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醒来时,是在一深不见底的洞中。
离未摔得疼了,忍不住嘶了一声,晃晃悠悠睁眼打量。
光线很弱,她适应了一会儿,才勉强能够看清四下的景致。洞中怪石林立,偶有些小水潭零星布着,时不时还能听到嘀嗒声。
她瞥见了一旁倒地的楚小双,顾不上其他,忙上前要将她扶起:“包子你没事吧?”
却不料舒承策先一步将人揽起,沉声开口:“你、你受伤了?”
“你这不是废话。”离未瞪了他一眼,凑近了细细一看,才发现楚小双伤得似乎不轻——方才被卷进来时,她一直伸手护着离未,手肘上蹭破了一层皮,正在滴着血。
舒承策的目光不着痕迹的一闪。
离未忧心忡忡,挥手将舒承策赶走,下意识去找包裹,却发现那包裹不知何时不见了。
她啧了一声,又搜了搜身——没其他的东西,偏偏就剩了妖尊留的符。
“我来。”怀鸢不耐烦地扑扑衣服推开她,从怀中摸出一个精致的小瓶子,往手里倒了倒,倒出一些粉末来,“怀山的伤药。真是,这些伤药一般都不离身的,你们怎么还往包裹里放?”
离未先前见这人出手救自己,本以为两人算是冰释前嫌。此刻又听见她这寒酸腔调,心下不爽,刚想开口怼上几句,手却被楚小双扯住。
她知道楚小双这是让自己不要在节骨眼上惹是非,翻了个白眼,便也作罢。
众人将楚小双扶起,这才发现时左时右不知为何也不见了踪影。
舒承策皱皱眉,“先往前走。他们两个只要不遇上那沙王,对付一般的小魔还是绰绰有余。”
此时四下漆黑一片,楚小双怕黑,只敢紧紧攥着离未的手。离未心下了然,很是“兄弟”地一把搂过楚小双的肩,轻轻拍了拍。
怀鸢眼瞧楚小双被离未拽走,心里乐开了花,往舒承策那边凑凑刚想开口,却隐约间察觉这人神色有些不对劲。
她疑惑道:“大哥,怎么了?”
舒承策正想着心事,被她突然一问,手中瓶子差点落地。
他连忙将那拇指大小的瓶子藏于袖口暗袋之中,摇了摇头:“没什么。”
瓶中,是那日义父给他的见血封喉毒。他深吸几口气,平复了心跳,料想自己没露出破绽,方才跟上前去。
这里没有火束照明,阴暗得很。洞穴纵横交错,很容易失了方向,楚小双只有耗神探查魔气方位,让众人跟着自己走。
不多时,却听她轻呼一声:“那里好像有光。”
三人闻声抬头。离未将一束紫电攒在指尖,借着微亮的光,依稀辨出那是一宽阔的圆形平台。
台面正中耸起一根立柱,四面光滑如镜,宛如天工打磨出的。
“镜子?”
怀鸢眼睛一亮,像是在沙漠中看见水一般,忙要走上前去。不等她看清立柱,却见那立柱旁亮光一闪,轰隆隆几声,四周蓦然坠下石墙石壁,将几人牢牢困在其中!
石柱映得四下轰然大亮,好似半空升起一团太阳,晃得众人睁不开眼。离未逆着光,却见石柱中迸出丝丝黑气,藤蔓般要将怀鸢捆缚住!
她暗道心知不妙,忙朝怀鸢扬声:“快闪开!拔剑!将身后的魔气砍断!”
怀鸢这些日随着众人,倒也经历了不少风浪,闻言二话不说,便握住了剑柄。不料她刚刚剑拔出鞘,黑气便和生了心智一般,狠狠往她腕间一抽。
这力道大极了,活像是被斧头砍到了一般。怀鸢失手松剑,黑气又一抽,将那剑踢飞老远。
离未一撮牙,顾不得太多,将那日二门主给自己的剑铮地拔出,左手聚着电芒从上往下一抹,飞身将怀鸢身后的黑气砍断,一把将人推开:“还不快走!”
“轰”地一声,石柱上似是有什么机关被触动了,离未离得近,刚刚反应过来,却被身后一股大力狠狠吸到了石柱上!
她挣动不得,眼见着怀鸢又要赶来救自己,火气倏地窜到了头顶:“退后!你还想多搭上一条命吗!”
怀鸢被她一凶,没敢轻举妄动,愣在了原地。
离未将手腕一旋,手心朝着石柱猛然拍下。电芒自指尖生出,由外而内打入石头内部,与石柱中那股大力分庭抗礼,险些要将她撕碎开。她咬紧牙,努力尝试将周身妖力汇在掌中,借着斥力将自己从石柱上撕下。
四下忽地一片乍亮,她踉踉跄跄脱身而出,还未缓过神,颊上便滚过一阵冰凉。
是……血吗?
很快她就发现不是。那抹冰凉汇在她下巴上,被她伸手一抹碾碎开,是雨。
是晶莹剔透的,琉璃般易碎的雨。
她心下讶然,一抬头,却发现周围不知何时换了景。
林木葱茏,山风微凉,地上生着一丛丛紫娇花和鹅掌棠。她抬头一望,望见了九十九级青玉台阶,阶上,是一座参入云霄的高殿。
那是参冥司的天枢殿。
她不可思议地回首四顾,却发现三人早已不见了。
她什么时候回的参冥司?
离未心下疑惑,向前走几步,甚至还手欠地抹了把青玉长阶,抹出一手灰。
她这是怎么了?……穿越?重生?
不应该啊,她还没死过,怎么就重生了?
没有等她想明白,身后忽而传来一阵熟悉的脚步声,不徐不疾,十分沉稳,她单是一听便知是谁来了。
离未心下一喜,赶忙回头:“唐……”
然后她愣住了。
来人一袭雪袍,手执青锋,眼角扬起一个轻佻的幅度,朱唇上染了胭脂。
此人分明是美人模子,偏偏因着眉宇间吞吐的黑气,多了几分乖觉与狠戾。
她身形一晃,难以置信地掩住了嘴。
那是她自己,另一个“离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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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抱歉今天又是看不见沙王的一天呢Σヽ(゚Д ゚; )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