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火光大盛，只见一道白蒙蒙的虚影飞快地闪躲，剑光劈中石壁，溅出火星。
“你是……鬼魂？”
凌城望着对面一道虚无缥缈的人影，不禁有些吃惊。
“快一千年了，想不到老夫临终还能再次见到人类。”
人影开口，声音沧桑寂寥。
“你是？”
人影一挥衣袖，面目清晰了些。
凌城这才看清，此人宽袍大袖，前额高耸，慈眉善目，拄着一把藜杖，就像年画中的老寿星一般。但古怪的是仍显得虚无缥缈。
“前辈是？”
“老夫乃药尊古兰，一千年前被困此地……唉，如今只剩一丝残魂了。”
凌城心头一震，药尊古兰，他不久前刚听过这个名号，那时尚在北海罗刹国。
“前辈为何来这等凶地？”
“你为何而来，老夫便为何而来。”
“呃……晚辈为摧毁‘魔源’而来。”
残魂一怔，半晌才道：“那是老夫猜错了，我见你身上有‘九阳洗髓经’的气息，还以为你和我一样，是来此地寻找此经最后一卷的下落。”
这下轮到凌城发呆，“九阳洗髓经”最后一卷，此刻就在自己身上，只是还没练成。而且它之前也不在这，而是在罗刹国。
想到这心中一动，暗忖：“难道说，当年药尊远赴海外，就是为了找它？”
“你为何要摧毁‘魔源’？”残魂问道。
“晚辈被人设局，不小心激活龙湫潭封印，导致魔潮爆发。不摧毁‘魔源’，魔潮难以抵御。”
“嗯，我说这两天龙湫潭如此喧哗，原来魔潮又爆发了。”残魂大量了凌城两眼，“但是你境界太低，根本靠近不了‘魔源’。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是至尊或‘九阳洗髓经’大圆满。”残魂言罢摇了摇头，“但说也白说，这两点都不可能。”
凌城一窒，只听他幽幽叹道：“但靠近又如何？老夫便是至尊，当年为寻‘九阳洗髓经’至此，到最后还不落个身死道消的结果。唉！”
“那是为何？”
“世人都低估了‘魔源’！只道它是万魔根本，可引发魔潮，却不知此物本身乃道根所化。道转魔，魔转道，其中蕴含着天地造化，阴阳大道，任何手段都无法摧毁。”
凌城不禁皱眉。
“我当年寻经书未果，一时烦躁，又想替世人做点事，便出手攻击‘魔源’，但随即遭到反噬。”残魂不断摇头，语气苦涩，“想不到我古兰一生救死扶伤，到头来却无人救我。”
凌城犹豫了下，取出“九阳洗髓经”，道：“古经最后一卷在此，前辈若有兴趣，不妨一阅。”
“你说什么？”残魂又惊又喜，接过去翻看，顷刻放声大哭。
哭声中夹杂着懊恼、悔恨、悲苦、无奈等情绪，凌城不禁恻然。
人生福祸，谁能逆料？对方堂堂至尊境界，竟为了一部古经，把命都赔在这里。
残魂痛苦良久，渐渐止声，抬头道：“老夫心愿已了，虽死无憾。你叫什么名字？”
“凌城。”
残魂点头道：“你乃具有大福缘之人，不知从何处得到此卷？”
“北海，罗刹国。”
残魂再度长叹：“时也命也，老夫当年远赴罗刹国，就为了寻它，想不到竟失之交臂。”
“晚辈有一事不明，罗刹国和龙湫潭都属魔域。前辈为何认定这些地方会有“九阳洗髓经”？”
“天地万物都讲一个‘衡’字，所谓孤阳不长，孤阴难持，说得就是这个道理。‘九阳洗髓经’乃天下至阳至刚的功法，但却有个极大缺陷。你能练到第二重，说明你已克服了此缺陷。”
“确曾有人指点晚辈，当时他也提到，刚不可久，柔不可守。”
“不错，此人可算是你的福星。”
凌城暗叹，当年钟岳告知此事，不过是想利用自己。
残魂接着道：“我问你，‘九阳洗髓经’除了炼体，还有什么功效？”
凌城思索道：“它能强化气海，增强元力。”
“正是，但还不准确。准确地说，它是一部修炼长生的法门。否则老夫身为药尊，炼气的功法还会少了，也不必苦苦寻它了。”
“长生！”
“不错，此等夺天地造化的至宝，若不守衡，必令阴阳失位，五行混乱，世上就会发生灾难。当年老夫观天象，测地气，并无灾祸发生。这就说明，此宝就在它应该出现的地方，也就是魔域之中。”
凌城恍然大悟，想不到一部“九阳洗髓经”，还有这么多的因果牵绊。
“但能猜到是一回事，能得到却是另一回事。造化弄人，命运不济，即便修炼成至尊又如何？”残魂说到这，语气又消沉下去。
凌城想出言开解，却不知说什么好。
忽听残魂又道：“你体内的‘黄泉之火’虽厉害，但只能中和第二重‘九阳洗髓经’的阳力。幸好遇到我，否则练成第三重的那一日，就是你丧命之时，大罗金仙也救不了。”
凌城心中惊骇，不禁出了身冷汗。
对方连“黄泉之火”都能叫出，显然不是大言恐吓。
“恳请前辈指点！”
“老夫已经说了，你是身具大福缘之人，可以中和“九阳洗髓经”之物就在眼前。”
“‘魔源’？”
残魂点头：“正是。但如何提取，老夫便帮不上忙了。”说完将一粒光点弹向凌城，“这是老夫毕生医道所学，若随我入土，未免可惜。你帮我找个合适的传人吧。”
凌城伸手去接，光点却没入手心不见。跟着脑海中多了无数信息，全是关于药草、药丹如何辨识、如何培养，如何采摘，如何炼制等。
“大梦千年，回首往昔，诚可笑也！”残魂哈哈大笑，将“九阳洗髓经”扔还凌城，身影变得透明起来。
凌城跪在地上，郑重地向他磕头。
残魂颔首，转身没入石壁。
“晚辈绝不辜负前辈所托。”
凌城再度翻阅“九阳洗髓经”时，多了一种异样感觉。字里行间似乎都有了生命力，耳边不时听到药尊的话：孤阳不长，孤阴难持。
他试着的调动按经中所载修炼，片刻手，果觉浑身燥热不堪。以前还以为是正常现象，此刻却知蕴藏着极大凶险。
当调动“黄泉之火”中和时，燥热便轻微了些。
而修炼到五分之一处，“黄泉之火”的阴力已不足以中和阳力。后者沸腾如潮，似乎要冲体而出。
凌城感觉又回到了初练“九阳洗髓经”的时候，每次突破都烈火焚身，痛不欲生。
手掌一招，洞外一股魔气注入，经过提纯，魔气中蕴含的一丝“魔源”之力汇入气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