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灵儿踱步到了桌前,将那把桃花折扇握在手里,那扇面上已经干涸的血迹更显刺眼……
昨夜那场皇权之争,谁又能独善其身,谁不是伤痕累累,但蔺云骐,他终是走了,那般安静的走了。
他这一切又是为了什么,此时这把扇子立在自己的眼前,已经告知了她那一切……
为何蔺云骐背叛了他的义父荣威,为何蔺云骐在最关键的时候选择站在羿天这头,又为何最后还是没有活着再相见……
大帐外他对自己说着那些话的时候,他就已经是抱了必死的心,其实这场仗不论是他帮着荣威,还是帮着羿天,到最后他都不会独善其身。
皇权中,他们也都只不过是一枚可怜的棋子而已,他们又如何能决定着自己的生死。
蓝灵儿拿着巾帕,擦拭着扇柄,尽力地将这把桃花折扇擦的干净,但那血色太过赤目,无论如何都是挥之不去的,“槿王爷可说蔺云骐有没有留下什么话?”
“嗯,槿王爷告诉我,国师大人最后说他年幼就只身于江湖之中,什么都没有,也什么都留不下,就唯有这把扇子跟了他许多年,将这把扇子交给娘娘,至少让他觉得不那么孤单……”
是啊,他自幼流浪于江湖,一个人孤独飘零,什么寄予都没有,也什么都不曾在乎,他那般的性子,表面上潇洒爽决,其实心里怕极了孤单。
他总想求一人真心的陪着他,却无奈怎样都寻不到,只可惜,她蓝灵儿自也不是那能陪着他的人。
她的心已经给了羿天,就再也容不下其他任何的人。
蔺云骐对她来说,算是恩人,也算是一个朋友,又亦算是自己的一个敌人,而这个所谓的敌人,却是时刻的不把自己当做外人,时刻的想护着自己……
她早就已经知道,自己入皇殿那日,在路上遇到刺客,蔺云骐也派了人在一旁保护着她,若是没有他和羿言的保护,她也不能安然地入了皇殿。
即便每次见到他,自己都未给他好的脸色,但是她知道,自己并不恨他,亦不怨他,她只不过是因他是荣威的义子,所以才疏远他,排斥他。
可若是除了那些,他又做错了什么……
他为了自己做了那么多的事,她都有放在心里,只是她没办法去答谢,也没办法去阻止。
她多想这个蔺云骐不为自己做任何的事,哪怕他同那荣威一样的坏,这样她也可以恨他,怨他,求个心安理得。
但此时他就这般的走了,才是让她最为心痛的……
他这般的走了,她便无法堂而皇之的再无视他,再将他晾在一旁,再忘记他……
他这般的走了,才是扎在她心尖的一颗刺,无论怎么拔都是拔不掉的……
他就这般的扎在了她的心上,让她时时刻刻念着他对她的好……
蔺云骐啊,你还真的是情场的高手,即便追求不到自己爱着的女人,即便是死,也不会放过她,即便是死,也要用这一把染血的扇子告诉着她,自己到底为了护她,牺牲了多少,舍弃了多少!
蓝灵儿红了的一双眼,再也忍不住泪水,失声地痛哭了出来,蔺云骐……你不该死……
按照你那放浪的性子,本该寄情于山水,流连于烟花柳巷之地的吧,你何苦这般的纯情,你何苦……
你本该做那江湖上潇洒爽决的侠客,快意江湖,可偏偏搅入了这皇权之争,爱上了你不该爱的女人,才落入了这般的田地。
文若看着蓝灵儿那般痛苦的模样,心里也是疼又一疼,她这个主子,即便外面再装的要强,心里也是柔软的仿佛一捏就要化出水来。
国师蔺云骐就这般的走了,唯给她留下了这把扇子,可见她的心有多痛……
文若上前正要扶着摇摇欲坠的蓝灵儿,便赫然看见蓝灵儿手握着那把桃花折扇转而便吐了一口血。
“娘娘!”
文若赶紧扶着蓝灵儿坐下,蓝灵儿那一张煞白的脸,映的地上那口血迹更是殷红。
蓝灵儿缓了缓神,为自己把了脉。
她的脉,竟有中毒之象,可是……她是何时中的毒,又是中了何人下的毒……
猛然之间,蓝灵儿心里已经有些明了……
千算万算,不过是互相算计,谁也不会放过谁罢了……
“娘娘,奴婢去叫宫医来。”
蓝灵儿一手拉住文若,因刚吐了血,她声音便更加的弱,“不必了,小若,你忘了,我本来就是女医啊……”
“可是……娘娘,您这是怎么了,怎会突然之间就吐了血。”
“我心里有数,小若,你不必担心,也不要将这件事告诉旁人,更不要告诉陛下……一会儿你去金辰宫,同陛下请求让我去一趟刑部,我要亲自送送那位皇后娘娘。”
“好好……”文若连连点头,但是仍旧担心蓝灵儿的身体,毕竟之前的一段时间,蓝灵儿就吃不好,睡不好。
她一直以为她是因为担心自己是十年前那个蓝灵儿的替代品而吃不下,睡不着。
可是如今她竟吐了血,这件事就再不能轻视。
文若给蓝灵儿递了一杯茶,“娘娘,您漱漱口,奴婢还是担心您这身子……”
“你不必担心,小若,你忘了我师父是神医章也,一切都会没事的,华荣宫那位,我是一定要亲自去送一送的,也好亲自做个了结!”
