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城伸手扶住,心中恻然,带着他回到分舵。
黑瘦青年伤势极重,背心有一个淤青的掌印,肿起甚高,已震断心脉。另有十余处伤口,最重的是右肩,乃单刀所留。其次是左肋下,乃长剑所留。再次是双腿上,有三处破洞,看似峨眉刺所留。其它有的像中了梅花镖,有的像中了锤击,有的像中了铁锏,不一而足。
凌城暗自讶异,此人命真大,被这么多人围攻,居然还逃得掉。
当下催动元力,强大的化生之气注入黑瘦青年体内,将他内伤外伤一齐疗治。
黑瘦青年一直睡了两天两夜,醒来时,见凌城和辛一丁站在面前,挣扎着便要起身。
凌城阻止道:“你身体仍虚弱,再歇息一日。”
辛一丁取出一张纸,上面画着千灵坊的徽记,问道:“你看一下,杀人的是不是穿着这种徽记的衣服?”
黑瘦青年不看则已,一看之下,发出野兽般凄苦的哀嚎。跳起来,一把将纸抓过,扯成粉碎。
辛一丁吓了一跳,斥道:“你这人,发哪门子疯!”
黑瘦青年强忍哭声,头深埋在双臂下方,身子剧烈起伏。
凌城拍了拍辛一丁肩膀,走出门外,道:“千灵坊有哪些高手?”
辛一丁嗤道:“伤他的不是千灵坊的人。若对方有这等高手,我万宝门早关门大吉了。”
“不是千灵坊的人?”凌城皱眉道,难道另有隐情?
只听黑瘦青年在房内道:“杀害村民的是千灵坊的人,伤我的是一名年轻女子。”
辛一丁猛然转身,急道:“你是说,在你身上留下那么多种伤口的,是同一个人,而且还是年轻女子?”
黑瘦青年“唔”了一声,似乎深感羞愧。
辛一丁面色大变,长吸一口凉气。
“你认识此人?”凌城道。
“千手妖姬!”辛一丁肯定道,“我想不出还有第二个女人有这等手段。”
“千灵坊从哪里请到的这种高手?”
“她是帝宫的人!”辛一丁表情凝重,“而且是一名帝侍。”
“帝侍?”
“七星狩猎者再往上便是帝侍,每一个都是接近至尊的存在,实力极为恐怖。我说小小的千灵坊怎么敢在罗浮山杀人,原来背后有帝宫撑腰。”
凌城沉吟道:“如此说来,下个月的衡阳山拍卖会,其实是帝宫设下的陷阱了。”
“也不一定。也可能千手妖姬看中了那本秘术,千灵坊只是充当狗腿子而已。不然,残卷落入帝宫手中,绝不会再露出消息。”
凌城见他分析的有理,便仍按原计划行事。又趁这段时日,向那名叫陈峥的黑瘦青年讨教易容法门。
陈峥外冷内热,虽然不苟言谈,但只要是关于秘术的事,一概耐心解答。
一个月下来,凌城已略有小成。
时间不知不觉过去,这天早上,衡阳山下锣鼓喧天,一派喜庆气氛。
上百名千灵坊弟子站在山前,迎接四方赶来的宾客。因为数个月前便传出消息,有好几件重宝即将在今日拍出。
当辛一丁赶到时,已近中午。
今天他穿了一身大红绸的长袍,手戴碧玉扳指,头顶软帽。帽额中间不配玉石,而是万宝门的门徽。
在他身后,是两名高大健壮的护卫。
一个瘦削阴冷,面沉如水 ,乃陈峥所化。
一个满脸虬髯,神态粗豪,却是凌城。
“哟,这不是辛一丁辛爷吗?怎么有空来我们千灵坊?”迎宾弟子中一个为首的看到辛一丁,皮笑肉不笑地走来。
“老少爷们儿辛苦!”辛一丁作个四方揖,道:“我这人闲不住,听说千灵坊得了重宝,特地赶来开开眼。”
那名弟子朝后使了个眼色,点头道:“既如此,辛爷跟我来吧。”眼睛瞟到凌城二人身上,“这二人是谁?”
“道上不太平,他们是我雇的保镖。”
那人上下打量几眼,道:“既然与辛爷一起,在下就不多问了。但辛爷知道规矩,若这二人出了什么岔子,可得算在您头上。”
辛一丁心中暗骂,嘴上却道:“这个我自然知道。小哥贵姓大名?”
那人还没说话,他身后一人却道:“什么小哥?这是咱们宗主亲传弟子何真师兄,万宝门的都有眼无珠吗?”
“不得无礼。”何真随手一招,“请吧。”当先朝山上走去。
那山道呈螺旋状,在几座山峰间盘绕斜上,徒步十分费时。
辛一丁见山道上有不少人,但也有的御空直奔峰顶,便道:“何老弟,咱们也飞上去如何?”
何真笑道:“能在衡阳山上御剑的,都是我千灵坊提前邀约的贵客。万宝门嘛,请恕我等疏忽,一时没有想到。下次吧。”
凌城适时表现出粗豪的一面,大声道:“像这等乌龟一样走,得走到什么时候!辛老板,你那么有钱,何不送这老弟几万灵币,请他通融通融?”
何真哈哈大笑,眼中却露出鄙夷之色。
走了一个多时辰,四人才到达拍卖会场。
只见会场四周以翠竹搭着无数凉棚,棚上悬着藤蔓野花,十分赏心悦目。
中间则是一层保护法阵,散发出强大的气息,显是怕有人恃强夺宝。
何真径带辛一丁三个穿过人群,来到会场一角,指着一片参差不齐的树桩道:“因这次拍卖会来的宾客实在太多,座位有限,只好请三位将就下。”
凌城瞪大眼睛,粗声道:“格老子的,就让咱们坐这儿?”
何真冷笑不语。
辛一丁道:“坐什么倒也无所谓,只是此地距会场太远。若真出了宝贝,我如何竞拍?”
“辛爷放心,今天只要到场,有一个算一个,千灵坊绝不让空手而归。至于那几件拍品嘛,老实话,万宝门未必拿得下,倒不如老实坐在这看热闹。”何真打个哈哈,又道:“在下心直口快,得罪勿怪。”
陈峥面色一沉,手按上剑柄。
辛一丁急忙拦住,但已落在何真眼中。后者毫不在乎,道了声“失陪”,施施然走开。
“他妈的!”辛一丁待何真走远,张口骂道,“那面明明还空着许多位子,竟把老子支到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
半个时辰后,拍卖会开始。
只见法阵中射出道道光华,将那些凉棚一一遮住。跟着有人道:“多谢诸位赏光,莅临我千灵坊拍卖盛会。为了保护大家的安全,方才的座次已经全部更换,请放心竞价!”
此人声音甚尖,显然不是原本声音。想是千灵坊担心买主身份泄露,做的另一层保障。
辛一丁蹲在树桩上,等了半天,什么防护措施也无。不禁啐了一口,骂道:“咱们是彻底被晾在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