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陈老师送她回来后,跟外公外婆在楼上谈了半个多小时。
大哥程砚知是傍晚开车从海市过来的。
他还是很忙,从进门开始电话不断,和外公外婆说了会话,挥手让她进去。
“要么跟他断了,要么我送你去国外读书,你选一样。”
一进门,大哥就发号施令,口气不容置喙。
“程总很忙啊,忙的连自己妹妹的感情都不愿过问。”
“你那是感情吗?他那种人也配?”程砚知扯了扯领带,尽管心里烦躁,可还是耐着心说服她。
“你了解他吗?知道他的家庭父母吗?知道他过去经历了什么吗?就跟那样一个人揪扯不清,今天只是在广场上搂搂抱抱,下次呢,他是不是带你回家去酒店?蓝蓝,你真的太单纯了,一个贼窝里出来,跟她妈一路货色!还有你,堂堂程家大小姐,出身名门,怎么跟这样的人混在一起,你知道不知道他……”迎着她通红的双眼,程砚知欲言又止,于心不忍。
“哥!你怎么能这样说他?”
大哥眼里话里的鄙夷让她不明白,虽然赵卓霖从来不说家里的事,可她看得出来,他家里条件不怎么好,他一双运动鞋一穿一学期,除了校服,衣服穿来穿去也就那么几件。
可这又怎样,她喜欢的人赵卓霖这个人,不是他的家,不是他有穿不完的名牌,更不会因为他住在筒子楼里,嫌弃他。
“家里没钱怎么了,当初爷爷不也是从一个小小船员发家的吗?你从小告诉我,交友为人处世不应该以金钱为衡量准则,你忘了吗?”
她知道大哥都是为了她好,可是她已经18了,能分辨是非对错,有权利选择自己跟什么样的人在一起。
“今天要不是杨主任和你们陈老师看见,我还不知道你跟这样的人混在一起,学校那边我找人处理,等出国手续办好了,我送你去加拿大三叔那里。”
“我不去!”跌坐在沙发上,她憋着一股劲和大哥较真。
“你必须去!这次别指望外公和外婆再惯着你!”程砚知狠心道。
大哥平时看似温和,对她宠爱纵容,骨子充满韧劲,凡是他决定的事很难更改。
这点她清楚,沉默好几秒幽幽的问:“你是不是也不要我了?”
听到这话,程砚知沉默几秒,转身去拉她手被躲开,语重心长的说:“蓝蓝,哥都是为了你,他的家庭,和人品,配不上你……好门不当户不对的感情,不会有结果,就像爸和妈那样……我是怕你受伤……”
她控制不住的笑了,笑着笑着眼泪落下来,泪眼婆娑的问:“哥,追我的人不止她一个,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他吗?”
程砚知缄默不语。
“算了……”抹了把眼泪,她还是坚持自己选择,“反正,加拿大我不去……”
她被大哥的人监视了。
准确来说被囚禁。
对比外公和外婆的火急火燎,她安静的跟没事人一样,在房间听歌画画,连着三天,最终是外婆熬不住,跑来安慰她。
“孩子,跟那个人断了吧,你还年轻,以后会遇见很多人,不要憋气伤了你哥,他是为了你好啊……”
“外婆……”放下画册,她抱着外婆,只有在外婆这里,她像个孩子,能把自己心里话说出来。
“大哥结婚后,陪我的时间越来越少,以后和嫂子有自己的孩子,我呢,我爸走了,妈不要我,我什么都没有了……赵卓霖说,不会和我分开,我需要这样的人……和我不分开,能一辈子那种,只有我和他……”
饶是颠沛半生的吴琼听到这句话也红了眼。
“孩子啊,你说什么呢,还有我和你外公,我们会一辈子……”话到这里,吴琼好像明白了,不禁老泪纵横。
外婆不知道跟大哥说了什么,竟然看她的保镖竟然撤走了。
打车到学校还没放学,她在马路对面的小吃街等他。
“程楚蓝,赵卓霖因为你被取消保送资格,你知道吗?”不知什么时候宋颜站在身后,眼神像刀子一样戳在身上。
“得不到就要毁掉,宋颜,你真可悲!”她绝不相信那天广场上被撞见的事是意外。
“是,我是得不到,你以为你赢了么?一个父不详的私生子而已,你还真把他当什么宝贝,搞笑!像他这样,浑身带着戾气,心比天高的人,你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私生子?赵卓霖是私生子?
去年有次她借口送练习册去过他家,确实没见过他爸爸,原来是这样……
可那又怎样。她也是没有爸妈疼爱的人啊,照样不活得好好的吗?
“我什么下场,轮不到你操心,不要一口一个私生子,你口中的私生子被保送清北,一等奖学金获得者,即使取消保送,也是内定的理科状元,是你得不到也够不着的人!”
“切,你就继续自我感觉良好的嘚瑟吧,有你哭的时候!”
宋颜走了,她憋着的一口气总算松下来。
从来不知道赵卓霖竟然是父不详的私生子,怪不得他这么沉默,自卑,原来是这样,他到底了经历了多少常人无法理解的嫌弃和议论才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不管怎样,她都不会因为这个放弃他。
她坚信,一个人的出身决定不了他的命运。
转过身,赵卓霖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身后。
他还是穿着蓝白相间的校服,高高瘦瘦的,眼神冷冷清清。
“赵卓霖……你怎么了?”他脸色看起来很不好,额角有块淤青,唇角破了一块,“有人打你?是我哥的人吗?是不是啊?”
“不是,没有……”他拨了拨他头发,想盖住伤痕。