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钧一发之际,楚天清架起长剑,闪身挡在了车桐面前。
趁着那怪物闪神的空隙,唐休明挥手唤出幻术,“趁现在,快走!”
“你会幻术?”车桐讶然地看他,激动道:“那就好了!这家伙害怕幻术,能拖住他一刻便是一刻!”
闻言,唐休明将手中力度压得更大了。一旁的楚天清将剑一别,挥手打出一道剑光,借力向后连退几步,而离未早已飞身到怪物身后,提起长剑要朝他背后砍去。
“斩它翅膀!”车桐在碑后高声叫道。离未当即将长剑一旋,蓄力从上往下朝那怪物翅膀劈去。谁料她原本志在必得,真正砍中那怪物的翅膀时,竟觉得那双翅宛若钢铁。她这力度算不上小,铁翅之上,却连一丝痕迹都没有!
而因着这一击,怪物却早发现了离未。它飞速旋身横扫,惊得离未忙仰身堪堪避过铁爪。她趁怪物尚未收手,提剑直直刺入它的眼中。那怪物哀嚎一声,下意识仰身护住眼,离未借机连退几步,定了定神,又绕至那怪物身后,以一个及其险绝的角度,将长剑朝着它翅根处砍去。
出乎意料,妖怪的翅膀虽然坚硬,翅根处却是超乎寻常的柔软。离未方才虎口被震了一下,还有些发麻,这次的力度不及前面二分之一,却意外将那妖怪砍出一道伤口来。
黑色的血飞溅了她一身,又碍着幻术,妖怪寻不见她的踪迹。正当众人稍稍松一口气时,它却又忽然掉转过身,直接抡起长爪,朝着楚天清飞扑而去!
它的速度实在过于迅猛,楚天清下意识将长剑横在身前,连连往后退了几步,玉符却因着他的动作,不小心从掌中飞落。
唰——
手心一空,心尖随后一颤,一股说不出来的茫然若失涌入了他的脑海之中,继而如同操纵木偶的梦魇一般,牵扯住了他的一切行动。楚天清脑中“嗡”地长鸣一声,飞快地伸手,要去捞那块玉符。
他身后的车桐见状,也惊呼一声,朝玉符扑去。
而之后——
那双铁爪凭空而线,从下往上一把捞起了玉符!
冰凉而尖锐的尖刺,狠狠向上一带。楚天清感受到这刺骨的温度,几乎是想也不想,直接闪身在了车桐面前。
利爪斜斜从他身前掠过,生生划出了五道血口,周遭立即弥散出了刺鼻的咸腥气味。
随后,怪物也不再过多纠缠,拖着那双被砍伤的羽翼,朝着无边无际的暗黑夜空中飞奔而去。
“跑了?!”离未望着天幕中那渐渐变小的黑点,半分愤怒半分后怕,“它抢走那玉符,是想要干什么?……我看着它能力应当不弱,为什么不敢趁机动手杀了我们?”
更加可怕的一个念头在她脑海之中炸响,“我瞧着它的举止,有进有退,都比寻常的魔物要理智许多……就以夺走玉符这一点而言,它行为不像是出于本能,也不像是被人操纵。难道这个怪物和我们一样,都拥有着思维?”
唐休明给团团乱转的车桐递去了金疮药,又因着离未的话沉默半晌,“那玉符想来意义非凡,说不定它把村落困住只是一个表象,真正的目的是在暗中谋划什么……我们先把楚兄带回去。”
那五道伤痕位于胸口处,伤势极深极险,他胸前的衣襟几乎都被染得通红。楚天清撑着剑半跪在地上,目光死死地盯着前方——那里正是方才玉符坠落之处。
“这玉符……”他哑声吐出三个字,还没等他说清楚下文,一旁的车桐面色忽然变得惨白,腿也没来由开始发抖。
离未还没完全放松的神经,又紧绷了起来。她忙拔剑起身,顺着车桐的方向朝前望去,“谁?!……难道是那怪物又追回来了?”
然而除了风声和死寂的气息,周遭并无一物。
她警惕地打量着四周,“什么人,出来!”
风呼啦啦地吹着,卷来了几声怪鸮的凄鸣。
没人?她疑惑地扫视了一圈,回头正想问车桐,就见他一脸丢了魂一般,看着楚天清身上那五道鲜血淋漓的伤痕。
“血……”
他喃喃着念出这个字,一翻白眼,果断晕倒在了楚天清身旁。
……
等到再醒来时,已经是在驿站之中了。
车桐盯着天花板看了好半晌,忽然意识到什么,被子一掀便要爬起来,“玉符……”
“玉符没了,还险些丢掉一个同伴,别问那么多了。”离未坐在不远处的桌前,心情不怎么好地应道,“那怪物使了阴招,爪子上还有毒,要不是师兄之前学过几招,命都不够他用的。”
她话音刚落,一旁便传来女子的啜泣,“你还说!要不是你们不注意,大哥那里至于伤成这个样子?”
离未烦闷地跳下凳子,朝对面床铺上坐着的唐休明走去,打算不再理齐飞鸾,“伤势怎么样了?”
唐休明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勉强能保住性命,但是什么时候醒来就是未知数了。
离未一边用脚尖戳着地,一边望着床上的楚天清。他面色苍白,眉头依然皱着,虽然闭着眼,却还摆脱不掉那种欠债还钱的面瘫神色,似乎与其他重伤之人没有什么不同。
唯一不同的是……他手里还一直死死地握着那柄长剑,仿佛是只要一醒来,随时随地都可以同人斗上三天三夜。起先唐休明将他带回来,却怎么也掰不开他的手,无可奈何之下只好随他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