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休明攥紧了那块玉符,回身朝二人道:“跟我走,快!”
原本两人见着无论如何也无法抵住怪物的攻势,多少有些疲软。这下唐休明一开口,却都好像找到了定海神针,不约而同朝着他聚拢去。
地面上坑洼不平,四周又漆黑一片,很容易便会被绊一个趔趄。离未顾不得太多,只能尽量稳住身形,且战且退。
离她最近的那只怪物,几乎每一击都是朝着她的死穴而来,攻势异常凶猛。她要躲开,自然顾不得太多,没多时身上便挂了彩。离未咬了咬牙,只得拼尽全力将支撑作屏障的咒术汇成一条蓝紫色巨龙,朝那怪物砸下。
而身后,终于传来了一阵如释重负般的巨响!
轰隆隆——大块大块的山岩滚落在地,砸的整个山体都在震颤。忽有一道极强极亮的光从身后闪出,刺得离未眼前一片晕眩。
幸而此时,她面前的怪物,也如同受到了什么冲击一般,纷纷尖啸一声,亦朝后闪避而去。离未还没有回过神来,便被某人从身后狠狠一拽,带出了山洞。
之后——
巨大的山岩死死堵在了山口,将那群怪物出逃的路径,封得严严实实。
大股大股新鲜空气涌入体内,她偏过头猛地咳嗽几声,不知是因阳光过于刺眼,还是咳嗽得太狠了,竟还挤出了几滴泪。
耳畔随后传来了熟悉的呼声:“这……这是发生了什么?他怎么了?别吓唬小爷啊!”
离未闻声一滞,也不顾及阳光刺不刺眼,直接回头惊道:“车桐?你怎么来了?”
“不来?你要小爷看着你们送死吗?”车桐没好气地怼着她,一边骂骂咧咧,一边从随身带着的包裹中摸出一大堆东西,把丹药喂进他口中之后,又急急朝着他身上的伤处敷药草。
这会儿离未总算能适应阳光了,她伸出自己的手看了看,没有说话。
凭着意念,去感知方才运用自如的气力,却没有丝毫动静。
脑袋反而像是被针扎到了一般,开始刺痛起来。
她忍不住向后跌了一步,就被唐休明伸手扶住。
“山洞内的妖魔,应当如何处置?”唐休明抬头问车桐道,“他们虽然暂时被这山岩挡住了,可会再破土而出、害人性命?”
“白天是不会了。”车桐沉默了好半晌,直到将楚天清身上的伤处理完一便,才擦着汗站起身,“这群怪物怕阳光,白天只敢躲在里面。你要是不放心,就找你们门派遣人来处理一下,反正我是不会让你们几个回去送死了。”
唐休明点点头,“我这便知会一下师父。”
“先回去再说。这里荒郊野岭的,难免生变。”车桐掐着腰四下望望,一眼瞥见了齐飞鸾,忽然开口叫道:“哎那个丫头,过来帮忙抬个人。”
“……”齐飞鸾像是被抽走魂一样定在原地,似乎全然没有听见车桐的这句话。
车桐眉头一皱,走上前踮脚在她眼前晃晃,“都什么时候了还发呆?没事儿了啊,快点帮我把人带走,你不着急我还急着呢。”
她这才猛然一惊,愣愣地看了看车桐,指着自己喃喃:“……我?”
“除了你还有谁?”车桐似乎全然没有看出她情绪的不对劲,折身叠起包裹,使劲拍了拍上面的灰,拍到一粒灰尘都不留,这才满意地挎在了肩上,“走,可别又等天黑了。”
齐飞鸾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打了一个哆嗦。
她偏头看了看离未,眼神中暗含惊恐。离未却好像丝毫没有注意到她一般,十分轻松地朝她迎面走去。
齐飞鸾的手忍不住颤抖了起来。
她不敢直视离未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地面上坑坑洼洼的小洞,咧出了一个尴尬的笑。
离未却拿她当了空气,轻盈地从她身旁擦肩而过,没有说一句话。
那抹笑僵在了齐飞鸾的脸上。她在原地滞了半晌,这才挤出一抹苦笑,与车桐一并把昏迷不醒的楚天清扶起。
等到几人回到驿站时,已经是人烟黄昏后了。
唐休明将玉符和内丹一并放在木桌上,“幸好阿未昏迷之后,我趁着怪物尚未近身,前去夺走了内丹,也不至于空手而归。我见村中的术法已经解除,想必当真是那怪物下得阵法了……可为什么,这怪物要对村人下手?”
“怪物害人还有理由吗?”车桐一边砸着嘴,一边咬牙切齿地磕着花生葵花籽,“就和狼吃羊一样,狼为什么要吃羊?不就是饿了吗,还能有什么解释?”
唐休明却摇了摇头,“不一样。我瞧那怪物,瞳孔极大,虽说能够飞行,却又不似寻常鸟类那般灵便,显然是常年深居洞中。若以动物生存本能来考虑,村落中的术法又全是一只怪物所为,又明显解释不通。在此之前究竟发生过什么?”
“怪物杀都杀了,阵法解都解了,想这些有的没的干什么?”车桐摆了摆手,“你要与你师门中人通信的话,就快点吧。村里人据说设了宴,今晚还不清楚要折腾到什么时辰呢。”
唐休明哑然,一边叹着气一边摇了摇头,只好顺着车桐的话,唤来了往返参冥司的信鸽。
齐飞鸾一直坐在两人旁边不住地扳着手指。离未自回来之后,便声称自己要四处去转一转,到现在都没见到影。
不过见不到她,多少也让齐飞鸾心里放松了一些。
她瞥见那团雪白色的鸽子飞来,稍稍松了口气,一旁的车桐却纳闷地问:“你怎么了?怎么从山洞中回来就这么消沉?”
以前不是挺能咋呼的吗——这句话被他理智地吞进了肚子里。
齐飞鸾朝他勉强地笑了笑,继续掰着自己的手指,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