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山村的傍晚,太阳还没有完全落下去,丛林之间就有了隐隐的薄雾,整个山林似乎都悄然地蒙上了一层白白的薄纱,寒气自然也就顺脚钻了进来,顾夕拿到了考古队的御寒衣物。
看看时间,似乎也有些差不多,于是便和宗灵一起走到了村口。顾夕接了个电话,是警察打来的,说他们已经在村口以及后山出口的位置,都安排好了人手。
夜幕四合,小山村原就不似都市的繁华与喧嚣,所以当天色渐暗的时候,村里的灯早已渐渐暗了下来,整个山谷便也就只要后山考古队有些许光亮。
一直到深夜,梁家凹村一如往常的宁静,顾夕和宗灵站在帐篷外,张望着村口的方向,时不时地看时间,尽管表面是云淡风轻,但眸底还是带有些许焦急。
顾夕回头瞧了一眼正翘着二郎腿,闭目养神的宗灵。有些担忧第问:“你今天没听错吧。”
“没有,不可能,确实是这样说的。”宗灵眼皮也没抬,语气有些慵懒。
顾夕瞧着宗灵这吊儿郎当的样子,就有些不悦,”哎,你……“
只是刚想开口说什么,就被电话铃声打断了,拿出手机,是朴惠美打来的,随即按下了接听键。
“顾夕,顾夕,你在哪儿?快来医院,顾叔叔,顾叔叔……他出事了……”
“怎么了?到底怎么了?你说清楚呀!“不知为何,听到自己原本以为恨透了的父亲有危险时,他还是会感到一阵担心。
“别说那么多了,你快来医院,顾叔叔估计快不行了,正在抢救。”
一听到朴惠美如此说,顾夕连忙挂掉电话,一路跑了出去。
”哎,你去哪儿?”宗灵一睁眼就看到了飞跑出去的顾夕,便大喊了一声。
顾夕的脚步丝毫没有停下,只是回答了一句:“随时保持联系!”便也就没了踪影。
……
医院里,人来人往,顾夕好不容易挤上电梯,一出电梯门就急匆匆地奔向了手术室的门口。
“怎么了?怎么了?究竟是怎么了?你之前不是说病情控制得很好嘛?”顾夕一看到朴惠美就连珠炮似地问了起来。、
朴惠美连忙开口说道:“你别着急,叔叔不是病情恶化,而是……而是……”
“而是什么?”
顾夕突如其来的怒喝,倒是让没准备的朴惠美吓了一跳。站在一旁的越青上前,将紧握住朴惠美双臂的手拿开,“顾先生,你先冷静一下,小美自然护告诉你的,急什么。”
顾夕显然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于是深呼吸了一下说:“对不起,是我太着急了。”
“今晚顾叔叔说了饿了,护工去买宵夜,结果回来发现顾叔叔就没在病床上,四处找才发现,顾叔叔从楼梯上摔了下来。”
顾夕此时脑子一团糟,根本无暇顾及其他,只是一直在询问顾建昌的情况。
朴惠美将之前所有的情况告诉给了顾夕,情况不是很好,似乎是有些颅内大出血。得知消息的顾夕,纵然心中焦急万分,此时能做的就是静候着手术。
医院的走廊人来人往,冬日的寒风穿过走廊迎面而来,顾夕不自觉地紧了紧身上的衣服,此时周遭的一切都变得恍惚起来,思绪又回到了那个阳光明媚的下午。
那时候的他正在上高中,放学以后,他回到家中。打开门迎头碰上了气冲冲地顾建昌,顾建昌漠然地看了他一眼,嘭地一声关上了门。
走进家门看到了凌乱的屋子,以及从楼梯一直滴到二楼的鲜血,他便知道,父母又打架了。这对于他来讲,早已经是见怪不怪的事情,他轻车熟路的找到了家里的医药箱。
二楼的主卧里,他的妈妈正躺在床上,只是那一次,他感到有些不同寻擦,以往母亲即便是受了伤,也会坐起来同他说说话。
他永远都记得,他走近了母亲,床上是一大片的鲜血以及奄奄一息的母亲,他惊慌失措打120将母亲送去了医院。
只是最终母亲还是没能留住,顾建昌后来再有心人的陷害之下,被关入了大牢之中,而顾夕就寄居在国外的亲戚家中,直到完成自己的学业。
原本他以为自己对顾建昌早已是恨之入骨,至少在过去的年月中,他是这样认为的,可是今日听到这样的消息的时候,他才发现那种融入血液,长在骨髓之中的亲情是没办法我轻易除去的。
手术室灯灭,顾夕三步并做两步上前,病床上躺着的是面色苍白的顾建昌,此时的他就像是多年前的母亲那般奄奄一息,突然,他的心像是被狠狠地揪着。
“医生,医生,怎么样?我爸他怎么样?”顾夕难以想象,自己多年未曾叫出口的一声爸,竟然脱口而出。
“病人刚刚做完手术,还未脱离观察期,这两天需要观察情况,随时有恶化的可能,若是再次恶化,恐怕就……”
医生的话没有继续往下说,顾夕着急忙慌地随着众人来到了病房,顾夕想要将顾建昌转到条件更好的VIP病房,但由于顾建昌还是戴罪之身,所以当务之急,顾夕需要将顾建昌保释出来。
其实原本她就是有这个能力的,不过一直以来他都无法面对和原谅顾建昌,而眼下顾夕早已明白了,除开生死没有什么是放不下的。
顾夕让秘书去安排保释顾建昌的事宜,自己则待在医院照顾建昌,不知不觉间竟然沉沉地睡了过去。
叫他醒来的是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他猛然抬头,看了眼病床上的顾建昌,依旧紧闭着双眼,接着他便出去接电话了。
”事情怎么样?“顾夕一看是宗灵的电话,就迫不及待地开了口。
”扑了个空。”宗灵说。
“什么,怎么会这样?”顾夕显然有些意外。
宗灵也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在得知了顾夕暂时抽不开身的时候,他倒是暗自做了个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