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神，你在干嘛？过来。”
张夜刚刚录完枪伤解析视频，准备再看看周围还有没有别的可用素材，身后突然传来了墨斯的声音。
转身瞧去时，只见墨斯站在不远处招手。
张夜迈步迎了上去：“我在搜集证据。”
“搜集什么证据？”墨斯讶异地问。
张夜边走边道：“火星基地肯定是被摩根摧毁的，杨佑也是被他杀他的，我在搜集他叛变的证据。”
“摩根那个老家伙早就被我炸死了，凡是去了彗星空港的叛军，一个活的都没有。”墨斯这家伙还不知道摩根早就逃回了方舟城，竟得意地戏笑着：“你现在收集他叛变的证据有个屁用，瞎折腾。”
“你不懂这些证据的重要性。”
“啥意思？”
“等我们全面撤退之后，运行在水星轨道的母舰基地迟早会暴露出来。母舰基地若是被摧毁，人类也就彻底绝望了，到时国会那些人渣狗急跳墙，谁知道他们会不会把所有责任都推在老杜身上？咱得防上一手。”
“夜神，你变了，以前的你从不逃避责任。”
“我很想承担责任，但是我有那个资格吗？如杜飞所说，我现在连个职衔都没有。在国会那些人的眼里，我只是件用完即弃的工具。”
墨斯望着渐行渐近的张夜，心中百感交集。
一个人，到底要经历多少次绝望才会有这样的领悟？墨斯诚挚地说：“对你过去的种种遭遇，我深表同情。”
“别说这些废话，你找我什么事？”
距离墨斯还有十米左右的距离时，张夜止住了脚步。
在普通人的世界里，大家面对面交流时通常会保持一米左右的安全距离，以示对对方的一种尊敬，但这种礼仪规则在张夜的世界里并不适用。
身高十二米的张夜若是继续往前迈几步，墨斯得把脑袋高高地仰起来才能正常对话，否则他连张夜的裤裆都看不到。
对于墨斯来讲，那无疑是种痛苦的交流体验。
墨斯很感谢张夜在这个细节上照顾自己的感受，咧嘴笑道：“我收回我之前所说的话，你还是你，一直没有变。”
“能不能别说废话？”
“行。”
见张夜有些不耐烦，墨斯忙道：“你交待下去的第二轮排查，现在已经排查完毕。可以确定，废墟中没有活口。咱该走了。”
“老杜是什么意见？”张夜问：“他有没有说要重建火星基地？”
“他什么也没有说，意思就是按你说的去办呗，这事没啥好讨论的。”墨斯顿言片刻，又愁眉不展地补充道：“仅凭杨佑的死，我感觉，应该不至于让他沉默到现在，我估计他是在想回地球之后的事情。”
“所以我们得收集好摩根叛变的证据，绝不能让老杜出事。”
“我不是说追责的事。”
“除了追责，还能有什么事？”
“你忘了？当初老大曾跟国会签定了军令状，如果这一战我们打败了，他必需把他儿子交给国会，这事可比追责要头疼得多。”
“你不说，我还真把这茬给忘了。”
“我估计他应该不会把儿子交出去，这样一来，国会那些人渣则肯定不会放过他，搞不好会向远东发兵，直接抢人。”
闻言，张夜一阵无语。
心想杜飞那家伙若是真的会毁约就好了，反正现在手握重兵，谁怕谁？就方舟城那点军防力量，真打起来还指不定鹿死谁手。
令人郁闷的是，杜飞绝对不会这么干，那家伙也是个有底线的人。
言必信，行必果，这是君子与小人的主要区别。
杜飞那家伙虽然谈不上是什么正人君子，但也绝对不是什么小人，而是敢做敢为的末世枭雄。一口吐沫一口钉，这种事情他还是做得到的，何况这事关乎着全人类的存亡。要不然，他当初也不会给自己的儿子取名叫杜宇宁。
算算日子，那个小家伙出生到现在才四个月零六天，连半岁不到。
事情的发展趋势，想想都令人头疼。有些事情是可以预见的。杜飞那家伙若是真的狠下心把那个小家伙交给国会，陈紫央铁定跟他拼命。
从住进潜艇补给站的那一天开始，陈紫央的大部分时间都处于独孤状态，从怀孕到生产，几乎全程都是自己一个人熬过来的。
杜飞长时间在外征战，根本就没法照顾她。
不管是疲惫不堪的时候还是孤独无助的时候，平日里只有嗷嗷待哺的小家伙陪着她，她怎么可能会忍痛割爱把心上肉当祭品献出去。
张夜越想越头疼，忍不住问墨斯：“如果在杜飞和陈紫央之间必需打晕一个人，你会打晕谁？”
“这个……”
墨斯认真地想了想。
又后知后觉地反问：“你这是几个意思？确定杜将军一定会执行军令状把自己的亲生儿子交给国会？”
“废话。”张夜笃定地说：“当初林薇为什么一直不肯原谅杜飞，宁愿跟着亚蒂兰舰长去流浪星球都不肯留下来跟杜飞一起并肩作战？你仔细回忆一下，那家伙有时候做出来的选择，不是我们这种凡夫俗子可以理解的。”
闻言，墨斯哑然失笑，蓦然感觉自己还真是有点肤浅。
张夜又道：“你不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杜飞和陈紫央，如果必需打晕其中一个，你会打晕谁？”
“如果把陈紫央打晕，那就意味着要牺牲一个小孩；反过来若是把杜将军敲晕，那后果就有点严重了，可能全人类都会灭亡……”墨斯一脸为难地说：“我也不知道该敲谁，这种问题你别问我，你会敲晕谁？”
“我会……”
张夜也一脸愁容，憋半天也没憋出个下文来。
墨斯苦中作乐地笑道：“我们这种局外人都做不出选择，想想一下杜将军现在会有多痛苦。”
“我想把老杜打晕。”
“真的假的？”
“真的。”面对将信将疑的墨斯，张夜痛心地说：“老杜已经为这个时代付出了很多很多，我不想看到他再失去一个儿子。又不是没有别的选择，赤水星族不就是要我们地球生物的基因库吗？交出去就是了。”
“交不交基因库，这事国会说了算，不是我们说了算。”
“不交，那就大家一起等死。”张夜意志坚定地说道：“我打算去把老杜打晕，然后把他儿子保护起来，倒逼国会做出妥协，你帮不帮我？”
“帮，必需帮！”墨斯大拇指一翘，敬佩万分地赞道：“夜神，这事你要干成了，我跟你讲，以后你就是真正的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