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51年7月23日晚21点零10分,锦山县发生了里氏8.9级的大地震,这些数据与杜飞之前所做预测,毫无半点偏差。
在地震波能量传到地面的一刹那。
就像有洪荒巨兽在地下伸展筋骨般,原本沉实而厚重的地面如同海浪一样起伏着。大地被撕裂,一幢幢雄伟的建筑于倾刻间崩塌,尘土满天飞。
如果不是提前36分钟开始转移市民,没人敢想象那是一种什么样的后果。
在尘埃落定之后,大批大批的搜救队员挺进了废墟深处,开始搜寻可能存在的生命迹象。虽然上帝给了这座城市36分钟的自救机会,但是近百万人口的规模,在这短时间完全撤离是不可能的,依旧有许多人被埋在废墟下。
杜飞一直在灾防部关注事态进展,并一直与地质研究所的所长张煜保持着联系,提醒张煜还有多少次余震,督促他及时向前线发布险情预警。
熬到晚上十一点多。
整整两天两眼没合眼的杜飞实在困得受不了,趴办公桌上睡着了,等到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清晨六点。
而且是被吴则西的脚步声给吵醒的,非一觉睡到自然醒。
为了给杜飞留下一个全新的印象,吴则西也是彻夜没睡,通宵加班把300个避难所的地质检测数据做了出来。
吴则西把厚厚的一脸材料搁在杜飞面前,对精神萎靡的杜飞说:“所有数据都出来了。经过初步筛选,之前预选的300个避难所地址,只有158个符合我们的标准。其它的需要重新选址,你看一下。”
“我要的是300个合格的地址,不是158个,你全部选好了之后再拿过来给我看。”
杜飞起身伸展筋骨,对桌上的材料瞄都不瞄一眼。
吴则西失落道:“好吧,我争取在天黑之前给你一份满意的选址报告。”看样子,他没打算回家睡觉,想要继续干下去。
杜飞也懒得理他。
拿起手机一看,昨天下半夜竟有十几个未接电话,全是家中老妈打来的。杜飞回拨电话,问:“妈,昨晚打我电话干嘛?”
“昨天晚上,你爸跟科考小组去锦山考察了,一直联系不上。”电话里传来李秀荣紧张的声音。
杜飞安慰道:“妈,我爸不会有事的,放心好吧。”
“这都失联了,我能不担心吗。”李秀荣急道:“你赶紧想想办法,让救援队找找你爸。”
“妈,你别杞人忧天好不好,我爸真没事。”
“他跟他联系了?”
“这倒没有。”
“既然没联系你,那你怎么确定他没事。”电话里传来了李秀荣的口腔:“我可告诉你,你爸要是有个什么意外,我也活不成!我问你,你到底叫不叫救援队去找你爸?身为灾防部的部长,难道这点事都办不到?”
闻言,杜飞一阵无语,以他现在的职权,这自然不是什么难事。
但他可以百分百地确定,老杜同志真的没事。
前世的记忆很清楚,可以说是历历在目。在地震发生之后的第七天,老杜同志四肢健全地回到了家里,毫发无损。
至于为什么失联,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老杜同志在不久之后会这样解释:“我倒是想为国捐躯,这不是阎王爷不收我吗?当时我前脚踏进灾区,后脚就来了一波不大不小的余震。人没伤着,手机却掉坑里了,挖都挖不出来。”
前世的时候,杜飞曾认真分析过这话的真假。
感觉这话有很大概率是假的,自己手机掉了,难道不能借别人手机打个电话给家人报平安?这不符合老杜同志的智商定位。
至于老杜同志为什么要隐瞒失联的真相,那只有老杜同志自己知道。
为了让老妈安心,杜飞安慰道:“妈,你别着急,现在灾区的水电系统与移动网络系统都瘫痪了,联系不上很正常……”
“你当我傻子呢?手机用的又不是十几年前的地面基站信号,移动网络系统怎么可能因为地震而瘫痪。”李秀荣哭道:“你别在这忽悠我,赶紧想办法找你爸去,听到没有?立刻马上,亲自带人去找你爸。”
“好吧,我去找。”
杜飞头皮一阵发麻,想想又觉得去趟锦山县也挺好,说不定可以揭穿老杜同志短暂失联的真相。
上午十点。
杜飞随同望海市派出的救援队,乘坐直升机一同抵达锦山县。现场比新闻中所看到的画面更残酷,不少灾民趴在废墟上痛哭。
路边那排盖着白布的尸体,是救援队从废墟中挖出来的。
身在望海市的张煜,在新闻画面中看到杜飞的身影,拨了个电话过来。他在电话中惭愧地说:“杜部长,这件事情我要担全责。如果我那天当机立断采信你的预言,提前71个小时发布预警信息,今天不会是这种局面。”
杜飞遗憾道:“也怪我,当时拿不出切实可信的预测数据给你看。你们地质研究所向来用数据说话。能够提前36分钟发出预警,已经很了不起。”
“不,错就是错,等这事结束后,我会自动向上级请辞。”
“张所,用不着玩这么大吧?”
“这是我的失职,我理应给大家一个交待。”
“理解。”
“那我不打扰你视察灾情了,等你回来再聊。”
“好。”
挂完电话,杜飞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望着那满目疮痍,杜飞不由得警钟长鸣!今天张所长喊着要担全责,那将来自己若是无法改变灭世天灾所带来的悲剧,是否也要向全民谢罪?
越往下想,压力越大。
杜飞正想找个地方坐下来喝点水,缓解一下紧张的神经。蓦然看到一个女士官带着一支救援队前往小坑村搜寻幸存者,不禁愕然一惊。他猛然想起来,地震后最大的一场灾难,已经近在眼前。
在女士官欲登直升机的一刹那,杜飞一个箭步冲了过去。
拉道:“你们不能去小坑村!”
女士官惊讶扭头,问道:“谁啊你?”
“我是灾防部部长杜飞。”杜飞亮出自己的工作证,正色道:“请立即取消小坑村的搜索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