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束手无策是什么感觉
歌书尽2020-08-12 20:172,885

  她下楼时,叶宁画正在大堂里喝茶。

  离未走得格外惊天动地,她喝得格外风雨不动。

  待离未乒乒乓乓走到叶宁画桌前时,整个客栈的人都差不多惊动了。掌柜领着一水食客住客,不由自主地退开十米,探头瞧着这一方的动静。

  叶宁画像是早就知晓她会来一般,倒了满杯茶隔空一拍掌,茶杯哧溜溜滑倒了她面前,没有洒落一滴茶水。

  离未哪里还有心情喝茶?只是忍痛呲牙在她对面坐下,见叶宁画抬起头来,赶紧开口:“大人,依着我们的能力去夺取内丹,当真是以卵击石、只有三成胜算?”

  她不吭声,只悠闲地品着茶。

  离未身为参冥司一大滑头,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早就练得炉火纯青。偏偏见着这妖尊,她是说人话也不应,说鬼话也不灵了。

  她当然知道妖尊的沉默意味着什么。强忍下心中的慌乱,离未继续问道:“晚辈不才,烦问大人,既然要我们对付那沙王,可否劳烦大人屈尊点拨一下?”

  叶宁画权当没听见离未这句话,只是朝离未手中的茶杯扬扬下巴,淡道:“喝。”

  离未见她照旧一脸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索性心下一横。她也不烦楚小双搀扶,扶着桌子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浑然不顾及身上的伤痛,扑通跪了下去。

  旗清府的人早就摸清了叶宁画的脾气,见状暗自咋舌,虽不知这姑娘是怎么得罪了妖尊,但显然是要倒大霉。一念及此,谁还敢上前多说一句?就连最靠里的看客,也一个劲儿地往后缩,生怕等下两个人动起手来殃及池鱼,那可真是大大的不妙。

  楚小双一时间也不知如何是好,左看看右看看,只得随离未扑通跪下,开口道:“夫人,我们从晴川城一路寻来,足以见心意之真诚。那夜里在城隍庙,多少也算是为旗清府除了一害,就算之前有过什么冲撞,您多少也给我们一个机会吧……”

  叶宁画这才茶盏搁下放下,回头看着离未,神色意味不明,“谁让你跪下的?”

  离未闻声一喜,只道是她答应了,忙不迭起身,“啊,这个,我不是寻思大人您救人一命,堪比再生父母,这个……”

  还没来得及站起,耳旁紧接着传来这人凉凉的声音:“谁让你起来的?”

  离未身形一滞,有些发懵,喃喃着低问:“那、那我该干什么?”

  那妖尊却不再言语了,将茶杯一拍起身便走。

  离未一撮牙,心中半分委屈,半分怨怼。

  先前只当是自己寄人篱下、有求于人,才这么低声下气地和她说话,哪料到妖尊是这样一个蛮不讲理的主。这要放在参冥司,她早就骂起街来了,还能受这憋屈气?

  离未心下早将这狗屁妖尊凌迟了百八十遍,一肚子全是火。

  饶是她面上再怎么遮掩,叶宁画还是瞧出了她的怨气。她柳眉微挑,惜字如金地一招手,“来。”

  离未一时间没意识到要干什么,“……啊?”

  “出来,比试。”叶宁画简洁明了,“让我看看,你们有没有资格去找那沙王。”

  她惊得下巴都要掉了,低头看了看自己裹满纱布的手,忍不住也结巴了起来:“我、我、我、就就就就这样,和您比?”

  等等,这好像和二门主说的不太一样。

  二门主也没告诉她,这个“点拨”就是打一架啊!要打不得等到她伤好了再打吗?!

  这样乘人之危,算是怎么回事?!

  叶宁画不耐烦地“啧”了一声,似是嫌弃离未聒噪,也不理会她,回身就朝外走。

  离未简直没料到这妖尊乱七八糟的脾气有这么一箩筐。既然终究要和这人打一番,她端的是忍无可忍、无需再忍,干脆撕破脸皮。

  她将腰间长剑卸下,往桌上狠狠一拍,指着叶宁画便道:“你有什么了不起的?也不知你同我在这里横的功夫,能跑北漠除多少魔了!还说自己是维护一方安宁,我看就是胡说八道!简直昏庸!”

  这一言出口,宛若平地掀起了一阵腥风血雨。周遭看客原以为这会是一出家长里短的情景剧,熟料画风骤然转为你死我活的血腥大戏,吓得脸都青了,议论声宛若海啸,在不大的客栈中轰然炸响。

  “这、这姑娘还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怎么连妖尊都敢骂?”