“嗯……”
虽然文若还是不免担心,但是她明白蓝灵儿是一定要亲自同皇后做个了结,毕竟那些心结不解,灵妃娘娘心中的郁结也不会解。
……
文若去金辰宫的路上,正碰巧撞见了大河一蹦一蹦的朝着曦灵宫走来,此时他竟穿着皇殿中侍卫的衣裳。
这个大河即便是变成了个人,走路竟然也好像兔子一般,一蹦一蹦的,倒是有些可爱。
昨夜他在大帐中不见之后,文若还想着这个臭兔子跑到哪里去了,没想到此时他竟然穿着侍卫的衣服就站在自己的眼前。
文若吞了口吐沫,嗓子也有些紧,没想到面对这个臭兔子的时候,她竟然也有紧张的一面。
文若道:“你这么在这儿,还穿着侍卫的衣裳,你这个兔子精,不是应该被哪个道士给抓了去放血。”
大河放浪的一笑,“哎呀呀,凶丫头,你就那么希望我被人抓了去,枉我还当你好朋友!
不过我现在不是兔子精,我是灵兔,这兔子精和灵兔还是有很大区别的,以后有时间我再给你讲!
但我是灵兔这件事你可不能同别人说,即便是我的主人灵妃娘娘也不能讲,你可得记住了!
此时我已经是曦灵宫的侍卫了,以后就能保护灵妃娘娘了,也顺带着能保护保护你,倘若你要将我的事情说出去了,我就不能留在这里,也不能跟你做朋友了。”
做朋友,哼,谁稀罕。
文若撇了撇嘴道:“好吧,看在我这般心善的份上,就先答应你,不过你这个臭兔子可不能耍什么花招,不然我可饶不了你!还有一点就是,我可不用你这个臭兔子保护!”
“哎,你能不能不叫我臭兔子,我好歹也算半个仙,你就这么叫我,也太有违身份了,再说我哪里臭,分明是香的很,你闻,你闻。”
大河一边说着,便一身蹭上了文若的身子,他那头发落在文若的颈间,让她好生痒痒。
被他墨发这般一撩,文若又想起了昨夜初见到变成人的大河时候的模样……
那时候,他身上可是一丝未着,一想到这儿,文若便一脸羞红,赶紧往前跑了几步,逃开了大河的视线。
“我还得去金辰宫,你,你……你自己回曦灵宫候着吧,反正你也认识路。”
红着脸跑开的文若,让大河一番讪笑,他仿佛知道了自己为何总是对这个凶丫头有些好奇,也总是愿意捉弄她,这般应该就是凡人总说的那爱慕之情。
对,就是爱慕之情,他有些看上了这个凶丫头。
此般也算是便宜了这个凶丫头,若不是自己看上了她,恐怕以她这样凶的性格,没有什么人会收了她,也就是他这个兔子不嫌弃她罢了,看来回头得叫她好好感谢他这一番的爱慕才是。
凶丫头,从今日起,你也是名花有主了,而这个主子,便是我大河!
大河嘴角勾起一丝魅笑,凶丫头,很有趣……
文若跑开大河的视线,跑远了许久,才静下了心。
此刻她蹲在金辰宫的门外,喘着粗气,因为刚才跑的快,此时脸上更加的红润了。
这一幕,刚好被出来的宫侍曹力看见,“文若,你这是怎么了,什么事走的这般急?”
文若平复了一下心情,回着曹力:“没事,我……锻炼身体……”
锻炼身体……
曹力瞳孔大了些许,他头一次知道,宫婢还能这么锻炼身体。
“麻烦曹侍,灵妃娘娘让我给陛下传话。”
“进去吧,陛下就在殿中。”
……
殿中,羿天正坐在龙椅之上,他那清冷的神情,有些非同以往,文若看了他这般的样子,心里不禁一凉。
看来昨夜的事后,对陛下的心里也造成了不小的打击,毕竟昨夜的内乱,所有人都在鬼门关走了一趟。
文若上前道:“陛下,灵妃娘娘想去刑部见一下皇后,还请陛下恩准。”
“准!”
羿天只是一句应言,连头都没有抬,文若心里也是一怔,陛下竟这般爽快地便答应了灵妃去刑部的事。
“是!”
正当文若要退下之时,羿天又叫住了她道:“灵妃身子怎么样了?”
文若很想同羿天说蓝灵儿今晨吐血的实情,但是蓝灵儿几番嘱咐她,不让她将此事告诉羿天,免得他担心。
所以文若也只能违着心答道:“灵妃娘娘很好。”
“嗯!你退下吧”
“是!”
羿天此时这话虽说是关心灵妃娘娘,但是他言语间却是没带一丝的情感,这同平时他们那个对灵妃娘娘极其温柔的陛下可是判若两人。
文若走到殿门口,就听到身后传来羿天的声音:“曹力,丽妃已经禁足在丽春宫中有些时日了吧,解了她的禁足吧,朕也好些日子没有见到她了,正想看看她……”
丽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