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巩固杜飞在远东的威望和权益,陈紫央不允许底下的仿生机器人士兵打破既定的管制法则,发现一个严惩一个。
但这绝不是陈紫央独有的铁腕手段。
国会的那些裁决者们,其铁腕手段比陈紫央有过之而不无及,他们也同样不允许杜飞破坏统治阶层的现行制度与宏伟蓝图。
杜飞和墨斯一进入方舟城便被铐住了双手,并被套上了一个黑色的头套。
被士兵们押着走了好长一段路。
等头套被摘除的时候,杜飞发现自己被带到了一个庄严而肃穆的军事审判厅,而墨斯则已经不见踪影。审判台的后墙上悬挂着一枚巨大的蓝色徽章,很眼熟,是张以北极为中心的全球图,球形外沿由交叉的橄榄枝进行托衬。
由此可以看出,方舟帝国沿用了昔日联合国的一些旧制。
杜飞全当是回到了自己的老家,心宽体胖地坐在被告席上,静等审判团的到来。然而,半个小时过后,始终没有人来招呼他。除了左右那两个全副武装的黑人士兵以外,整个审判厅里看不到别的生物,气氛很是诡异。
杜飞忍不住问黑人士兵:“你们把墨斯带哪去了?”
俩个黑人士兵的腰板挺得笔直,却跟聋哑人一样,一点反应都没有。杜飞识趣地把嘴巴闭上,继续等审判团的到来。
不知道等了多久。
方舟城里没有白天和黑夜的区别,灯是长亮的,无法分辨时间。杜飞只知道身边的士兵都换了两班岗,审判团还是没有出现。
难道自己被遗忘了不成?
杜飞按捺着焦躁的情绪,问刚刚接岗上任的这两黑人士兵:“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把我铐到这个地方来,就为了考验我的耐心?”
士兵们依旧是置若罔闻,不给半点反应。
直到杜飞实在忍不住,想起身扭动一下坐得有些发酸的腰部,其中一个士兵这才像个活人一样把手按在杜飞的肩膀上,强行将他按回被告席,并用一口流利的中文对他说:“你累,我们也累,请互相谅解。”
谅解?
谅解个毛线啊,就算老子的腰撑得住,肚子也受不了啊,从离开远东地下城的那一刻开始,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吃半点东西!
有那么一刻,杜飞真想把肚子里那股闷气吼出来。
但一想到怒吼也是一种需要消耗体力的行为,杜飞又硬生生地把暴脾气压了下去。杜飞捂着干瘪的肚子对搭话的这个黑人士兵说:“虽然我是人机共生体,但我不是铁打的,能不能给点吃的?”
这个士兵听到杜飞的肚子确实在咕噜咕噜地叫,顿时皱起了眉头。
这个士兵也没多说什么,出去溜了一圈,没多久就带回了一瓶水,以及一块看起来像是刚刚出炉的新鲜面包。这样的食材,在如今的远东地下城是吃不到的。就算是远东的最高长官叶耀华,他也只能在梦里回味面包的味道。
尽管很饿,为了享受这种久违了的口感,杜飞依旧没舍得大口大口地吃。
杜飞先撕了一小块面包塞嘴里,慢慢地咀嚼。口感不错,还有一丝余温,确实是新鲜出炉的面包。
杜飞叹道:“上帝就是个缺心眼的混蛋,居然把最好的资源分配给了一群占着茅坑不拉屎的人,在战场上拼死拼活的那些人反而什么也得不到。”
“能够进入方舟城的人,每一个都是精英中的精英,我们绝不是占着茅坑不拉屎的废物。”黑人士兵想维护自己的尊严。
杜飞喝了口水,不慌不忙地跟他聊了起来:“当初,赤水星族开着灵蝶号入侵时,是远东遗民在拿命抵抗。黑衣天使带着撕裂者席卷全球时,也是远东遗民在拿命抵抗。你们这些人,有为人类的存亡而战斗吗?”
“我们一直在战斗。”黑人士兵正色道。
杜飞轻笑:“在哪战斗?”
黑人士兵骄傲地说:“你知不知道为什么你在这里坐了这么久,却始终没有人来处理你的问题?
“原闻其详。”
“我可以告诉你,是因为我军正在加勒比海底城一带与撕裂者军团决战。战争已经进入白热化的阶段,长官们抽不出时间来搭理你。”
“真的假的?”
杜飞将信将疑地望着黑人士兵。
黑人士兵不置可否地阐述:“这是全城都知道的事。中东一战,你所率领的远东军虽然取得了胜利,但你们并未抓住黑衣天使,那可不是国会想要的结果。得知黑衣天使退守加勒比海底城之后,新的战争便拉开了序幕。”
“那你为什么没有参战?”
“我现在隶属于方舟警备团,负责维护方舟城的秩序,但我的兄弟已经牺牲在前线。”说起这事,黑人士兵的脸上并没有哀伤,反而流露出一种自豪无比的表情:“方舟城是人类最后的堡垒,而我们也从来都不曾退缩过,你应该明白这一点。当你们远东战队令国会失望时,最终还要靠我们去收拾残局。”
“有点儿意思。”杜飞又撕了一小块面包塞嘴里,笑笑地说:“虽然我不接受你对我们远东战队的评价,但我还是想送上一个真诚的祝福。希望你们可以彻底把黑衣天使解决掉,毕竟,夷野赤刺的赤水魂珠在她手上。”
黑人士兵想了想,忽然又有些失落地说:“其实我不想留在警备团,我想上前线,想亲手杀了黑衣天使。”
“哦?”杜飞好奇地问:“是为了立功升职,还是为了替你兄弟报仇?”
“为了这个,我是一个军人。”黑人士兵握拳轻拍自己胸前的资历章,又义愤填膺地说:“听说黑衣天使是个很漂亮的女人,但她却背叛了全人类!她把撕裂者病毒散播到全球,让地球上的每一寸土地、每一滴水都成为撕裂者病毒的温床。仅凭这一条罪行,她便应该接受人类史上最残酷的制裁。”
“她确实很该死,但你不是她的对手,就算她站在你面前,你也干不掉她。”
“为什么?”
“因为是你个平凡的人,而她是第二代进化者。”
为了打发这枯燥乏味的等待时间,杜飞时不时地用言语刺激一下这个黑人士兵,以便沟起他的闲聊欲望。
随着话题的不断拓展,杜飞方舟城的现状也越来越了解。
令杜飞遗憾的时候,聊得正起兴的时候,他们之间的闲聊被突然响起的警报声给中断了。潜行在深海中的方舟城遭到了水下导弹的袭击,不断重复的紧急召集令把城中所有士兵都叫到了甲板上,形势不容乐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