子上，他的嘴角上扬，流露出一抹嘲弄的笑意：“当然，这也是自从斗被奎放到光之城后，才开始实行的计划。”
于凌夺回了身体的控制权，就像奎知道他的全部事情一样，奎的记忆也在不断的向他流来。
“让我们人族更加长寿，拥有注意媲美甚至超越虚妄的战斗力、防御力、治愈力的方法只有一个，那就是异形化，受这四位位于异形顶端的人掌控。”于凌补充了一句。
武饕和于凌确确实实的打过，不过依照于凌现在的话来看，当时于凌的精神状况是另外一个人。
“你现在是奎，还是于凌。”武饕忽然开口，所有人都怔愣住了，不知道武饕为什么会问出这话。
于凌怔愣片刻后，笑了出来：“我一直都是于凌，最起码这具身体是。”
“只不过……”他顿了下，随后露出一个满足的，温暖的，却又有些忧愁的笑意：“在几年前去虚妄之地后，我睡着了，一直睡着，睡梦中我梦到了一个没有战争，没有死亡的世界。”
“那个世界很好，我有家人也有朋友……”他不自觉的哽咽了下，随后缓了缓情绪，道：“我最后还是从那个世界回来了，因为您叫我回来。”
他与武饕对视，武饕有片刻的错愕，随后他也笑了笑，看向其他元帅：“诸位元帅，我想对于于凌的审讯可以到此结束了。”
“武元帅！”陈泽喊了一声，武饕不等他往下说就接了下去：“正好今天诸多队长也在此，我想让一至五队大队长同于凌进行战斗，于凌不得使用任何武器，也不得使用死气。于凌只需胜过三名队长，便可成为新的队的，接受新的编制。”
“武元帅，你是有什么打算吗？”尤千安目光转到了武饕身上。
“一，他再怎么说也是我七连七班未参加毕业考试的学员，就这一点上我需要对他负责，考校他的实力是否达到毕业水准。”
武饕这话，让不少人面色有些古怪。他们记得好像刚刚还说，那位虚妄四王之一的奎，就是于凌来着？
“二，我们还需要于凌提供更为详细的情报，例如如何杀死所有的虚妄。根据情报显示，死气是可以自我生长的，而那四王可以从死气中制造虚妄，而死去的虚妄又会化作死气继续为他们所用，这是一个无法打破的循环。”
武饕看向于凌，沉默了一会，于凌道：“不是没有办法，先把井杀了，再把斗杀了，最后再杀了角和奎就好。”
“不可以！奎你个叛徒！大坏蛋！”一个清脆的声音忽然从武饕那边传了过来，所有人都看向武饕，武饕茫然的看向四周。
重点在于，那清脆的女声，根本就不可能是武饕发出来的！
于凌嘴角勾起一抹笑，他的脑袋中传来奎的声音：“人类，我劝你不要轻举妄动。”
于凌一笑，站起身来，他的羽翼在此时猛地一颤，所有的队长在这一瞬间也站了起来。
“奎，你管不了我的。”于凌低声说了句，声音却是能让所有人都听的清楚。
“现在奎就在我的体内，他可以听到我们所有人的话，却只有我能听到他说话。”于凌朝武饕所在的位置上前一步：“或许你们觉得匪夷所思，不能理解。”
“既然不能理解的话，那你们当我精神分裂好了，我不介意。”于凌说着，人已经站在了武饕面前，所有队长已经靠了过来，剑出鞘半寸，随时要战斗的样子。
“教官，麻烦您站起来一下。”于凌嘴角露出一抹笑，带着武饕说熟悉的那抹邪魅，他心下猛然一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