  “完了,等下妖尊肯定又得生气,牵扯到我们岂不是死定了?”

  “她不是北漠的吧?还真敢引火上身?”

  叶宁画听她这么一吼,竟停下了步子。

  她冷冷一勾唇角,一摊右手,掌心荧光顿现,凭空凝出一柄长锋来。

  众人倒吸凉气,吸得客栈正中空气骤冷十度。这长剑好似一柄凭空出现的怪物,唬得众人一个个抖成了筛糠。最前面几个胆小的,已经腿软跌坐在地。

  “竟然是灵觉剑!”

  “糟了,这下妖尊是铁定饶不了她了!”

  看客的目光唰地又聚在了离未身上,脑门上皆贴着大写的“节哀顺变”。

  离未方才那么一拍,倒是拍去了大半怒火。此刻听见众人的风言风语,突然回过味来。

  “我怎么敢去招惹这祖宗?”离未心里一阵恶寒,手也不自觉地微微发起抖,“我活腻了吗?”

  偏偏旁人都在看着。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她若再求饶未免太难看了些。

  不管了!大不了便是拼个你活我死,谁怕谁啊!

  她心下陡生豪然,扬起下巴挑衅地看了妖尊一眼,模样欠揍极了。

  熟料叶宁画头也没回,“嘴皮子上的功夫,不叫功夫。”

  说完也不理会众人,抬腿便走出门去。

  离未的背后早生出一层细细密密的冷汗,手还使不上力,连提剑都是困难。不知是不是死要面子的力量太过强大,她竟如脑子里断了根弦一般,竟也故意气叶宁画一般,轻哼了一声,抬腿随她出门去。

  他们这二人的动静怕是把整个旗清府都给惊动了。时值清明,天气乍暖还寒。离未出门时只穿了单衣,楚小双急匆匆回屋翻出件大衣给她披上,模样很是忧心:“祖宗你不要逞强……这身上伤还没好,旧伤添新伤,对你没好处的……”

  孰料离未闻言,屈起手指一敲她脑壳,佯嗔道:“你祖宗哪里是逞强?我身子骨硬朗着呢!”

  是挺硬朗的,裤腿都抖成幡旗了——这句话在楚小双心里幽幽转了一圈,被她吞回了肚子里。

  好在参冥司重术法,而非剑招。离未就算真挥不动剑动不了手,多少还可以动动口。

  叶宁画寻了处相对僻静之地,打眼一扫她,“出招。”

  当下离未便捏了个诀,顺势往坎位一走。没曾想自己刚刚迈出步子,那人便快如闪电地飞身到自己身侧,横腿一扫,差点将她绊倒在地。

  “欲行冰咒,却不知变通,同找死无异。”她在离未旁边寒声评道。

  离未忍着疼憋着气,却趁这人贴身的功夫,摸出了那日同怀鸢勾心斗角时揩油一般盗走的银针,凭着一个极其险峻的角度,朝那人面门飞去。

  投机取巧的赢也是赢。

  眼瞧着那银针靠着叶宁画前额不过一寸,她心下正喜,不料银针却突然灼了团紫红色的妖火,当空碎成粉末落了一地。

  离未大骇,还没回过神,她又翻身到自己身后伸手狠狠一点,“你当对方是瞎子,看不见这些伎俩吗?”

  火燎般的剧痛袭卷而来,沿着脊髓似有岩浆滚过,涌上脑门喷薄而出。她正欲闪躲,叶宁画却出手如电,根本不给她反应时间,又朝她左边肩胛骨一点,借力要把她掀倒。离未只觉得叶宁画身形如同鬼魅,出手如同开山凿渠,点到哪里,那股滚热就熨烫到哪里。

  有一股力量从身后生出,无比蛮横霸道。她那在参冥司修来的灵力,同这股力量猝不及防相撞,竟如同泥牛入海,顷刻便被吞了个精光。

  那内息熟悉得很,又陌生的很。离未压根不知道该怎么去使唤,偏偏那灵力又消磨殆尽,怎么攒聚也聚不起分毫。她无奈之下,只得架起长剑应对。熟料她剑还没拿稳,腕骨上便被紫光蛮横一扫,随后整条胳膊都麻了。长剑由她这一颤,咣当落了地,又被叶宁画一拽一甩,哗地扎在了一旁的墙上。

  吃瓜群众见头顶飞来一柄长剑,纷纷大惊失色,哗啦啦蹲下了一大片,作势要抱头鼠窜。

  好家伙,没了力气,没了灵力,连剑都没了,这仗打得离未简直亏了老本。

  束手无策是个什么感觉,她差不多能体会到了。

继续阅读:第三十一章 误会,一场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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